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星辰慢慢地垂下眼皮,悶悶地恩了一聲。今天,她又是從夢中驚醒的,除了一雙眼睛,她似乎依稀還看到了那張一閃而過的臉,那是一張漂亮的年輕女人的臉,坐在一輛黑色的車?yán)?,車子急速而來,車燈照的她眼前一片白。她想將夢里的事情畫下來,但一想到那張臉,她感覺,憂傷就如洪水一樣勢不可擋地涌過來,要淹沒她。不過,她雖然畫的不是很細(xì)致,卻還是將那張臉上精致的五官以及幽怨、恐懼、決絕的神色畫的比較逼真。她倒是沒想到,她畫畫竟然畫的這么好。
“身體有什么不適嗎?今天還能去上學(xué)嗎?”陸廷恩看她縮在床頭,整個人都透著一股濃的化不開的憂傷,便再次開口問道。
江星辰的身體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才猛地反應(yīng)過來,站在門口的是誰,抬眸看去,他一手插在褲兜里,一手扶著門,整個人透著一種她所不熟悉的慵懶和溫和。雖然他的聲音依然平而淡,卻不難聽出其中的關(guān)切。江星辰不禁微微扯了扯嘴角,說道:“我沒事,謝謝。”
“那就起床吧。”目光滑過那粉色睡衣,隱隱起伏的胸口,陸廷恩有些不自在地側(cè)過了頭,退出了臥房,說道,“我?guī)Я嗽琰c(diǎn)?!?p> 江星辰哦了一聲,后知后覺地有些受寵若驚。
這真的是那個陸廷恩?感覺有些玄幻。
難道,我還在做夢?
她咬了咬唇,痛。
看來,并不是夢。
那他是受什么刺激了嗎?怎么整個人怪怪的?
起床,在洗手間洗漱的時候,看著鏡子里的粉色睡衣,江星辰才猛地想起昨晚她和他之間的爭吵,他一個用力,扯掉了她校服襯衣上的扣子,然后,她便不記得了。
這么說,這睡衣,是陸廷恩給她換上的?
啊,那她豈不是被他看光光了?
啊,怪不得他忽然之間變了,原來是占了她的便宜。
想到這個,江星辰感覺臉有些燒。她忙捧起冷水,撲了撲臉,換了一套校服,才臉色淡淡地走出了臥室,一眼便看到陸廷恩靜靜地坐在餐桌邊,一只手放在桌面,一只手拿著手機(jī),正在翻看信息。四月的晨光溫柔地穿過薄紗窗簾,靜謐而柔和地籠罩著他,讓他整個人呈現(xiàn)出一種陌生的靜美。江星辰的目光落在他的側(cè)臉上,筆挺的鼻梁,讓他整張臉顯得立體而又張力,被晨光一照,明暗間,更顯得深邃而有味道。
這時,他的眼皮微微一動,朝她看來。
不知道為什么,視線相觸的瞬間,她再次感到了臉有些燒。而陸廷恩見她穿著和昨天一樣的校服襯衣,腦海里不自禁地想到那衣襟敞開時的情景,略有些不自在地移開了目光,動手打開了保溫盒,拿起一個盒子,自顧自地吃起來。
江星辰走上前,從保溫盒里拿出另一個盒子,有小米粥,一點(diǎn)配菜,和餃子。挺好的。她先吃了兩口粥,瞇了瞇眼睛,味道不錯。抬頭看了眼對面靜靜吃東西的陸廷恩,動作斯文,賞心悅目。
“那個,昨天,是你給我換的衣服?”江星辰糾結(jié)了一番,還是不確定地問道。
陸廷恩心頭一震,拿著筷子的手也有些僵硬,但整張臉卻依然冷清如冰,垂著眸淡淡說道:“江星辰,過兩天去看心理醫(yī)生?!?p> 江星辰愣了一下才明白過來,他是在罵她有病。
她有些憤怒了,一大早罵人,他到底有沒有修養(yǎng)啊,氣鼓鼓地說道:“陸廷恩,我明明記得我昏倒的時候穿的是襯衣,醒來卻換成了睡衣。不是你給我換的,難道是我自己夢游換的不成?”
陸廷恩抬眸看了她一眼,因?yàn)闅鈶崳哪樜⑽q紅著,倒是比昨晚多了些生氣,他別開視線,說道:“我讓蕭姨幫你換的?!?p> “蕭姨?”
“恩。”陸廷恩沒再解釋,只是恩了一聲。臉上卻莫名有些熱。撒謊這種事,他可不在行。但不知道為什么,他就是不想讓她知道,他幫她換了衣服。
啊,還真是尷尬?。?p> 江星辰有些不好意思,夾起個餃子,狠狠地咬了一口,說道:“謝謝,味道很好?!?p> 陸廷恩抬眸看了她一眼,她的皮膚很細(xì)膩,晨光照在她半邊臉上,連皮膚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他不禁又想起那種柔軟絲滑的感覺,捏著勺子的手微微一頓,臉色卻沉了下來,冷冷說道:“食不言寢不語。下不為例?!?p> 還真是無趣,江星辰翻了個白眼。
兩人沉默著吃完早餐,江星辰拿著餐盒走進(jìn)了廚房,陸廷恩則坐在餐桌旁刷手機(jī)。突然,門鈴聲有些突兀地響起來。
等江星辰擦干手從廚房走出來,看到陸廷恩一手撐著門一手插著褲兜站在門口,而門外站著的是一臉呆若木雞的柳飛揚(yáng)。聽到她的腳步聲,陸廷恩松開手,側(cè)頭瞥了她一眼,便轉(zhuǎn)身回了餐廳。
柳飛揚(yáng)的目光如探照燈般在江星辰和陸廷恩之間掃了幾個來回,最終還是忍不住有些憤憤地指了指他的背影,問道:“江星辰,他,他怎么會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