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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成了你

第五章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

當(dāng)我成了你 歡喜容與 4165 2019-07-03 22:00:00

  木雪晴在顏笑笑家里住的很不習(xí)慣,顏笑笑家里有四口人,還有一個弟弟。父母經(jīng)常吵架,經(jīng)常當(dāng)著她和弟弟的面就吵。弟弟上初三,因為不想面對家里的父母選擇了住校。她不知道為什么之前顏笑笑沒有選擇住校,因為待在家里不止聽到雞犬不寧的吵架聲,還時不時的會面臨朝著自己飛過來的鍋碗瓢盆,生命安全都沒辦法保障。

  木雪晴家里雖然也不似表面那么融洽,她和父親與木阿姨之間有重連疊嶂的冰山,但是,不會像這樣,每天都擔(dān)驚受怕。

  木雪晴沒有心情去管顏笑笑的家事,只是這件事讓她頭疼,于是提出了出去租房子住。

  “什么?你想出去租房子???怎么?長大了,翅膀硬了,開始嫌棄這個家了?我跟你講,你就是這個家里生出來的人,你擺脫不掉的。你要想出去住,現(xiàn)在就可以滾出去,但是,別指望我給你一分錢。”顏媽媽說完,回到自己房間,“啪”一聲甩上門,客廳里只留下天花板與地板對望,站在兩者中間的木雪晴顯得格格不入。

  算了,再忍忍就上大學(xué)了。再說,在家里住也挺好的,可以和夏易一起上學(xué)。

  晚上吃飯的時候,顏媽媽問木雪晴:“你們學(xué)校還有宿舍嗎?你要想出去,只能住學(xué)校宿舍,這樣安全,我才能放心,一個女孩子家家的,在外面租什么房子?!?p>  “哦,宿舍我不知道現(xiàn)在還有沒有,明天我問問班主任?!蹦狙┣缯f。

  “嗯嗯,吃飯吧。”顏放媽媽說。

  木雪晴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西紅柿炒雞蛋,放進碗里,又挑了一點米飯,往嘴里送。

  顏媽媽趕緊打掉木雪晴的手,“你不能吃雞蛋,吃了又長紅疹子。上次半夜進急診,忘了嗎?真是不長記性?!?p>  “是嗎?那你還做西紅柿炒雞蛋?!蹦狙┣缭尞悾摽诙鲋笥钟X得不妥。

  “你這孩子,自己雞蛋過敏都忘了,是故意跟我抬杠嗎?我做西紅柿雞蛋是因為你不能吃,別人還要吃?!鳖亱寢屨f完,扒拉了兩口飯就走了,把西紅柿雞蛋也端走了。

  木雪晴看到她在廚房,盛了一碗米飯,又往上面添菜,最后把西紅柿雞蛋蓋了上去。

  她明白,這是顏媽媽給顏爸爸準(zhǔn)備的。

  顏爸爸是出租車司機,晚班十二點下班,早班五點上班,中班下午四點上班。

  顏媽媽在超市上班,早上八點的班,晚上十點下班,一周一次六點的早班,一個月四天休息。

  今天是顏媽媽休息,所以才有時間準(zhǔn)備晚飯,平時顏爸爸做,或者干脆沒有晚飯,顏笑笑自己做點或者買點,但大多時候都是在學(xué)校吃過了才回家。

  在這個家里,木雪晴感受到:活著本就是那么不容易的事了。

  可是自己家里呢?自從媽媽走后,就是冰窖了。呼吸是唯一活著的證據(jù)。

  木雪晴把碗里的飯吃完,端起碟子和碗走到廚房。

  “你就放那兒吧,不用管了,回屋里寫作業(yè)吧。”顏媽媽說。

  木雪晴,把碗碟放到洗碗池里,轉(zhuǎn)身離開了廚房,順手帶上了廚房的門。

  接著她聽到水流聲和瓷器碰觸的清脆聲響。

  女人的一生難道就只能這樣過嗎?顏媽媽讓木雪晴想到了自己的媽媽。

  木雪晴的媽媽也是一個性情剛烈的女子,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媽媽在料理,爸爸就只是在公司忙而已,而他的公司還是靠媽媽才有的。

  當(dāng)年爸爸還只是一個窮小子,而媽媽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家里的掌上明珠。靠著媽媽這邊的支持,他才有啟動資金,加上當(dāng)時的市場好,最后公司發(fā)展越來越好,他才得以飛黃騰達,成為企業(yè)家。

  在木雪晴眼里,爸爸就是一個忘恩負(fù)義的白眼狼,當(dāng)年就是因為媽媽發(fā)現(xiàn)爸爸出軌,才一病不起。而在媽媽死后僅僅半年,他就把小三娶進了門。

  從此他們父女的關(guān)系達到了冰點。她無法忘記,像太陽花一樣的媽媽怎樣在一個月的時間里快速枯萎,凋謝,最后隨風(fēng)飄散。那天傍晚,暮光沉沉,光里的灰塵在飛揚,木雪晴坐在車?yán)锟粗巴獾奶栆稽c一點向下墜,一副累了倦了的樣子。下了車,爸爸拽著她的手,疾步在空白的醫(yī)院里,四處都是空白,只能聽到急促的喘息聲,像是生命在掙扎。

  “啪”,一扇門被推開了,木雪晴聽到有微弱的聲音在說:“快,雪兒,到媽媽跟前來?!?p>  木雪晴看著雪白的病床上一張皺巴巴的臉,眼睛朝著她這邊望著,嘴巴費力地一張一合。她抬著腳一步一步來到床前。一只硬邦邦的手緩緩抬起來,想要撫摸她的臉,曾經(jīng)這只手無數(shù)次重復(fù)過這個動作,溫暖流暢。木雪晴握住那只手,移到自己的臉上。

  “媽媽,我愛你。媽媽,我愛你~~~~~”木雪晴嘴里重復(fù)著,聲音漸漸嘶啞,眼淚奪眶而出,淚珠掉落在那只硬邦邦的手上。那雙凝望著自己的眼睛閉上了,永遠(yuǎn)地閉上了。木雪晴握在手里的那只手,越來越硬,越來越冰。

  “不要,不要,媽媽你不要閉眼睛,你看看雪兒,雪兒最愛媽媽了,媽媽你聽到了嗎?雪兒最愛媽媽了。雪兒要媽媽回來?!蹦狙┣绮挥浀米约壕湍菢涌藓苛硕嗑茫傩褋淼臅r候,周圍都是黑的,什么都看不見,她坐起來,去開燈,燈亮了,是熟悉的家。她走到媽媽的房間,開燈,什么都沒有。她又走到別的房間,打開燈,依然什么都沒有。她又跑到下一個房間,依然什么都沒有看到。她頹然地回到客廳的沙發(fā)上,抱著雙腿在沙發(fā)的一角縮成一團。從此,她的快樂也隨著母親的離去一并消散了。

  所以現(xiàn)在這樣多好,是不是?

  “好個屁?!?p>  顏笑笑對著弟弟喊道,唾沫星子四濺。

  “我告訴你,顏哲,別仗著媽寵你,你就過來我這邊耀武揚威,我才不吃你這套,這是爺爺給我買的好記星,你想要,讓媽給你買啊,別想拿我的?!?p>  “我就玩兒一會,你至于嗎?”顏哲嘟著嘴走了。

  每到寒假,這才是日常。

  “笑笑,過來幫媽媽把紅薯皮削了,我一會兒炸?!鳖亱寢屧诤?。

  顏笑笑把耳朵上的耳機摘下來,嘆了一口氣,抱怨道:“你為什么不讓你兒子干,他只比我小兩歲,我能干的他都會干。”嘴上說著,但身體還是從自己房間往廚房走。

  “廚房的活本來就是女生該干的,男孩子干像什么話,一會兒包包子,你跟我好好學(xué)學(xué),不然以后嫁人了,連包子都不會包,人家笑話。”顏媽媽一邊揉面一邊說著。

  “笑話就笑話唄,我也沒見會包包子的女人過得有多好,倒是被使喚過來,使喚過去?!鳖佇πψ谛“宓噬希贸鲆桓蠹t薯開始削。

  “你還小,不懂,過日子就是這樣的,你多學(xué)學(xué),沒壞處?!鳖亱寢審澾^頭來對顏笑笑說。

  “切,你每次都這樣說?!鳖佇πΦ皖^認(rèn)真地削著紅薯皮。

  “不是我這樣說,生活就是這樣子的,女人沒什么選擇的,這一生注定不容易?!?p>  “你這說的是什么話?男女平等是基本國策,男人能干的事情女人也能干,哪有什么差別,全都是女人自己心里瞎想,貶低自己,不去自己爭取?!鳖佇πνA艘幌抡f,說完又開始削。

  “是是是,我們思想落后,要不是有我這個思想落后的媽,你連學(xué)都上不了,哪里有大道理來給我講。”顏媽媽接著揉著面。

  “你這說的什么話,你既然生了我,這些難道不是你應(yīng)該做的嗎?如果你對我各種不滿意的話?為什么要生呢?你在我身上付出的不過是在為自己做的事情負(fù)責(zé)任。你有沒有想過,可能我根本不想來到這世上?!鳖佇πσ槐菊?jīng)地說。

  “瞎說什么呢?我怎么會對你不滿意呢?你是媽媽的女兒啊,唯一的女兒。你不知道你來到這世上的那一天,我有多開心??赡芪也皇呛脣寢?,生你是我的一己私欲,是我希望在這漫長的一生中有一個寄托。但我沒有對不起你,我把自己全部的愛都放在你和你弟弟身上。你可以說,我不是一個好媽媽,但是我沒有對不起你?!鳖亱寢屖掷锏拿骐S著力道的起伏變化著形狀。

  “但是愛不是傷害和束縛,我沒有覺得你尊重我。”顏笑笑停下手中的活說道。

  “你這孩子怎么不懂事呢?”顏媽媽沒有停下手中的活,相反揉面的頻率加快了。

  “可是我不想當(dāng)懂事的孩子啊?!鳖佇ππ÷曕洁熘膊恢李亱寢層袥]有聽見。

  父母總是氣憤孩子為什么不懂事,不能體會做父母的苦心,可父母也不懂做孩子的辛酸。哪怕他們已經(jīng)當(dāng)過一次孩子了。

  “顏哲,家里沒黑糖和豆沙,你去樓下小賣部買點,媽一會兒給你包糖包子和豆沙包子?!?p>  “顏哲,顏哲~你別打游戲了,眼睛還要不要了,近視了,我可不帶你去配眼鏡?!鳖亱寢屨f完已經(jīng)來到顏哲房間,推門而入。

  眼前這一幕倒是著實有些尷尬:顏哲身上什么也沒穿。

  顏哲趕緊把疊起來的被子拉開,蓋住身體,滿臉漲紅地埋怨道:“媽,你怎么也不知道敲門呢?”

  “我今我兒子的房間還用敲門嗎?像什么話?你在干嘛呢?別想偷懶,趕緊把褲子穿好下樓去買黑糖和豆沙,錢在鞋柜上放著了。”顏媽媽說完就出去了,門依然大開著。

  顏哲用被子裹著下身,蹦蹦跳跳地去把門關(guān)上。

  過了一會兒,拉開房門走了出來,但臉還是紅的。

  “那媽,我走了,還要再買什么嗎?”顏哲聲音有些低沉。

  “不用了,你快去快回。哎,等等,你臉怎么那么紅,是不是發(fā)燒了?”顏媽媽說完就移步換形來到顏哲身邊,手放在了他額頭上。

  “哎呀,這么燙,你肯定是發(fā)燒了,讓你多穿點非不聽,現(xiàn)在可好,我去給你拿退燒藥和阿莫西林?!?p>  “不用,我沒事兒?!鳖佌茉掃€沒說完,就見顏媽媽在茶幾下面的抽屜里拿出了兩盒藥。

  “顏笑笑,快給你弟倒杯水,要溫水,他好吃藥?!鳖亱寢屴D(zhuǎn)過身對著顏笑笑喊道。

  “哦?!鳖佇πθサ顾鹊搅硕种婚_水,又把杯子放在自來水龍頭下,接了自來水。

  走到客廳,胳膊向顏哲一伸:“給?!?p>  顏哲接過來,遲疑了一下,從包裝里各擠出兩片藥,眉頭一皺,就把藥送到了喉嚨眼,又喝了一口水,仰頭咽了下去。

  “好了,那媽我走了。”顏哲準(zhǔn)備轉(zhuǎn)身。

  “別,戴上帽子?!辈恢李亱寢審哪睦镎页鲆粋€灰色的毛線帽子。

  “不用了,我不冷。”

  “聽話,帶上?!鳖亱寢尡砬閲?yán)肅。

  顏哲還是乖乖就范了。

  買完東西回來,顏哲又回到了自己房間,坐在電腦前打游戲。

  顏笑對媽媽說,“媽,你看他什么都不干,就知道打游戲。”

  “可是他學(xué)習(xí)成績好,你再看看你。”

  “你怎么能這么是非不分,學(xué)習(xí)好怎么了?學(xué)習(xí)好就能無法無天了?!鳖佇Ρ硎緹o法理解。

  “你說說,我和你爸爸供你們兩個讀書容易嗎?你就不能給我爭點氣。”顏媽媽又老生常談了。

  “你真是夠了,又來了。”顏笑嘴一撇露出不耐煩。

  “沒教養(yǎng),怎么能這樣跟媽媽說話呢?”顏媽媽說。

  “沒教養(yǎng),也是你教出來的?!鳖佇Π雅枳永镆呀?jīng)削完的紅薯拿到水龍頭底下,打算用水沖一下。

  “你沖仔細(xì)一點,不要里面還混著泥?!鳖亱寢屨f。

  “我知道啊,還用你說?!鳖佇τ植荒蜔┝?。

  “我提醒一下怎么了,就招煩了?!鳖亱寢屢苫笥治?p>  “最好我們兩個不要說話?!鳖佇呎f邊干著手上的活。

  “你真是長大了,翅膀硬了,你是我生的,說你兩句怎么了?再說,我也沒說你啊?!鳖亱寢尣桓闪?。

  “好好好,你都對,都是我的錯。不說了,行了吧?!鳖佇又芍?。

  顏笑無數(shù)次地懷疑:親人的意義就是生氣之后,取消自己生氣的資格。告訴自己:不生氣,不生氣,你們都是一丘之貉。

  事實是,往往親情都是相隔萬里的時候才能感受到的,在一起的時候每天都是彼此折磨。

  只是對木雪晴來說,她連體會這些的機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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