凡間與銜命島上很不相同,銜命島的荒族人身材魁梧,街面也很寬闊,一比較之下,還是凡間的街面精致講究,街上人來人往,氣氛也比荒族動輒劍拔弩張的要和睦熱鬧些。
此時這塊地方正是春天,有幾個小孩在賣晨起新折的山桃花,新長成的桃花嫣紅如染上一層胭脂,上面帶著幾滴露水,十分清潤可愛,那幾個小孩又慣會招攬,見到這些年輕的男男女女,都十分熱切,不少路人都被招呼過去買。
敖涓見了也要,便問安介白借了點錢去買了一支拿在手里把玩,不遠處有咿咿呀呀的聲音響起,四人循聲望去,原來前面正是個唱曲兒的班子,周圍圍了一圈人,眾人邊聽曲邊說話,熱鬧得很,旁邊是個茶攤,因為離聽曲兒的地方近,坐在此地喝茶聽曲一舉兩得,還不用掏聽曲的錢,因此位置都坐得挺滿,只余一個長桌,上面坐了三個人,余下五六個位置。
攤主褐衣短衫,個頭不高,卻極敦實,肩頭上搭一塊白巾,忙碌之間只見一塊白巾,一團褐布,在眾主顧之間風(fēng)一般來來去去,這茶攤沒雇別人,添茶倒水上點心都是攤主自己來,安介白找了幾個空位子,往那一坐,攤主便趕過來拿著抹布擦了擦桌子,邊問四人要些什么,實在利落得很。
安介白從前常在凡世游賞,對凡世的這些東西比他們?nèi)齻€都了解,隨口報出幾個菜名,不多時,攤主整治出幾樣小食,拿托盤端了過來,三個人喝了幾碗茶,又吃些零嘴,正聽著曲兒,周圍的兩桌客人忽然大吵大嚷起來,茶盞嘩的推到地上,摔得稀碎,尨丹的位置離那些人最近,亂七八糟的茶葉茶水和茶杯碎片濺了其他人一身,倒是尨丹身上仿佛有結(jié)界一般,那些污物一碰上去便即彈落下去,掉在地上,在他身畔落成一圈。
敖涓不防備,被水濺了一身,那水是新燒的滾水,怪燙的,敖涓大怒,啪一下拍桌子站起就欲大罵,安介白忙將他摁下,示意他低調(diào),幾人坐在原地,留意聽了一會才聽出原委,原來是旁邊有一桌客人八卦,說起此地的一個名妓和個什么許家少爺卿卿我我難舍難分的風(fēng)月事,描述之間繪聲繪色,用詞十分直白,旁邊桌上的客人們帶著幾位女眷,嫌他們說的不堪入耳,先是讓攤主過去調(diào)和,讓他們講話收斂些,攤主好賴說合一陣,那些人收斂一會兒,沒多久又嚷起來,越說越來勁,用詞粗俗露骨,這邊的客人自是怒從心頭起,幾下里兩匹人馬便吵鬧起來,仿佛下一刻便要擼袖子抄家伙打起來。
神仙下了凡間,凡間的所有事都要少摻和,一旦出了什么事,那便是長生府地牢蹲著的下場,無論是位高還是位低。
帝休幾人乖覺,見這情形,忙收拾了收拾東西,把桌上零嘴打了打包,帶著走了。
君閭山環(huán)抱一汪大澤,入口就是澤口,往內(nèi)行七八十里地,便是仙峰林立仙云環(huán)繞的仙家地界,四人一行到得山下,見山門外早栓了一大片各路神仙的坐騎,水里陸上的都有,模樣千奇百怪,脾氣秉性也是千奇百怪,如今湊在一起,大有水火不相容之勢,倒苦了那些看家獸的小童子們,一時勸勸這個,一時管管那個,鬧得不可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