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清荷沒想到,在自己計劃達成之際,竟然還會被叫住。
她有意要裝作沒聽到楚漣漪說話,但最終作罷。
在場那么多高門貴女都看著呢,若她當(dāng)真充耳不聞,也不知那些貴女們又在背后會怎么作踐她們這些庶女們。
轉(zhuǎn)身回頭,楚清荷臉上帶著疑惑,柔弱的面孔上,只這般疑惑,便頗有種我見猶憐滋味。
“三妹妹,可是有何指教?”
楚漣漪微垂眉眼,光裸的額頭幾縷發(fā)絲輕輕擺動,多了些嬌俏感。
“對姐姐,哪里能用指教二字。漣漪不過是想問姐姐,今日是坐誰家的馬車過來的而已?!?p> 楚將軍府,勉強算的上是京城新貴,可比不上那些老牌世家。
尤其是,五年前,楚將軍被召回京城之后,便在兵部掛了個兵部侍郎的閑職,更是銀錢方面不太寬裕。
楚漣漪跟楚漣心倒也好,畢竟,外祖父家是簪纓世家,即使母親跟外祖家鬧翻,但,在嫁妝上是沒被苛責(zé)的。
這也便便宜了楚漣漪。
楚家三姐妹之中,倒是只有楚清荷底子薄一點。這也是她之前為何愿意跟楚漣漪交好的原因。
不外乎是當(dāng)時的楚漣漪,心思懵懂,根本不知曉她的利用。
正是因著楚家這種情況,家里只備了三輛馬車。
楚將軍的,主母的,也就是楚漣漪跟楚漣心此時用的。還有便是老夫人的一輛。
宋姨娘雖然與老夫人有親緣關(guān)系,但其實,老夫人此人極注重體統(tǒng)。正因如此,老夫人是不可能把馬車讓給庶女乘坐的。
父親那邊倒是愿意,但他的馬車與女眷乘坐的都不一樣。
正因如此,楚清荷如何來的,反倒成了她計劃里一個最為關(guān)鍵的點。
楚清荷也沒想到,楚漣漪會問這么個問題。
她訕訕的笑了笑:“我自然是坐馬車來的,三妹妹這話,著實有些搞不懂了。”
楚清荷回避這個話題了。
此時就連楚漣心也察覺出不對勁起來。
“楚清荷,你這是在回避妹妹的問題。難怪呢,先前的時候,你從未曾跟我和妹妹說,今日想要一起過來。誰料,今日卻跟別人一道過來了??隙ㄊ悄阆惹霸缇陀兴蛩懔?,只為了今日過來,敗壞我與妹妹名聲的?!?p> 比起楚漣漪的委婉,楚漣心一向都是心直口快的。
她的這番話一出,楚清荷當(dāng)即便眼淚滑落下來。
“姐姐跟妹妹誤會了,我只是跟手帕交一起來的,見著姐姐跟妹妹了,便過來打招呼。也沒別的意思,只是覺得,都是自家姐妹,應(yīng)當(dāng)共同進退罷了。即使姐姐妹妹都嫌棄清荷,那清荷也有自知之明了,這便走罷?!?p> 剛才還好一通冤枉她們的話呢,到了現(xiàn)在就變成了她不過是想跟姐妹們打個招呼。
在場的多數(shù)都是嫡女,都是自小家里培養(yǎng)出來的。因此,楚清荷這前后顛倒的話一出,此事真相如何,也已經(jīng)不攻自破。
楚清荷也能察覺到落在她身上譏諷的眼神,就跟她的庶女身份被拆穿的時候,一樣。
真是可恨。
楚清荷低頭,任憑眼淚滴落,遮掩住眼底濃重的恨意。
楚漣漪只消一眼就看出楚清荷如今的心思。
不過,她也去說和她與楚漣心,只是輕聲詢問:“時辰差不多了。二姐姐是要與我們一道,還是與你手帕交一道?”
楚清荷如今的計劃都被整個破壞掉了,心里也明白,若不跟著楚漣漪她們,今日她的笑話才大呢。
畢竟,家族內(nèi)斗,斗的連面子情都沒有,豈不是讓人看笑話?
首當(dāng)其沖的便是挑事的自己。
可惱的是,為何那人還不出現(xiàn)?難道,他因著剛才那一幕,便不再對她有好感了?
楚清荷兀自煩悶,到底還是應(yīng)了一聲好,便跟在她們身后,進了別苑。
靠近大門處的二層小閣樓上,皇七子敦王顧臨辰,此時正嘴角揚起笑意,雙手合十:“可真是妙,四哥,六哥,你們可看到了?女子之間兵不血刃的爭吵,可真是妙的很呢!只是,那左邊的三妹妹,真是有些太過心機了。人家庶女不過想光明正大的來赴宴,這才耍了些心機。她竟然當(dāng)場揭露,真是半點臉面都不給人留!這般女子,若當(dāng)真是娶回家了,那,可真是家無寧日了!”
恭王卻不是這般看法:“照我看,三妹妹也不過是因著討厭被算計罷了,何錯之有?正如最大的姐姐說的那般,若想來,與她們說一聲便罷了。那個二姑娘,也有些太過氣量小了?!?p> 敦王與他觀點相反。
明明二姑娘如此柔弱,人家生而為庶女,若真是一點心機都沒有,豈不是當(dāng)真一點成為人上人的機會都沒有?
這樣的小心機,倒讓她顯得更加可愛了。
只他知曉,四哥最是溫和固執(zhí),自己是說不通他的。
于是,他只能求助外援:“六哥,你也覺得那個二姑娘不好嗎?”
顧南澈指節(jié)分明的大手,微微搖動了下茶碗。
他嘴角勾起笑意,目光只落在上下起伏的茶葉上面:“七弟,公然躲在閣樓看人家姑娘家,此為錯一。在背后公然談?wù)撊思夜媚锱e動,更是錯上加錯?!?p> 六哥總是這般迂腐,跟上書房的太傅們有一拼。
不過,這也能說得通,誰讓六哥從一出生開始,便身子弱呢。一個月總有半個月都是病懨懨的,除了看書,還能做些什么呢?
這么想著,敦王也理解了他。只是他本就是個愛玩的性子,見六哥皺眉還要說教,轉(zhuǎn)身便往樓下跑了。
敦王一走,剩下的恭王也不樂意待了,連招呼都沒打一聲便走了。
北巒看的氣悶,顧南澈卻反倒嘴角勾起笑來。
“氣什么?父皇偏寵于我,恭王若是真搭理我了,那才可怕呢?!?p> 北巒轉(zhuǎn)念一想,也是,主子的身子不好,又有一攤子事。若真被恭王盯上,可有的愁了。
想的清楚,北巒也恢復(fù)平素的冷靜,忽然想到什么,他微微一笑:“主子,我們跟那位楚小姐,可真有緣分。不過,她剛才跟她姐姐說話的時候,倒是有主子三分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