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你對團團的心思

　　屠嫣和周華嘉一起坐在地毯上逗了一會兒狗蛋兒，不一會兒，門口再次響起開門聲，是屠泉和安妮?布朗一起回來了。

　　狗蛋兒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到玄關(guān)。

　　屠嫣看到父母回家，立馬就想起家長會的事情，為避免自己轉(zhuǎn)眼就給忘記了，她決定現(xiàn)在就說了。

　　“爸媽！下周一早上九點家長會，先階梯教室，后班級里還有一場，你們誰去？”

　　安妮?布朗脫下高跟鞋，換上舒適的拖鞋，抱起在她腿邊撒嬌的狗蛋兒，往里面走，“我和你爸在車上收到通知了，你爸周日要出差，周一下午回來，你的家長會我去?！?p>　　語畢，安妮?布朗又朝廚房喊道：“麗姐，周一我去接你，我們一起去育德?！?p>　　廚房中的周姨探出頭：“好的，周一早上吃什么？我在家里做了給你們帶過來?！?p>　　安妮?布朗：“煎餅果子！”

　　屠嫣：“小籠包、腸粉和蝦餃！”

　　她被她媽敲了一個爆栗。

　　“這么多吃得完嗎你，別又給浪費了！”

　　周姨笑呵呵地說：“別打孩子啊，團團喜歡就讓她吃，還想吃什么？周姨都給你做?！?p>　　屠嫣捂著被她媽敲過的頭，委屈巴巴：“就是，高二下學期之后我就好久沒有吃到周姨的早餐了！”

　　她一邊提防著她媽，一邊轉(zhuǎn)頭，對周姨說：“我還要您親手榨的豆?jié){，外面的豆?jié){都沒您做的純正，都兌了水！周日晚上你把我的水杯拿去，周一裝豆?jié){！”

　　周姨滿口答應，樂呵地走回廚房，不一會兒，翻炒聲再次響起。

　　坐在一旁的周華嘉全程一言不發(fā)，只是眼中含笑地看著她們。

　　他坐在沙發(fā)角落的地上，安妮?布朗走近了才看到他。

　　“華嘉今天來了？你坐在里面阿姨都沒看到你?！?p>　　屠琛也走過來坐在沙發(fā)上，逗弄妻子懷中的貓。

　　“好久不見了，華嘉長高了不少啊，叔叔第一次見你，你才這么點高呢?！彼葎澚艘幌?。

　　周華嘉禮貌地問好：“叔叔阿姨好。外面下雨，屠嫣沒帶傘，我就送她回來了，我媽早上出門也沒有帶傘，等一下再接我媽回去。”

　　安妮?布朗瞪了一眼女兒，“華嘉真是孝順，如果是團團，估計讓我自己再去買一把傘?！?p>　　“瞪女兒干嘛，”屠琛不滿，“你沒帶傘不找我？我去接你啊。”

　　安妮?布朗嬌笑一聲，異域風情的臉充滿明媚。

　　周華嘉：……

　　屠嫣：……

　　她感覺晚飯不用吃了。

　　她已經(jīng)被狗糧吃撐了。

　　幾人聊了一會兒之后，周姨端著菜盤從廚房出來了，屠嫣和安妮?布朗一起去幫忙。

　　待飯菜上齊之后，周姨解下圍裙，撣了撣身上的油煙味，朝周華嘉招手：“華嘉，媽好了，我們走吧。”

　　周華嘉正要站起身來，被屠琛攔住了，“走去哪？留下來一起吃飯啊，你們家里今天又沒有飯?！?p>　　他知道平時周姨在小別墅里做飯時，周華嘉都會在他們自己的家里做飯，然后等下班回家的周姨，母子倆一起吃飯。

　　周姨上前去把坐在地毯上的周華嘉拉起來，“不用了，我們自己去外面吃點就行了，華嘉前幾天還說要吃什么披薩，今天家中既然沒飯那就今晚帶他去吃。再說今天只煮了你們一家人的飯，我們母子吃了你們就不夠吃了?！?p>　　屠琛本來還想繼續(xù)挽留周姨，但是周姨快速拉著周華嘉走了，見狀，他也就放棄了。

　　三人剛圍著餐桌坐下時，今天下班遲，被堵在路上許久的屠泉進來了。

　　他指著門口，問：“外面周姨身邊跟著的男生是誰？”

　　“我同學，周姨的兒子?！蓖梨檀鸬?。

　　她嚼著口中的脆骨，享受地瞇起眼睛。

　　周姨和周華嘉一路走到錦庭墅區(qū)的公交站。

　　公交車還沒來，周姨和周華嘉便安安靜靜地等待。

　　這里一片都是墅區(qū)，一排排的別墅整齊地排列著。

　　墅區(qū)房價高，地理位置和環(huán)境也是極好，附近有公立小學和私立高中，再遠一些還有一所職高，離京都大學也只有幾條街的距離，公交車坐七八站就到了。

　　在周姨母子到公交站時，他們想要乘坐的那一輛車剛剛走，周姨便拉著周華嘉坐到后面的長椅上。

　　周姨看著站牌上的雨水一點一點的滑落，想要說出口的話醞釀了許久。

　　在水珠終于滴落到水泥地上時，她的心一橫，伸手握住兒子早就已經(jīng)比她寬厚，但是沒有她粗糙的手，說：“華嘉，你對團團的心思，媽其實一直都知道。”

　　周華嘉詫異的看向母親。

　　周姨沒有理會周華嘉的眼神，在兒子開口，想要講話前繼續(xù)說：“高一開家長會，媽就發(fā)現(xiàn)你看團團的眼神和看其他女生的眼神都不一樣，原本以為這只是媽的錯覺，但是后來你和團團的相處……知子莫若母，媽都看明白了。團團一家人，是咱們母子的救命恩人。你和團團都是媽看著長大的孩子，我也早就把團團當成了親生女兒。媽希望你和團團都能開開心心的。”周姨輕輕拍了拍兒子的手，“可團團和我們……終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p>　　團團是一個特別好的女孩兒，懂事漂亮，家世好，她值得一個更好的人。她能看得出來團團只是把她兒子當成一個普通朋友，而最重要的是，她的兒子給不起他喜歡的女孩兒想要的。

　　她的兒子繼續(xù)這樣下去說不準會受到傷害。

　　與其兩個自己極其喜愛的孩子日后尷尬別扭，不如讓她來做這個惡人。

　　雖然痛苦，可總比遍體鱗傷時藕斷絲連強。

　　周華嘉將手從母親的手中抽出。他盯著雨幕，喉結(jié)上下滾動了幾圈。

　　良久，他看著駛來的公交車，站起了身。

　　“知道了。車來了，走吧。”原本低沉的嗓音變得更加的沙啞。

　　他把手插在校服口袋中，騷動著口袋里的幾枚硬幣。

　　一時間，硬幣的碰撞聲和雨水敲擊水泥地的聲音交織在一起。

　　公交車在母子倆的面前緩慢停下了。

　　周華嘉和周姨投幣上車。

　　車上的人很多，座位早就已經(jīng)被坐滿了，他們只能站在過道里，手持扶手。

　　周姨抬頭，看著不知道什么時候就已經(jīng)比她高出一個頭多的兒子。

　　“你會恨媽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周華嘉躲閃著周姨的眼睛，目光看向窗外閃示而過的光景。

　　“不恨?！?p>　　他媽已經(jīng)給了他她能提供的最好的，他不是白眼狼，怎么可能恨得起來？

　　但是那個在他心中扎根許久的女孩兒，他真的能放棄嗎？

　　車外的天已經(jīng)全黑了，路燈一盞接一盞地照在他的臉上。

　　他，可能沒有辦法。

　　在高一軍訓時，他就注意到了那個愛扎馬尾辮、濃眉大眼的混血女孩兒，在隊列中，他總能一眼就看到隔壁連隊她的身影。

　　軍訓過后，許多人都已經(jīng)有了他們自己的小團體，家室好的喜歡和自己同一階級的玩，拿獎學金進來的也喜歡加入家世好的小團體，為自己的今后多多鋪路。只有他，不善交際，在加入學生會之后依然形單影只。

　　班級學校里的小團體多，學生會更甚，因為拉幫結(jié)派的人為“自己人”拉票，選擇的人數(shù)不夠，他來湊，大家的票平均了，他的票數(shù)就多了，于是他就成功任選了學生會主席。

　　所有人都對這樣的結(jié)果感到詫異，也并不是特別的服他，幾乎他的每一句話都會有人挑刺，試圖把他從主席的位置嗆下去。

　　只有屠嫣，在軍訓時他就注意到的混血女孩，從來不加入莫名其妙的“批斗”，在他被“討伐”時，她幫他出頭，在他舉步維艱時，她幫他處理亂糟糟的人際關(guān)系。

　　屠嫣帶給他的溫暖，是周姨無法想象到的。

　　這讓他怎么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