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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秦第一皇妃

第五十三章 各 奔 東 西

北秦第一皇妃 曉秦 3152 2019-06-14 19:22:00

  “什么?姐姐走了?去哪里了?”北府大營薛勇的營帳里,楚塵又急又惱,一張略曬黑了些的秀氣臉上,眉目擰在了一塊。他一急之下忘了尊卑,抓起薛勇的袖子就是不松手,“師父,你告訴我,姐姐是不是出事了?她不可能丟下我不告而別的!肯定是出事了!是不是那群殺手又盯上她了?”殺手?被攥住袖子的薛勇,下意識以為是秦之炎的哪個死對頭,黑著一張人妖臉,不動聲色的深吸一口氣,轉(zhuǎn)眼恢復(fù)了邪邪的笑臉,“哎呀,徒兒啊,師父怎么可能騙你呢!你姐姐有大將軍護(hù)著,怎么可能有事!你不相信我,總該相信大將軍的能耐吧!殺手刺客再厲害,有大將軍厲害嗎?”楚塵搖搖頭,仍舊不甘心道:“那姐姐到底去哪里了?。俊毖τ侣曇魢?yán)厲了幾分,“不是給你說了,和大將軍一起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去了嗎?大將軍的秘密任務(wù),是你一個小兵可以知道的嗎?”被薛勇一喝,楚塵像是意識到了什么,松開手,低著頭,像一只丟了魂的小狗默默往帳外走去。“你姐姐讓我轉(zhuǎn)告你:好好訓(xùn)練,等你學(xué)有所成,她會回來驗收結(jié)果。”楚塵頓足,半晌,低垂的頭終于抬起來,目光仍舊向著帳外,堅定道:“我會等她回來的!”薛勇心底暗嘆:不枉你姐姐對你一場!

  七日后,上原鎮(zhèn)外五里處的一座山坡上,六匹健碩的高頭大馬噴著鼻息靜靜得等待著主人的命令,幾名身著黑衣勁裝的年輕男子筆挺的端坐于馬背之上,給這寒氣蕭條的秋晨更增添了幾分肅殺之氣。為首的男子墨發(fā)玄冠,劍眉英目,眸光悠遠(yuǎn),似是一直在目送著東南方那條官道上的一隊人馬,身后的幾人亦是面色微沉,肅殺之中蘊著不予言說的沉重氣氛。遠(yuǎn)眺而去,那隊人馬似乎也只有六七個人的樣子,皆是黑衣棕馬,護(hù)著中間一輛看起來很普通卻包得很嚴(yán)實的馬車平穩(wěn)前行。最前面兩騎分一左一右為馬車開道,中間兩騎左右護(hù)航,最后面兩騎亦是一左一右殿后,整個隊伍看起來威武又肅整,讓人不敢靠近半步,似乎馬車?yán)镒裁词种匾娜?,或是裝了什么十分要緊的物,以至于他們?nèi)绱诵⌒囊硪淼淖o(hù)駕。

  “主子,您有傷在身,還是再等兩天再出發(fā)也不遲??!”面前的人未做任何回應(yīng),秦平仗著自小隨侍的情分不怕死地又勸道:“主子,您就放心吧,馬車是十一專門請上原郡城里最好的匠師用了上好的烏木趕制的,不但行路平穩(wěn),就連一絲寒氣也別想鉆進(jìn)去,又鋪了五六床厚棉被,定無大礙!況且甲二甲三甲四他們跟隨主子多年,做事穩(wěn)重老練,此次又是倉促間秘密而行,那邊定還來不及反應(yīng),十四定能安全抵達(dá)秦陽的!還有四殿下陪著照應(yīng),等到了秦陽再有上好的御醫(yī)上好的御藥,十四定會醒過來的!”秦平一口氣用了幾個定字來特別說明某人的前景將一片光明。

  秦之炎面容冷肅,眸光悠遠(yuǎn),腦海里卻不自覺的浮現(xiàn)出了關(guān)于她的一幕幕畫面。那個彌漫著濃烈殺氣與血腥的晚上,那個月光清冷的晚上,她隱忍的痛,無聲的哭,疲憊的躺地,這是脆弱時的她,惹人憐愛;那個火葬時的午后,她倔強(qiáng)的微笑,微笑著流淚,勇敢的面對,這是堅強(qiáng)時的她,惹人疼惜;那個半山腰里的黃昏,她自信的躲避,凌厲的出擊,溫柔的給他驅(qū)毒,這是無畏時的她,令人傾慕;直到那個黎明將至的早晨,她強(qiáng)悍的出擊,虛弱的暈倒,無悔的替他擋箭,這是忠勇時的她,令人迷醉。

  從幾何起,他不愿再冷臉對她?從見到那個清冷月色下的容顏時,看到火光前的倔強(qiáng)時,感受到她溫?zé)岬拇桨晁边^他的傷口時,還是她拼勁最后一絲力氣將他推離危險時。從何處起,他的心開始淪落?是那個夜晚的村口,還是黃昏的山腰,還是黎明的沽峪關(guān)外。從何時起,她成了他的痛,成了他的夢……

  那時,他以為她只是個普普通通可憐的女子,救她,是同情?是較量?是出于對自己子民的維護(hù)?還是對被那人挾持的人的好奇?就連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人心從來都是一個復(fù)雜的綜合體。未經(jīng)多久她便醒了!睜眼的一剎,是驚魂未定,是滿眼的警戒之色,仿佛是一頭身處危境的狼,敏感,多疑,極具……攻擊性。一個普通的弱女子怎會給他這種感覺?月光下,他只是不動聲色的看著一切,看著這個奇怪的女子警戒的巡視,驚懼的低頭,無聲的悲傷,疲憊的躺地,似一個飽經(jīng)風(fēng)霜的老人。自始至終未曾有過一聲痛哭,他卻覺那個身影已將天地染上了無盡的悲憫,也將疼惜深深刻進(jìn)了他心底,一點,一點,將他冰涼的心占據(jù),捂熱。

  這個女人,算不得國色天香,甚至有那么幾分清寒,反應(yīng)還算敏捷,身手也算干脆,但與秦川大陸的高手比起來,根本算不得什么。他也只能用兩個字來形容她:傻,笨。明知不可為偏為之,到死都不肯放棄,真是又倔又傻,偏偏還很狂妄。這樣的一個人……卻像是一壇純烈的毒酒,明知危險卻讓人欲罷不能的想要靠近,愈靠近就愈想要探求更多。他是中毒了吧?否則,他怎會不顧身份不顧生死的救她。只是,她怎么就會那么傻傻的一再拼了命的護(hù)他。協(xié)議?承諾?秦之炎忽然冷冷一哼,真是個傻子!命都沒了還談什么協(xié)議,談什么承諾!

  佛說,萬發(fā)緣生,只因銘刻心底的一眼!活了近二十載,原來,緣,是那樣的一種心領(lǐng)神會,勿需言語,已上心頭。

  秦平側(cè)眼一貫敬畏的注視著眼前之人,心底卻不知是喜是憂。主子這幾天實在太不尋常,自小伴他左右近二十年,自己主子是個如何性子,他最清楚不過,殺伐果決,冷傲狠戾,自律冷靜得嚇人,就算他自己身中十?dāng)?shù)刀,差點送命,都未見如此失神悵然過。難道真被薛勇那烏鴉嘴說中了?十四人的確是個好姑娘,身手也好,還肯為主子挨箭,給主子做個側(cè)妃也是可以的。希望她能熬過這一劫吧!

  隊伍越來越遠(yuǎn),越來越模糊,直至變成茫茫天地里的一顆黑點,秦之炎終于收回了目光,轉(zhuǎn)身,沉聲一喝,“出發(fā)!”一甩馬鞭,幾騎猶如一隊俯沖而下的蒼鷹,頓時便朝山坡下齊齊飛去,拖起一路揚塵,徑直朝東而去。

  此時,官道上馬車外,最先頭的左右兩匹馬上,十一十二又開始嘰嘰喳喳,“十一,你說十四一個姑娘家傷成那樣,本來就瘦不拉幾的,現(xiàn)在好了,跟女鬼沒啥區(qū)別了!這要是變成女鬼,我會害怕的?!笔槐梢暤膿]揮手里的馬鞭,“瞧你那點出息,十四就算變成女鬼,那也是最美的女鬼!等她醒了,老子就向主子要了她做你嫂子?!笔阶?,立馬反對,“不行!給你做媳婦你倆豈不狼狽為奸天天禍害我了?”十一突然覺得娶了小十四還挺有意思,“那可由不得你,老子回去就跟秦叔說?!瘪R車內(nèi),響起了稚童與老者的對話,“師父,玥姐姐真的要嫁給那個狐貍臉嗎?”“不會?!薄班牛昧?,那我們?yōu)楹我デ仃柍前。俊薄耙驗槟抢镉衅嫒似嫠幙删饶惬h姐姐的命?”“那玥姐姐能醒過來嗎?”“這就要問老天爺了,命也,緣也?!薄皫煾杆f何意?小水又聽不懂了?!薄暗饶汩L大自然就明白了?!敝赏療o奈地嘆了口氣,似是在自言自語,“哎,師父,總是這句話。也不知道楚塵哥哥現(xiàn)在怎么樣了?可憐的楚塵哥哥連玥姐姐的最后一面也沒見著呢?!瘪R車在漫無盡頭的官道上漸行漸遠(yuǎn),與方才那幾騎人馬,各自走向了各自的歸宿。

  世人都道,有緣千里來相會,無緣對面不相逢。世界也總是如此奇妙,不論你如何想要擺脫命運的鉗制,千翻折騰,萬般努力,到頭來,卻發(fā)現(xiàn)仍舊在它的大掌中跳脫不掉。誰也不知道命運是什么,結(jié)果會怎樣,或許因此,生命才會變得更加精彩,才會有許許多多不甘趨命的人前仆后繼,努力書寫著屬于自己的故事。

  而此時,昏迷中的歐陽玥,如果得知自己的命運又一次被改寫,不知道會不會后悔不顧一切救了某人呢。從理性上講,也許不會,因為救人可能已經(jīng)變成了身體上的條件反射,更何況他二人之間那諸多放不開的牽絆。從感性上講,如果知道自己與許多人此后的人生因那個被她救了的人而變得曲折多難,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意志與掌控,她可能會真心的祈禱上蒼,不要讓自己跨越維度來到這里,更不要遇見她命中注定的那個劫數(shù)。但人生不是下棋,不會給你二次重來的機(jī)會!每個人的人生都只有一次,我們只能盡力去做好自己,不留太多的遺憾。多年之后,當(dāng)面對著一個翻天覆地的泱泱大國時,她或許已經(jīng)放下了許多,看開了許多!人生總歸要成長,而成長的臺階卻是需要拿苦難與挫折來鋪設(sh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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