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貓妖

　　“師父，您念咒結(jié)束了嗎？”吳青松轉(zhuǎn)身問白眉大師。

　　“結(jié)束了，替他解開吸血繩吧。”白眉大師揮了揮手說。

　　解下吸血繩，季陽的身體軟軟地倒下來，他的骨頭好像從身體里被抽走了，只剩下毫無力氣的肌肉。顧齊和顧琛扶住虛弱的季陽，吳青松連忙從身后背著的壺里倒出一杯水，遞到季陽的嘴邊。

　　季陽連拿起水杯的力氣都沒有了，吳青松貼心地喂他喝水，季陽艱難地張開嘴巴，嘴唇在微微地顫抖。

　　他一連喝了三杯水，神色稍稍有了些恢復(fù)。他抬眼掃了一圈，目光留在我臉上，喉嚨里發(fā)出嘶啞的聲音：“白遙，你……你們……都來了?！?p>　　“先別說話了，好好休息一下，”我對他說。

　　季陽突然面露痛苦的表情，身體一縮，吐出一口暗黑色的液體。吳青松緊緊扶住他，他靠在吳青松的肩膀上，眼睛半睜半閉，急促地喘著氣。

　　“這里氣溫太低，前方有一處山洞，我們?nèi)ケ芤槐??！卑酌即髱熤钢贿h(yuǎn)處說。

　　吳青松緩緩把季陽放下來，季陽的身體躺平在地上，白眉大師兩根手指搭在季陽的脈搏上，雙眉緊鎖。

　　“他消耗太多，如果自行恢復(fù)，恐怕一年半載都不見得有好轉(zhuǎn)，青松，我們來幫他一把?！卑酌即髱煗M面擔(dān)憂地放下季陽的手。

　　吳青松慎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走過來，對我們說：“你們先在外面等候，我和師父在里頭幫助他運(yùn)功療傷。”

　　我不放心地朝季陽看了一眼，他面色蒼白地躺在地上，身體瘦削，很單薄的樣子，像生了一場重病。

　　吳青松用一塊黑色的布把小小的山洞阻隔成了兩個空間。我們看不見里面的動靜了，識趣地走開了。

　　洞口的風(fēng)呼嘯而過，“好冷啊，”我情不自禁地冒出一句話。

　　顧琛微笑著說：“顧齊，剛才是我去找的干柴，現(xiàn)在輪到你了，快去吧?！?p>　　顧齊的眉梢眼角都透露著一股不愿意的意思，而顧琛眼睛里面的笑意卻更深了。

　　“你放心，白遙有我照顧，好著呢?！?p>　　顧齊什么也沒說，邁開步伐，一個轉(zhuǎn)身，就消失在夜色中了。

　　這是我第一次和顧琛單獨(dú)相處，由于和他還不是很熟，我心里感到一陣緊張和不自在。

　　顧琛毫不避諱地盯著我看了一會兒，目光炯炯，直盯得我抬不起頭。

　　四周很安靜，很清冷。

　　“別緊張，我不會把你怎么樣，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妖精，但是我也知道，你不是那種居心叵測的壞妖精?！鳖欒⌒φf，“妖和人一樣，分了類別，有好有壞，所以我從不一竿子把所有妖精打死?！?p>　　我呆望他，像學(xué)生在聆聽老師的講課。

　　他的笑容漸漸隱沒，忽然變得嚴(yán)肅起來。

　　“你知道嗎？顧齊剛才為了救你，不惜使用了一個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招數(shù)。你看他輕而易舉地刺出那一劍，卻不知他損害了自身多少功力，甚至?xí)p少壽命。他像失去了理智一樣，不管不顧就刺去了那一劍，僅僅是為了救你。上次你被水妖捉走的時候，他很自責(zé)。他也許是害怕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所以才……”顧琛嘆了一口氣，“作為他的哥哥，剛才那一下我真的很心疼他?？墒峭瑫r我也佩服他的膽量，也許換做是我，真的無法做到像他那樣犧牲自我。”

　　我震驚，顧琛繼續(xù)說下去。

　　“顧齊他從小最恨妖精，每一次父親帶領(lǐng)我們的捉妖行動，他都?xì)鈩輿皼?，恨不能把天下妖精都?xì)⒐狻Ｒ驗(yàn)樗匏哪赣H是個妖精。其實(shí)我和他是同父異母的兄弟，我的母親是人類，但我出生沒幾個月就因病去世了。后來我的父親遇到了顧齊的母親，她是個貓妖……”

　　啊……原來顧齊的母親是個貓妖……

　　“顧齊小時候不知道自己的母親是貓妖，他很依賴母親，母子間的關(guān)系也很好。直到有一天，毫無征兆的，她母親把我們父親殺了……那一年，我才十二歲，顧齊才十一歲。后來，顧齊變得沉默寡言，他曾一度不敢面對我，因?yàn)樗X得是他的母親做了這傷天害理的事情，害得我失去了父親。但是我一點(diǎn)也不怪他，他才那么小，他又有什么錯呢？他和我一樣，不過都是可憐的受害者罷了。我們不應(yīng)該仇恨，而應(yīng)該彼此幫助、彼此扶持?！?p>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他的母親為什么會殺了你們父親呢？”

　　“這中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我們并不知道，我們只記得當(dāng)我們放學(xué)回來，就看到我們的父親倒在了血泊中……你知道我們的父親有多厲害嗎？他是一位經(jīng)驗(yàn)豐富的捉妖大師，別說是普通人類了，就算是頂級的妖精，都根本無法近他的身。只有顧齊的母親，他信任的枕邊人，才有機(jī)會對他下手。本來，我們根本不相信顧齊的母親會做出這種事，畢竟在我們的眼里，她和我父親之間非常恩愛，平時連吵架都是很少有的。直到我們的伯父告訴我們真相，他當(dāng)時也在現(xiàn)場，目擊了這一切。他差一點(diǎn)也遭到顧齊母親的毒手，還好他反應(yīng)及時，逃跑了。”

　　“可是，這究竟是為什么呢？我還是想不明白。既然一起生活了這么多年，還有了孩子，為什么要親手破壞這一切呢？”

　　“我們也想不明白，所以顧齊討厭妖精，覺得人妖殊途，覺得所有的妖精都是壞的，都是有目的才接近人類的?！?p>　　“難怪他第一次見我的時候，會那樣。”我自言自語。

　　“可是顧齊對你真的很特別，我不知道他怎么了，按照他以往的個性，你在他眼皮子底下是活不過三天的……不過，雖然他受過很嚴(yán)重的打擊，但我相信，隨著時間的流逝，他應(yīng)該慢慢恢復(fù)了?！?p>　　“顧齊的母親就一去不復(fù)返，再也沒有出現(xiàn)過了嗎？”

　　“是的，現(xiàn)在都不知道是死是活，其實(shí)我們很想找到她，親口問她一句：為什么？”

　　顧齊早已默默地站在了山洞口，當(dāng)我們發(fā)現(xiàn)他時，他已丟下手中的木柴，獨(dú)自飛奔離去。

　　“顧齊，”顧琛朝他的背影大喊一聲。

　　“我去找他?！蔽艺酒饋?，拍了拍顧琛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