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蘭聽到護衛(wèi)的話,額頭上垂下幾根黑線。
無論他是否真的是想要出去散步,反正檢查那張床的計劃只能看來暫時擱置。
既然如此,不妨就出去看一看。
格蘭問護衛(wèi)道:“這有那種晚上特別熱鬧的廣場嗎?”
他所說的便是之前在格倫港城所見到的,人們圍著篝火談笑風生的廣場。
護衛(wèi)愣了一下,開口道:“閣下是指祭祀廣場吧?”
哈?
祭祀廣場?
格蘭突然想到之前“王子”登基大典所在的高臺,以及高臺前的空地,那里應該就是護衛(wèi)所說的祭祀廣場。
“嗯,應該是吧,就去那邊吧?!?p> 護衛(wèi)沒有動作,開口說道:“可在這里,晚上八點鐘之后是不允許出門玩樂的?!?p> 護衛(wèi)頓了一下,接著說道:
“而且,雀都的任何公眾場合嚴禁明火,自然也就不會有閣下所說的熱鬧篝火?!?p> 嗯?
晚上不允許出門?
這種奇怪的規(guī)定他倒還真是第一次聽到。
“為什么?難道居住在這里的人晚餐后直接上床睡覺嗎?”
格蘭不懂就問。
護衛(wèi)神情嚴肅,一絲不茍。
“嗯...可以這么說...不過上床之后是直接睡覺,還是先做點其它事情再睡,是由自己決定的...”
說著,他臉上露出驕傲的神情:“這是帝國法律賦予每一位公民的權力!”
格蘭瞇眼盯著這個看起來不茍言笑的護衛(wèi),心里則暗暗鄙視他。
自己還只是個孩子??!
“咳咳,走吧,出去轉轉...”
格蘭用咳嗽聲掩飾尷尬,既然規(guī)定八點之后不能出門,那八點前出門總行了吧?
至于什么時間能回來,那他可就不知道了。
兩人剛要邁動腳步,背后突然傳來小韋魯斯的聲音。
“哥哥,蓋亞也要去?!?p> 格蘭咧嘴露出牙齒,沖他招了招手。
小韋魯斯見格蘭同意,便往這邊跑,跑到半路,七哥突然從一旁跳出來。
小韋魯斯抱起七哥,對格蘭說道:“它...”
格蘭看到七哥逐漸再次胖起來的身體,嘴角勾起一絲壞笑。
七哥呀,看來你懈怠了呀,正好可以借這個機會讓你恢復訓練……
三人前后走出院門,只是還沒走幾步,面前便突然出現(xiàn)一道熟悉的身影。
格蘭嚇了一跳,連忙拉著蓋亞后退兩步。
他可以確定自己一直在盯著前面的路——絕對沒有行人走上來,那么此人是怎么出現(xiàn)的?
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那天將他們帶到這座院落的紅袍男人。
守衛(wèi)對此倒是一點也沒覺得奇怪,向其行了一禮,然后附在后者耳邊不知在說些什么。
紅袍男子邊聽邊點頭,待護衛(wèi)匯報完后,便徑直朝格蘭兩人走來。
“王子殿下,現(xiàn)在是特殊時期,恐怕您不能繼續(xù)出去了...”
他壓著聲音,音量比蒼蠅的哼叫聲高不到哪去。
不過奇怪的是,他所說的每一個音節(jié),又都能準確無誤地進入到格蘭的耳朵里。
特殊時期?
昨天自己還可以在護衛(wèi)的帶領下出來,今天為何就不行了?
格蘭沒有把這些話說出口,因為在他眼里,面前這個紅袍男人與拉弗爾是同一類人——外表看起來知書達理,文質彬彬,實際上卻是偏執(zhí)的自大狂,不允許別人反駁自己的意見。
“蓋亞呀,今天看來是不能出去玩嘍,走,回去吧。”
格蘭摸著小韋魯斯的腦袋,語調有些嘲諷的意思。
小韋魯斯可不懂格蘭的潛在意思,誠摯說道:“蓋亞聽哥哥的!”
紅袍男子臉色一變,語氣驚訝:“蓋亞是你的名字?!”
小韋魯斯仰起腦袋,看著這個比自己高出半個身子的男人,點了點頭。
他臉上掛著驕傲,仿佛在向后者炫耀:這個名字是哥哥給我的,怎樣,很酷吧?
紅袍男子沒再說什么,只是搖了搖頭,便走向護衛(wèi),開始低聲與守衛(wèi)交談起來。
……
拉弗爾滿臉陰云,從圓桌議會廳出來之后,他就一直如此。
如此看來他與賽茉公主的交鋒應該并沒有占得上風。
“帝國已經(jīng)從根部開始腐爛,手握權力的豪門懦弱而無知,帝國每一處土地都充滿腐?。 ?p> 他攥緊拳頭,嘴唇抿得發(fā)白。
“那就摧毀他們吧...毀滅之后,才能新生...”
他滿懷心事,腳下卻猶如生風,不知不覺,已經(jīng)走到由斑駁墻壁圍成的院落門前。
從護衛(wèi)口中得知奧伊所在的房間后,他一腳踏入大門,徑直來到黑暗的房間前,抬手輕輕叩響房門。
……
噔噔噔...
因為心事而一直沒有入睡的奧伊猛然坐了起來。
噔噔噔...
聲音還在繼續(xù)。
是誰?
奧伊估摸現(xiàn)在應該已經(jīng)是午夜時分,這個時候,還有誰會來找自己?
難道死在自己手下的冤魂前來報仇?
那簡直再好不過!陷入絕望情緒的奧伊巴不得早點去見他的兩位兄弟。
但理智告訴他,這種事情是不可能發(fā)生的。
他拿起掛在床頭的短劍,輕步靠近房門。
“令人尊敬的騎士,拉弗爾深夜打擾,還請見諒!”
呼...
聽到是拉弗爾公爵的聲音,奧伊松了口氣,收起武器,點燃蠟燭,打開了房門。
他朝門外看去,看到拉弗爾疲憊的身影在燭光里顯得偉大而悲壯。
……
身在廢棄房間的格蘭,正在朝那張怪異的床走去。
這里到底隱藏著什么?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里隱藏著一個驚天秘密。
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這么想,但這種感覺就好像是有一只看不到的手,在暗中牽引著自己來到這里。
噔噔噔...
距離床越來越近,他呼吸越發(fā)急促,心也越跳越快。
噔噔噔...
嗯?
自己心跳聲音怎么那么大?
這不正常啊,不會是自己得了什么絕癥了吧?
不對,不對!
他回過神來,才發(fā)現(xiàn)這聲音并不是發(fā)自自己的心臟,而是身后的門。
這使他更加緊張了。
敲門聲?
誰在敲門?
誰會在半夜敲響一間廢棄房間的房門?
想到這里,他頓時出了一身冷汗,他突然有這么一種感覺。
難道,這個房間一直存在著另外一個人?而正在敲門的是這個人的客人?
又或者說,這里存在著一個不是人的“人”?
他感覺到自己的四肢漸漸變得冰涼...
啪!
他感到有人撞了自己肩膀一下,他趕緊左右看了看,這里除了自己,哪里還有其他人?
他頓時覺得頭皮發(fā)麻!
真的...有鬼?!
噔噔噔...
伴隨著敲門聲,他可以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的身體突然向后墜去,像是被人推入無底深淵...
“啊!”
他驚叫著醒了過來。
夢?
他看向將腳放在自己胳膊上正在熟睡的蓋亞。
真的是夢!
呼~
因為入睡前自己滿腦子都是那間廢棄房間,所以便夢到了嗎?
這大概就是蘇菲爾嬸嬸所說的“日有所思,也有所夢”?
噔噔噔!
沒等他松口氣,敲門聲更加急促地再次響起。
他身體猛地一顫,剛剛那種恐懼感重新襲來。
啪!
他往自己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
嘶,疼!
小韋魯斯這時也醒來過來,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揉著眼睛含糊不清道:“哥哥...好像有人在敲門...”
格蘭終于松了口氣。
這么看來,這次不是夢,是真的有人在敲門。
想到這,他便揉著被自己抽腫的臉,準備躺下再次入睡。
等等,有人在敲門?
他終于反應過來,一下子坐了起來,大喊道:“誰??!”
門外的敲門聲終于停止,隨后傳來拉弗爾刻意壓抑著憤怒的聲音。
“你親叔!”
“我親叔?”
格蘭撓著頭發(fā),怎么也想不起來自己何時有了一個親叔叔。
門外的拉弗爾終究還是沒有忍住。
哐當!
他一腳踹開房門,月光下的臉冷得像是冰塊。
就算是作為前任國王的查理十七世,也從不敢對自己如此無禮!
可這小子,竟然讓自己在門外站了足足有一刻鐘!
簡直不可饒??!
格蘭與小韋魯斯皆被巨大的響聲徹底驚醒,小韋魯斯條件反射般地爬到格蘭的身后。
格蘭也終于看清來人模樣,原來是拉弗爾。
不對呀,那個護衛(wèi)不是說晚上不準讓人外出嗎?那他又是怎么出來并來到這里的?
正當他還在思考這個問題的時候,拉弗爾已經(jīng)來到床邊。
他咬牙看著這位自己的“親侄兒”,恨不得給他一刀。
不過他并沒有這么做,只見他從背后拿出數(shù)張紙,狠狠往床上一扔。
“后天,上面的東西必須全部刻在你腦袋里!”
說完,再沒有一句多余的話,直接轉身離去。
他本來還打算交代一些別的事情,可在門外敲了十五分鐘的門后,他已經(jīng)徹底忘了這檔子事。
畢竟接下來他還有一個地方要去……
該死!
真是見鬼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