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演奏臺上,紗幔兩分,漫妙的身影端坐于琴前,陸飛的心緒開始了陣陣的激蕩。
“嗨!你傻了!”顧言卿在他眼前揮揮手,看著他兩眼發(fā)直,卻是默不做聲,截然沒有上次下山時的那份興風作浪。
難道是受挫了?
顧言卿望向琴前佳人,猶如綻放中的雪蓮,不過顧言卿可不太受用,太過傲冷。
便轉(zhuǎn)目于她身后亭亭玉立的小跟班,頓時眼前一亮,噌的站起身來,惹得場中一陣喧嘩和冷眼“真是沒涵養(yǎng),見了美人也不至于激動成這樣子吧!”
“切,小子,還挺早熟!”
身旁的老程挨個的把他們都瞪了回去,“咋,早熟你管著?”杜風依舊笑著。
“哎!還是小孩子嗎!”
終是有人說了句體恤話。
顧言卿四顧瞅了瞅,自己確實有點顯得突兀了,想要坐下,卻正好那位小巧玲瓏的小跟班因喧嘩而瞧了過來,神色竟也是忽然的異常興奮,雙手放在身前,纖指攪動,還不住的點動著腳跟,躍躍欲試的。
顧言卿連忙朝她揮揮手,是她!是婉清,沒想到都長成大姑娘了,眼睛還是那般的大而且特明亮,那小臉兒上的酒窩依舊甜甜的好看。
此刻顧言卿已經(jīng)不想再坐下了,他想就這么的沖過去,問問她這些年怎么樣,日子過得舒不舒坦,包子鋪還開嗎,自己為什么一直都找不到她?
兩人互相就這么看著,神色中都體會到了那份久別的想念。
可是此時此刻卻不能不顧一切的去相談,還是等曲幕結(jié)束吧。
“你認得他?他是誰?”突然端坐琴前的碧雪出言冰冷。
“哦!自是認識的,他是婉兒小時的好朋友?!蓖袂寤卮鸬穆曇羧玢y鈴一般的清脆動聽,也許在成年人耳里,會有花骨朵的那種青澀感吧。
“只是朋友?你可別忘了師父的教訓(xùn)?男人沒一個好東西,吃著碗里的,卻又想著鍋里的,從不懂得什么是專一!”
婉清聞得師姐重復(fù)起師父的教訓(xùn),不禁一陣縮頭,也是立馬冷靜了下來。
“豈有此理!”顧言卿豈會聽不見臺上的竊竊私語,現(xiàn)在才明白過來,陸飛為何見了心怡人卻望而卻步了,原來那碧雪打骨子里就不懂男人,但又一想,或是受那師父的影響吧。
“嗯?你膽子不小??!小心那母夜叉修理你,可別怪我?guī)筒涣四惆?!”忽然陸飛一把拉下顧言卿私語道。
顧言卿坐下一愣“哎!五師兄!你竟然說她是母夜叉,你完蛋了!”
“呃!”陸飛知道口誤了。
“哈哈!別擔心,我不會告訴她,不過…”
“干嘛?小孩丫子,開始威脅師兄啦,長出息了是吧!”
顧言卿掏了掏胸口后嘻道:“沒沒沒!就是想一會兒曲散了讓您老人家陪我去見見她的小跟班。”
“嗯,這口氣還差不多,知道你們熟?!?p> “呃!你是顧意帶我來的?”
“猜出來了?怪不得老師說你腦子也挺靈光。怎么?不高興?”
“呃!高興!謝師兄!”
“行,有出息,還知道謝字了?!?p> 顧言卿撇了撇嘴。
“各位佳賓,今日碧雪身體有恙,不能為各位撫琴,非常報欠!”悠美細膩的嗓音,令人身心陶醉,不過竟是不能撫琴,也是不免惹來一陣哀嘆。
陸飛皺了皺眉。
“你還挺關(guān)心母夜叉!怎么不說給他聽?”顧言卿嘲弄道。
“費話!男人有那么賤的嗎!”
“有?。 ?p> “你呀!那是花言巧語,學(xué)著點兒吧!”
“可女人就愛聽這個!”
“是嗎?”
“嗯!你也學(xué)著點兒吧!哈哈!”
“呃!”陸飛徹底無語。
其實顧言卿也做不出來那樣子。
這時場下有人喧起場來“碧雪!不要緊!只要你在這兒一坐,咱們就心滿意足了?。 ?p> “對?。∧阕@兒我們仿佛就已經(jīng)聽到你的琴聲了!”
“好好休息身體最重要?。 ?p> 場下人七嘴八舌的體恤。
陸飛有心想學(xué),可話到嘴邊,還是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后一琢磨,嗅小子真挺壞。
碧雪冷月般面無表情,好似并未感動,低眉自顧又輕輕道:“我身旁的小師妹,琴藝初成,就讓她為諸位小彈一曲助助興吧!”
“當!”一位客官自灌了一口烈酒,一抹嘴,墩杯在案道:“好!即然碧雪姑娘都說了,咱家沒問題呀!也定會捧場!小丫頭!你就大膽的彈??!好壞不重要,重要的是爺們心情好!對吧!???”粗大的噪門兒也帶起了全場應(yīng)充與鼓勵聲。
“彈吧彈吧!盡管彈啊!”
碧雪提裙起身,與師妹換了位置。
于是場下又開始推杯換盞,哈笑起來,全當沒那碼子換人的事兒。
“喲!爺!您這是…………?”
忽然門外傳來小二迎客的聲音。
“怎的,不歡迎?”應(yīng)是客人不高興了。
“歡迎歡迎!是小的以為爺睡下了,您請!”
“開始了沒有?”
“馬上開音兒了,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剛剛趕上了。”
說話間,門口忽然進來三人,“我艸!他又來了!”
“誰?”顧言卿問著回頭瞧,“艸!這混蛋!是來找場子的?”
來人正是不久前剛被扛走的尹家公子哥兒。
還是他們?nèi)唬蟛蕉鴣?,頭不抬眼不睜,一屁股就坐在了自己的一號桌位上。
雖然多少還能見出尹公子多少散點兒腳,卻比剛才強多了。
看來是回去被灌了什么鬼子醒酒湯。
他們這一來一坐,滿場竟剩下尷尬了,全都鴉雀無聲著憋悶氣兒,心話“這貨臉皮真夠厚的,也好意思還來。”
氣氛有點僵,無法再活運起來。
而后,又陸續(xù)進來兩伙兒人,皆是短衣襟小打扮,大概也自知不是高雅人,哪都沒瞧,直接都坐于了門口空位上,也不點酒,也不要菜,就那干坐著,默不作聲。
“罵的,今天也不知是怎的,來這么多雜碎!”有不少人實在不想忍,一改風雅,暴了粗口。
但是場上沒一個人去搭下面的茬,想是若要搭茬,也是必會一言不合而打起來,這場內(nèi),沒一個是白給的。
就在這暗潮涌動的時刻,悠悠的琴聲響起,是一曲一波三折,特傷感的曲調(diào),勾起了男人們深藏內(nèi)心的無盡蒼桑來,望著周遭擁擠的環(huán)境,美人們還沒上來,便是無處發(fā)泄得出來了。
第二曲報目為十面理伏,“琴瘋子招牌曲不戰(zhàn)臺風嗎,碧雪也常彈,怎么叫這小丫頭給改了!”不過報著新鮮感,場下皆是灌酒自醉中聽了下去。
一起琴,竟也是令人澎湃激昂的戰(zhàn)場殺伐曲子。
激蕩的琴聲中,傳達了伏兵四起,千軍萬馬即將被迫拼死一戰(zhàn)的慘烈撕殺場景。
小姑娘左右雙手開弦,花指彈奏,由琴聲將人帶入了緊張戰(zhàn)場之中,節(jié)奏很快,仿佛置身在了千軍萬馬之中,沖向了必殺的敵營,兩軍將士的吶喊,萬馬的嘶吼,令人熱血沸騰,似乎隱隱已有戰(zhàn)友英勇的倒下了,激起了一篷憎恨的血腥。
揉,按,搖!
掃,刮,抹!
琴引大軍壓境,撕殺中兩相碰撞融合,開始交戰(zhàn),以至于敵我徹底兩相重疊了,包括一個一個倒下去的尸體,殺場,瞬息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為了戰(zhàn)勝!為了活著!就不能就此認輸而倒下去!
慷慨激昂的劈打琴音適時傳來,就好似軍中突然吹響了沖鋒的號角,那是最后一決雌雄的信號!
“嘭嘭!”一劈頑抗,驚恐莫不懼!
“嘭嘭!”再劈宿敵血灑衣!
“嘭嘭!”三劈血海仇深,滾首級!
在場之人莫不是雙眼赤紅,四處的搜尋著遺漏的仇敵,最后,竟是統(tǒng)統(tǒng)落在了尹公子的身上!
“你,你,你們要干什么!”尹公子瞪大了眼睛,驚恐萬分的到處瞅著,不住向后委身著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