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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月刀劍

16、歸來

日月刀劍 朝歌star 4215 2019-05-14 00:08:40

  外邊吵極了。

  林雪一下子坐起來,她竟然看著看著時間就睡著了。

  她抬起表看,十一點二十。

  “把他手抓住?!?p>  外面怎么了?林雪嘩地拉開窗簾,人們的尖叫和爭吵瞬間灌進了她的耳朵。

  “打死他?!?p>  那節(jié)車廂里圍了滿壓壓的一片人。

  “摁在地上,抬起他的臉?!?p>  “割他的鼻子?!?p>  “你們在干什么。”林雪驚叫,推開熙熙攘攘的人群往前走。

  “快,快!”

  刀子刷拉地擦出一道血,濺出幾滴灑到旁邊地上。

  “停下!”林雪喝到。

  太吵了,根本沒人聽清楚。

  甚至拿刀的人都沒注意到林雪走來了,他握著刀在那張驚恐的臉龐上指指畫畫,一會兒移到眼珠前,一會兒移到鼻梁上。

  “神使。”有人注意到了林雪,讓開一條路。

  車廂的走廊中央,散落了一地干糧和雜物。有個男人被摁在地上,一人拿著刀在他臉龐比畫。

  “把這個賊的鼻子割下來。”

  “不,不。”被摁來跪在地上的人惶恐地說道,“求你了?!?p>  寒光突地反射在他的眼珠里,冰冷的刀子架在他的鼻翼上。

  “不,求你了?!彼浪蓝⒅懊婺请p寒冷的眼睛。

  “求你了。”

  刀已見血。

  “不。”似乎感覺到了劇烈的痛苦,他瞳孔都在顫抖,瘋狂地扭動著四肢,“不,不……求你了?!八粩嗲箴?,驚惶的眼睛鼓得老大。

  “住手?!?p>  握刀人聽到聲音耳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當看見那血淋淋的鼻子時又露出了殘忍的笑容,陡然發(fā)力。

  “不?!北环Q為賊的人尖叫,渾身不住搖擺,想要掙脫開后邊兩個硬漢的束縛。

  “住手!”林雪一步跨上去,想都沒想就伸手要把握刀的人往后推。

  “誰?”那人怒喝,下意識往前揮刀。

  林雪大驚失色,縮手躲開。

  刀子橫下,噼啪一聲,正正劈到了林雪的手腕上。所幸那里戴著腕表,表帶斷開,連著表盤跌落到地上。

  表盤恍當在地上翻滾兩圈,最后原地打轉兩圈,正面倒到地上,時針驀地斷裂,分針緊接著顫了顫,正好指在了30這個刻點上。

  “神使?”他忽然看清了林雪蒼白的面龐,不由自主地退后兩步。

  林雪感覺到手腕上一陣刺痛,她微微看了一眼,剛才刀子還是劃了她一道口子,白皙的肌膚上橫起一抹突兀的紫青,漸漸泛紅。

  神使竟然受傷了?

  林雪發(fā)現身旁所有的人注意力都放在了她的手上,眼中似乎……滿是不可思議。在他們眼里神使不應該是不會受傷的嗎?

  這……?

  “神使?!惫蛑娜撕八?。

  林雪一眼看過去,“是你?”

  原來是那晚上那個偷偷摸摸的人。

  “謝謝您,神使?!彼纯嗟匚嬷亲?,哀叫了一聲,一側倒在地上。

  “有沒有繃帶?誰有繃帶?”林雪往四周環(huán)顧,大聲說。

  人們往走廊的四下散去,他們呆呆地站著,沒人開口。

  林雪一皺眉,徒手撕開衣衫的袖子,使勁地拽了下來,一條四周不齊的帶子被她握在手里。她輕輕拉開了那人的手臂,強壓下惡心,一邊想過去叔叔教她包扎傷口的方式,一面邊速地按下帶子壓在他的傷口上,鮮血很快地浸透了整條白帶。

  那人低低地叫了一聲。

  她揭開那條被血污了的衣帶,從另一只袖子再次撕下帶子,疊厚重新壓了上去,同時順著衣袖的裂口扯出一條長長的絲線。

  她牙齒咬住絲線的頭,漸漸把它理順,圍著那人鼻子上的布纏了一圈。

  “神使,他是竊賊,沙漠里竊賊是要被割下鼻子的?!?p>  “他偷了什么?”林雪喘了喘氣,蹲在地上埋著頭問。

  “我們的食物一天比一天少,全是被這個賊給偷的。他都交代了,不僅是他,同伙的還有兩三個,人都在這兒?!?p>  林雪扭頭一看,那些人抱著頭蹲成一排。

  突然其中一人揚起頭。林雪認得,是第一天她到前面時,那個一直盯著她看的男人。

  竊賊里的大哥。

  “我們是被污蔑的。”大哥說。

  “誰讓你說話的?!蔽盏兜娜苏f。

  “我跟神使說話,有你說話的份嗎?”那個人兇狠狠道。

  林雪站起來,她覺得很累了,不想說話了,也不想做什么神使了,車上什么的就見鬼去吧,通通與她無關。

  可她怎么又想起了瑪拉的笑,就像陽城盛開的花兒。

  她一次次問自己為什么要幫這車上形形色色的人,為什么不多自私地多想想自己。

  叔叔一直告誡她,在這個沙漠,凡事首先要盡量維護自己,隱藏自己,因為這兒的人們往往過著食不果腹的生活,所以大多數都很自私。

  可能是看了瑪拉的笑以后吧,連她的笑容也如同陽城那些花兒一樣枯萎了。她不想再看到這樣的一幕再度發(fā)生。

  遠處的走廊傳來一陣一陣的腳步聲。

  所有人疑惑地抬頭張望。

  一條走廊,諾大的人群正在向這邊走來。

  竟然踏出來浩浩蕩蕩的氣勢。

  后面車廂的人也怎么有人來了?也是來看熱鬧的?

  “神使。”一個婦女站在隊伍最前面,臂彎的嬰孩正在吮吸她的奶水,她大聲說,“到了您兌現您諾言的時刻了?!?p>  接著,婦女高呼,“賜予我們您那偉大的神力。”

  “神力?”前面車廂里頭的人一驚,“神使,憑什么給他們不給我們,我們也要神力!”

  “神力。”

  “我們也要神力。為什么不給我們?”

  林雪頭疼極了,呼聲到她耳邊,竟如同山崩海嘯般。

  大哥蹲在地上,偷偷地左顧右盼,忽然起身朝著空中揮舞拳頭,“你們看到他脖頸上那塊藍色晶石沒有,誰能得到它就能得到神力,誰就能去新世界!”

  人們倏地紛紛抬起頭,“神使”立在嘈雜的人群中央,她的身邊像是有一個真空區(qū)域,擁擠的人們隔在真空區(qū)域之外。

  “你們看,神使都受傷了?!比巳豪锊恢朗钦l又高呼一句,“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神使,他是個騙子?!?p>  瞬間嘈雜到極限,整列車,猛烈的噪音簡直要把車皮全部掀翻。

  林雪望著四周一片攢動的人頭,感覺整個大地都在搖晃,所有人都歪歪扭扭的,她都快站不穩(wěn)了。

  她的身邊,像是還能夠形成一片真空區(qū)域,有人還在舉棋不定著,他們琢磨著,這位神使到底有幾分本事,還能不能像上次一樣使出震動人心的魔力。

  有人忍不住了,握刀那人第一個跳上去,做了這只出頭鳥,可他渾不在意,如果成了,他就是神使!

  從未有一把刀像這把刀一樣猙獰和可怕,林雪驚慌失措地下意識往后躲。

  她從未有一刻感覺是和此時一樣,生和死之間的距離是那么的近。她希望那晶石能再次保護她,快一點發(fā)光,可這一次它卻和死寂了一樣。

  每一秒都過得無比緩慢。

  林雪幾近窒息,就當絕望之時,眼前忽然而然閃來一個身影。

  她驚慌地張大瞳孔,竟然是那位父親。

  父親已經掄起了胳膊,用手臂生生擋下了刀。

  “神使。”父親冒著汗,喉嚨里發(fā)出了低沉的聲音,“今天早上,謝謝您了?!?p>  一瞬間,林雪快要感動到哭。

  “你閃開?!蔽盏兜娜讼褚恢豢裨甑睦牵罢l也別想搶我的神力,它只屬于我?!?p>  父親震喝一聲,血管暴起,另一只大手猛地往他臉上飛甩。

  嬰兒突然哭了,啼聲響徹整節(jié)車廂,他不肯讓婦人抱,在她的臂彎里四下撲騰著身子。

  婦女很生氣,捏了捏嬰兒的臉蛋,嬰兒哭的更厲害了。她用力地扇了他一巴掌,接著高聲說,“神使,你要違背諾言嗎?你承諾我們的神力?”

  真空區(qū)域在不斷縮小,人們一步一步地靠近,那顆晶石,誰能得到誰就是神使。

  “你們不準去搶,那是神使許諾給我們的神力?!眿D女的聲音夾雜著嬰孩的哭聲,“給我們的,不是給你們的,我們給了食物的。”

  林雪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場景,男人拿著刀和男人搏斗,滿登登的人像一面弧墻一樣不停逼近,一雙雙血紅的眼睛,一只只互相抓撓的手。

  而那個中心,是她。

  鋪天蓋地的恐懼包圍了她,若是放在過去,她恐怕已經被嚇得昏厥過去。可現在,她也顫抖著,她根本不是什么神使,也沒有神力可以阻止這一切,她的話現在沒人聽。

  “把那個藍色晶石交出來。”那些人吐出沙啞的聲音。

  “他是我的?!蔽盏兜娜舜蠛?。

  圍上來的人忍不住了,暴動而上,像是脫韁而起的野馬,就要去抓林雪戴著的藍色晶石。

  空氣里,一聲烈響。

  所有人驚的一抖。

  大哥吹了吹冒起來的白煙,剛剛趁著人群混亂時,他偷偷溜了出去,從他的鋪上取來了一把東西。

  “是槍!”有人認出了他手上的東西,槍在沙漠上是極度稀罕的玩意兒,比湖泊還要珍貴,被沙漠上的人譽為殺手之王。

  “誰再動,我斃了他。”他剛剛那下擊倒了那個握刀的人,腦袋上一個血洞,還在冒煙。

  “那是我的。”

  大哥慢悠悠地往前走,槍在他手上一晃一晃的,人們恐懼,不自覺地給他騰出一條路。

  殺手之王的威名實在是太大,有槍就是殺手之王。

  “神使大人,是您自己交出來您脖子上東西,還是我來親自取呢?!贝蟾缱呓恕?p>  父親趁他不注意猛地躍起,雙手抱拳往他頭上砸去。

  大哥不屑地一笑,左手開槍,連續(xù)三槍,父親應聲倒地。

  林雪忍不住一顫,全身發(fā)冷。

  大哥站在林雪的面前,距離有三步遠,他眼神閃爍,似乎還有些忌憚那顆藍色晶石,萬一它顯靈了怎么辦?

  林雪眼眶很快濕潤了,視線漸漸模糊起來。

  大哥舉起了搶,槍口冒起了裊裊的煙。

  “不……你要干什么?”人群里突兀地響起一道聲音。

  大哥冷冷地看過去。

  “萬一……萬一他真的是神使,你殺了他誰還帶我們去新世界?!?p>  大哥瞳孔忽地收縮,似乎想到什么,欣喜若狂地走到說話那人身前。

  旁邊的人紛紛驚退一段距離,像退散的潮水一樣。

  “你來?!贝蟾缯f,“你來開槍?!?p>  那人腳一發(fā)軟,后悔做了出頭鳥。

  “來?!贝蟾缯f著,掏出一把刀抵住那人的喉嚨,旋即把槍伸上去,讓他握住手柄,挑起他的手指微微摁住壓簧。

  “我數到三,你就開槍,不然……”大哥輕輕壓了壓刀,那人脖頸上溢出了血。

  那人顫顫巍巍地握住冰冷的槍身,他從未觸碰過如此冷冽的金屬,深黑的柄,像是握住了一條爬行的蛇,他不由自主地一頭冷汗。

  “盯準了,一?!?p>  “二?!?p>  聽著大哥的聲音,他直冒汗。

  “三?!?p>  “砰?!?p>  一聲沉悶的巨響,火星跳動。

  人們捂住耳朵,殺手之王再一次發(fā)出了它擰碎空氣的吼聲。

  林雪深深呼吸,猛地閉上眼睛。

  青色的山巒,此起彼伏的鳥啼,溫潤的空氣,波瀾不平的湖泊,她站在滿山遍野的花叢里,站在大樹前,有一個人折了一束漂亮的蘭花,笑瞇瞇地送給了她。

  她接過了。

  她眉毛意外地彎了,閉著的眼眶滴落下兩行清淚,可是最后還是沒見到他,那個人去哪兒了啊?那一場好長的夢。

  “呼!”

  她身子一顫,子彈掀起她的頭發(fā),烏黑的發(fā)絲揚在空中,被撕裂成了零零散散的碎渣隨彈風飄去。

  “我是不是已經死了?”

  “這是在哪里?”

  林雪倏地睜開眼睛,天氣好悶熱,刺得皮膚都痛,眼前的世界就像在一晃一晃的,所有的一切都歪歪斜斜的,宛如一個個五顏六色的點,飛啊飛啊。

  聲音一會兒又很近,一會兒又很遙遠。一會兒像淋漓的暴雨,一會兒又輕柔像雨點。

  忽然她看見一張臉。

  所有的一切都被拉近了,拉得無比的清晰。

  那張看上去有點兒桀驁不馴的臉龐,她看得分分明明。

  他的口唇在動,她讀得一清二楚。

  “你怎么又哭了啊?”

  他又動了動嘴巴,“我知道,你叫林雪?!?p>  人們不知所措地盯著這一幕,不知道是該后退還是前進。

  他突如其來似的,還沒人看清,已經站在大哥和握槍人的身后。

  千鈞一發(fā)之時,他反手抓住了握槍人的一邊肩膀,開槍瞬間,他五指按在他肩上,猛然后扣,一聲骨頭脆響,瞄準的彈道頓時偏離了。

  他若無其事地笑了笑。

  林雪盯著他不放,很想大聲地叫出他的名字,“英格爾!”

朝歌sta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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