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正在府中讀書的張騰飛便聽來了一個天大的噩耗!
爺爺治死了太后!
管家火急火燎地向張騰飛的母親姜靜芬稟告時,張騰飛就躲在簾子后頭豎起耳朵聽著,他以為管家急沖沖地喊:“少夫人,老爺他……老爺他……”是來報喜的,便急忙放下手里的詩經(jīng),興奮地跑了過去。
張騰飛天真地覺得爺爺一定是受了很大的獎賞,而這里面也有他的功勞。可接下來他聽到的一切卻令他膽戰(zhàn)心驚!
只見管家一副大難臨頭的模樣,氣喘吁吁地對姜靜芬說道:“少夫人!不好了!老爺他……”
姜靜芬心急地說道:“爹怎么了?你倒是說啊!”
管家道:“今日一早,太后娘娘飲下老爺熬制的解毒湯后……不一會兒就七竅流血薨逝了!皇上差人一查,竟然在余下的藥汁里驗出了劇毒!”
姜靜芬心里一咯噔,花顏失色道:“那爹他現(xiàn)在怎么樣了?他不可能下毒的,一定是有什么隱情,皇上有沒有徹查此事?”
管家嘆息道:“太后突然薨逝,皇上龍顏大怒,就聽信了他人讒言,認定老爺就是殺人兇手,故意致太后于死地,就連之前太后所中的慢性毒都被皇上認定是老爺?shù)年幹\?;噬弦呀?jīng)下令將老爺關押起來,雖然目前還未定罪,但若真的落實了謀殺太后的罪名……很有可能會株連九族!”
姜靜芬痛心道:“五年前騰飛還在襁褓中的時候,他爹就因給皇上試藥中毒而亡,這次皇上又要……老天爺,張家滿門忠烈,為什么卻落得如此下場?”
管家道:“張家三代單傳,老爺就少爺這么一個兒子,因為少爺是給皇上試藥才英年早逝的,所以這次皇上就懷疑是老爺懷恨在心,故意報復。若是找不出幕手兇手,估計就只能張家背黑鍋了?!?p> 姜靜芬悲憤道:“查案不應該是刑部的職責嗎?皇上也不想想,若爹真想謀害太后,又怎會用如此顯而易見的手段?這不是將整個張家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嗎?有誰會這么傻呢,太后遇害是明擺著有人想誣陷爹!”
管家無奈道:“可現(xiàn)在皇上正在氣頭上,他可顧不了那么多!少夫人,您最好馬上帶著騰飛離開這里,走得越遠越好,不然就來不及了!”
姜靜芬無力地癱坐在木椅上,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落。如今這偌大的張府,就只剩下她一個弱女子和年幼的兒子,她真不敢想象他們孤兒寡母該怎么面對如今糟糕的局面。
管家無奈地退去,他心里清楚這次張家在劫難逃,便開始為了自己的將來做打算,無瑕顧及旁人。
就在姜靜芬無助地坐在那里抽泣的時候,張騰飛垂著頭扭扭捏捏地從簾子后頭走了出來,一副犯了錯的模樣。
姜靜芬本來不想讓兒子知道這些糟心的事情,沒想到兒子方才竟然躲在簾子后面,不免有些吃驚地望向他:“騰飛,你怎么在這里?”
張騰飛不敢抬頭直視母親,拉低聲音說道:“娘,是不是說出真相,就能救爺爺了?”
姜靜芬一愣,急忙問:“怎么了?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張騰飛吞吞吐吐地說:“昨天有個人來了……他說他是爺爺?shù)呐笥?,然后給了我……給了我?guī)最w藥丸,說是強身健體的,讓我把它下到火靈芝湯里……”
姜靜芬眉頭緊鎖,厲聲問:“是什么人?”
張騰飛道:“那個人戴著斗笠,我沒有看清……是個挺高大的男人……娘,一定是他給的藥丸有問題,你快去告訴皇上,讓他放了爺爺!爺爺是無辜的,爺爺沒有犯錯!”
姜靜芬此時感到頭暈目眩,她努力平復著自己的心緒,盡管天已經(jīng)塌下來了,她也拼命裝作平靜的樣子問道:“騰飛,是你親手把來路不明的藥丸下到火靈芝湯里的嗎?”
張騰飛膽怯地點了點頭,隨即驚恐地說道:“娘,我不是有意的,那個人告訴我是強身健體的藥,我才下進去的。你一定要救救我,別讓皇上把我抓起來!”
姜靜芬深深地嘆了口氣,繼續(xù)問道:“你還記得那個人的特征嗎?比如他說話的聲音,他的穿著打扮,他的言行舉止,你記得多少就說出來多少?!?p> 張騰飛想了想道:“我就記得他的右手手背上有兩道疤,交叉在一起。”
對于姜靜芬來說,兒子提供的這條線索還是太蒼白無力,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更何況,如今的皇上也沒有耐心聽她的解釋,不管怎么樣張家這次都在劫難逃,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將年幼的兒子推置危險境地?
姜靜芬安撫了一下張騰飛,讓他不要緊張,并寬慰他爺爺不會有事,便開始麻利地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可還沒來得及逃走,趙德順便手捧圣旨,身后還跟著刑部尚書王巖和一群刑部的辦案人員,氣勢洶洶地來到了張府。
張府上下一百多口人齊刷刷地跪地接旨,不過在此之前,姜靜芬讓兒子張騰飛躲到了茅廁里的糞池中,并吩咐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出去,等夜里無人時再逃走,并嚇唬他若是不聽話會被惡鬼糾纏一輩子。
張騰飛躲進糞池的時候,趙德順便宣讀了圣旨,皇帝果然沒有留情,把張家定了個謀害太后的滔天大罪,株連九族!
張府一百多口人,包括姜靜芬都被抓起來關入了大牢,擇日行刑。
臨走前趙德順發(fā)現(xiàn)少了一個人,便質問姜靜芬,姜靜芬說他兒子兩日前就失蹤了,張府的下人接旨前就與姜靜芬對過口供,全都不約而同地說張騰飛失蹤了。
王巖立即下令讓手下人搜查張府,結果也沒有任何發(fā)現(xiàn)。他們這才作罷,將張府的人統(tǒng)統(tǒng)帶走。
回宮的路上,趙德順和王巖同坐在舒適的馬車里。
王巖道:“這次張文景是必死無疑了,他一死,太醫(yī)院院判的位置就非曹世仁莫屬了,他費了那么大功夫,經(jīng)常趁給太后調理身體的時候加入相生相克的涼性藥材,讓太后逐漸中毒,可是這種藥材本身無毒,又積少成多,極難察覺,就算皇上徹查也根本查不出什么,這個黑鍋正好順手推給張文景,誰讓他的孫子那么蠢呢?!?p> 趙德順道:“曹世仁就是個貪婪無義的東西,他的眼里只有利益,為了利益,他連他的師父都能陷害。靖遠王只是許給他一個太醫(yī)院院判的位置,他就能立即背叛張文景,這種人著實可怕啊?!?p> 王巖道:“太后一直獨攬政權,皇后是她的外甥女,太后一死,她們蕭家風光無限的好日子就該到頭了,而張文景雖然只是個太醫(yī)院院判,但他的堂兄是手握重兵的大將軍張桓,張桓也是太后身邊的人,這次張文景犯下誅九族的重罪,張桓也理應被誅,可皇上暫時不會動他,雖然他平安無事,但重創(chuàng)則是免不了的。靖遠王真是老謀深算,只靠一個小小的御醫(yī),就將最頭疼的兩個政敵給解決了,可謂一箭雙雕呀?!?p> 趙德順道:“太后一死,張桓再一受重創(chuàng),皇帝就接連失去了兩把保護傘,這樣靖遠王瓦解他的勢力就容易多了?!?p> 王巖道:“你我雖然為靖遠王辦事,但眼下明面上畢竟還是皇上身邊的人,稍不留神就會有性命之憂,凡事一定要小心謹慎?!?p> 趙德順道:“皇帝整天只會舞文弄墨,他比起靖遠王的深謀遠慮可差遠了,這個天下遲早是靖遠王的,只要我們跟著靖遠王好好干,到時候他不會虧待我們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