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子今年十三歲,剛從社學出來,末將想等他大些帶來軍中,將來襲職當個軍官也不錯?!?p> “次子八歲,才入蒙學不久?!?p> 不知道李如龍突然問起這個干什么,老實人滿邵武答道。
“可愿送去學室就讀?”李如龍咧嘴笑問道。
學室是指王京學室,通常只有權(quán)貴子弟或是地方考舉中成績優(yōu)異的童子才能入學,當然一些小貴族或官僚子弟也可以繳納一大筆貢金入學。
凡是入了王京學室的人,就是陸爾王名義上的學生,五年期滿過后會有一次考核,過關(guān)者就能外放到地方任職,不少沒有希望繼承爵位或官職的世家子弟都將學室當做為家族開枝散葉的好去處。
但對于滿邵武來說,學室離他的階級太過遙遠,他從未想過有朝一日自己的兒子能去到那里讀書。
“聽說學室要的貢金頗多,末將恐怕...”
滿邵武苦笑道,他手頭雖不拮據(jù),可也沒有富裕到這種程度,在被提升為副將之前他只是個不受重用的窮苦守備罷了。
“我見過大郎,伶俐的很,聽說在社學里成績也不錯罷?是第二還是第三來著,從軍襲職固然穩(wěn)妥,可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可惜了。”
李如龍認真道:“我二弟李豐便在學室,李氏有渠道送大郎到學室讀書。待五年過后學成歸來,再在地方上攢些經(jīng)驗,將來為官一任,豈不光耀門楣?”
“這。”
滿邵武正欲找些拒絕的說詞,卻發(fā)現(xiàn)李如龍根本沒有給他回旋的余地,若是直接拒絕肯定會讓李如龍誤會,往后還要在他手下做事,前途怎么可能還有希望。
這樣優(yōu)厚的條件,傻子也明白李如龍要的是什么。
滿邵武的忠誠。
“邵武兄,我是個閑不住的人,往后肯定要在六鎮(zhèn)和魏縣之間跑動。阿鷙、阿鳶和安達葉先他們都太年輕了些,長水軍我就交給你坐鎮(zhèn)了?!?p> 說話間李如龍為滿邵武沏茶,道:“還有定遠,你熟悉定遠的一切,這里一下多了將近三萬人長住,我怕生出什么亂子呀?!?p> 這些都事關(guān)滿邵武,滿邵武卻沒有插嘴的機會,他默默聽著,不時地點頭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
“不過換個角度看,也許定遠過幾年就不是邊鄙小城了。這是內(nèi)陸通往莫非斯聯(lián)邦唯一的關(guān)卡,還有紡織廠,還有邊市,應該會很繁華罷。”
李如龍閑話扯完,平淡的說出正事:“往后每個月會有一成李氏在邊市里的收入送到你那邊,自家兄弟,就不要推辭了?!?p> “末將多謝...”
“無外人在時,且以兄弟相稱!”李如龍笑著打斷他,滿邵武改口道:“多謝如龍兄弟!”
滿邵武也跟著笑,他知道從今往后自己也要被綁上李氏的大船,且洗刷不掉李氏的痕跡,以前是做事,以后恐怕就要賣命了。
“嫂夫人今晚在府上嗎?若不叨擾,如龍想去吃頓便飯,再詳細談?wù)勊痛罄扇雽W的事?!崩钊琮埿Φ?。
“好,好?!?p> 滿邵武應道,他的家眷都在定遠,升官之后也沒有換住處,離長水軍大營只有一刻鐘的馬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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定遠鎮(zhèn)今日來了一批客人。
平原商會正式在六鎮(zhèn)中部的定遠開設(shè)分部,張安良覺得此地有數(shù)萬人居住,未來的消費潛力不小,因此派了白七帶著十來個人在城中買下一棟小樓作為平原商會的定遠分部。
分部位于貫穿定遠南北東西兩處主干道的交匯口,除了迎街的三層小樓外,還帶著后面一處別院,有十幾間房,馬廄、倉庫等一應俱全。
張家小妹張嫩娘也從郡城搬到這兒住,原本張安良打算將她和李如龍說上親事,誰料這妮子一見到李鳶就被迷了魂,整日想著,茶飯不思。
張安良樂見其成,也不加阻撓,只是叮囑白七要照看好張嫩娘的安全。
白七哪里拗得過脾氣倔強的張家小妹,這才剛到定遠鎮(zhèn)落腳不久,張嫩娘就硬拉著白七等人出城了。
她這次沒有坐車,騎著一匹溫順的小母馬晃悠悠的出城,白七和幾名護衛(wèi)圍在張嫩娘身旁。
眼見離定遠城有些遠了,為張家世代服務(wù)的家仆白七有些擔心天黑之前回不去會有迷路的風險。
白七勸道:“小姐,今天時候不早了,要不先回去休息,明天再來找后制使?”
“你瞧!那不就是嘛!”張嫩娘指著遠處興奮的叫道。
草原上,數(shù)十騎正在策馬狂奔,他們也瞧見了白七等人,轉(zhuǎn)向朝道路而來。
只見那員白馬小將頭頂束發(fā)紫金冠,腰系玲瓏獅蠻帶,身披紅棉百花袍,腳踩紋金邊戰(zhàn)靴,身后健卒高舉著一桿迎風招展的大旗,上繡后制使,李!
他便是19歲的后制使,長水軍第四衛(wèi)校尉李四爺。
白馬小將和麾下眾騎在白七等人面前停住,這里只有一條道路,遇不上也難。
不怪張嫩娘動心,哪個少女看了李鳶不懷春?
“是你?”
李鳶見了張家小妹,頭疼道:“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不能來了?!睆埬勰飻Q著頭犟道:“這兒又不是你家,我想來便來,我天天來~~”
“塞外苦寒,我擔心你這張小臉抵不住這呼呼朔風吶?!?p> 李鳶說罷,未等張家小妹反應過來,一襲紅袍就蓋在了她身上。
張嫩娘瞬間紅了臉,李鳶湊至近前輕聲道:“瞧瞧”。
白七等人識相的退到一旁,給兩人留出空間。
“你要干嘛?!?p> 張嫩娘想表現(xiàn)的硬氣一點,聲音卻不自覺的軟下來。
“我在看我送你的這匹馬,好像喂得肥了點?!?p> “你!”張嫩娘吃醋的正欲拍打李鳶,只見李鳶探手一攬,將張嫩娘帶到自己馬上。
“走,今日帶你去看漠河吞太陽的景象?!?p> 李鳶笑道:“我大哥管那叫長河落日圓,暮光照在河面上,星星點點的倒是值得一瞧?!?p> “嗯?!?p> 剛才還活潑著的張嫩娘拘謹?shù)膽?,她坐在一個青年男子的懷里,多少有些不適應。
“你們先回去罷!”李鳶對身后的眾騎說道。
“四爺,您一人會不會有些危險?”親信家丁問道,李鳶排行第四,底下人有時也會叫他四爺。
“我有這把銀槍足矣!”
說罷,銀槍甩出一道帶著凌厲破空聲的槍花,李鳶笑道:“你們且回去通稟我大哥,鳶今日回營稍晚!”
鮮衣怒馬,少年意氣風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