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茂貞拂袖撤走左右,而后緩緩說道:“我雖身在朝堂,但也清楚一些江湖之事,你繡衣吏情報一向是價高者得,這個我自是明白的?!?p> “李大人既是知曉繡衣吏辦事規(guī)矩,這事兒就好談多了?!鄙瞎僮诤K闪艘豢跉狻?p> “如此甚好,不論其他藩鎮(zhèn)勢力出價幾何,我鳳翔多加一倍?!?p> “叭叭”李茂貞拍響手掌暗號,即刻就有四名隨從抬了兩個大箱進來,李茂貞起身撤退仆人,打開箱子,滿滿的兩大箱黃金條,映射得半邊客廳金光閃爍,上官宗海和陳十三卻鎮(zhèn)定自若、不為所動,仿似這些都是小場面,要穩(wěn)住陣腳。
李茂貞說道:“這是給繡衣吏的一點點定金,如果你們的情報準確及時讓我滿意,錢財不是問題?!鄙瞎僮诤?戳艘谎坳愂?,陳十三輕點了一下頭以回應。
談妥之后,上官宗海一行人拉著滿滿兩大箱金條復返洛陽孤城山,當行至山林一僻靜處,大風四作,吹得座馬驚慌不安。
“義父小心,有殺氣!”陳十三駐馬四顧,發(fā)覺林子里埋伏了不少的殺手。上官宗海沉默不語,慢悠悠地拂走身上的落葉,毫不在意。
“警惕!連機弩!”陳十三吼道,然后一二十人的繡衣吏小隊紛紛從腰間拔出一種金屬黑面精細的弓弩,弓弩木面上雕刻著繡衣吏的黑鷹標識,弩內有十發(fā)箭矢,六秒之內無間射發(fā),穿透七十公斤力,江湖名稱“絕命連機弩”,令人談之色變。
馬嘯山林,狂風卷起枯枝葉,幾十黑衣人蒙面飛出,擲出梨花暴雨般的飛刃,繡衣吏二十弓弩同時散發(fā),止飛刀于十步之內,飛刀悉數被擋落地。黑衣殺手們繼而沖進馬隊之中,下手死招、毫不留情,荊珞跟蘇嬋也出場斗殺,蘇嬋在連水山莊受刺激后,拼殺更為兇狠暴烈,欲將受的委屈和不甘心悉數發(fā)泄于殺人之上。
“沙陀人,李克用,事情越來越有意思了?!鄙瞎僮诤^壑氉匝宰哉Z道。
“請平云霸王槍!”陳十三從后背包袱拋出兩根短槍,然后凌空飛起將兩截短槍對接成一桿精鋼長槍,落地橫掃,將一排黑衣人震出數米遠,重傷不起。繡衣吏兵紛紛響應,“是…是…”有強兵在手,繡衣吏作戰(zhàn)愈勇。而陳十三一人對戰(zhàn)荊珞、蘇嬋兩位沙靈刺客高手竟然絲毫不落下風,纏斗幾十回合仍然不分勝負。此時,上官宗海躍身凌空,蓄力一掌打向荊珞,荊珞躲閃不及以刀橫面、施力抵擋,卻無奈掌力之勢剛猛異常,有排山倒海之魄,刀碎且將荊珞擊飛一丈之遠,荊珞五臟六腑遭受劇烈重擊,淤血倒流吐出。
“雷霆萬鈞、開山劈海-山海訣!”荊珞顫巍說道?!翱斐?!”荊珞認清形勢,這種情況之下硬拼沒有任何勝算,還是先逃命要緊。
沙靈黑衣刺客相繼狼狽逃竄,蘇嬋扶起荊珞落荒而逃。陳十三欲帶頭追擊,卻被上官宗海制止道:“窮寇莫追,保護箱子要緊。”上官宗海轉頭看著兩大箱金條完好無損,樂滋滋地繼續(xù)打道回府。
沙靈的一行人就近找了一處斷垣廢墟起火休整,蘇嬋把陳曦從城中客棧也接到了此處。荊珞一見陳曦就氣不打一處來?!鞍裎牟皇翘柗Q信息皆準確、情報無遺漏的嗎,這次卻為何…咳咳,卻為何事先沒查探到上官宗海的山海訣…”
“喲,荊大哥,您不是刺槐排名第八的頂尖高手嘛,還怕小小的山海訣嗎?瞧瞧你,嘖嘖嘖,這次傷得不輕啊……”陳曦諷刺道。
“小小的山海訣?你在榜文里是吃干飯的吧,你竟然不知道它的厲害?”荊珞言語激動,引起劇烈的咳嗽讓他似乎喘不上來氣。
“早就勸你為人友好一點、陽光一點,不要事事陰險暗算,也許榜文組就把這個要命的信息給你了。”陳曦繼續(xù)應懟道。
“你什么意思?有人故意要害我?是誰?”荊珞忽然覺醒過來,太有這個可能了。
“咦,我可沒這么說,只是我作為一名合格的榜文組成員,覺得遺漏山海訣是個極大的失誤,不應該發(fā)生的,除非…”
“除非什么?”
“有人想拿你做試驗,測驗上官宗海山海訣的真假。”陳曦敏銳地分析道。
“陰險小人!別讓我知道是是誰,不然我定將他碎尸萬段!”荊珞惡狠狠地說道。
蘇嬋轉身過來坐在一旁,說道:“好了,你還是先顧好自己的傷吧,你這次刺殺任務失敗,回去神武川還不知道蓋老會如何處置你呢?”
荊珞按胸躺下,暗語咒罵不斷,不一會兒便沉沉地睡去,陳曦這時湊過來問道:“蘇姐姐,這兩日發(fā)生太多事,都沒來得及問問你,你見到那個人了嗎?”
蘇嬋兩眼直直地看著篝火,眼中有淚,回道:“見到了,小曦,他心里沒有位置了,他心里沒有位置了…”蘇嬋撲向陳曦的懷里忍聲痛哭,陳曦沒有言語,只是乖乖地拍拍蘇嬋的肩膀,哭出來就會好受一些的吧,她也不確定。
晉陽李克用府中,李存道正在匯報近日所得資訊?!傲x父,兒子打探到淳風策很有可能在潞州劉遠镕手里,需不需要我?guī)┤巳ト』貋???p> “你的消息可不可靠?。可洗文愫屠畲嬲雅朔菁俚幕貋斫o我,還浪費我那么多資源去打開那個五重機括的鐵盒子,最后發(fā)現(xiàn),是一頁頁白紙,嗯!”李克用顯然對此事極為惱怒。
李存道撲哧一聲就跪下,“兒子知錯,請義父責罰!”
“算了,那鐵匣也不是你拿回來的,要不然就是你替那李存昭駐防邊關了。”
“請義父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一定將淳風策完好無損地帶回來?!?p> “不必了,你那點技倆把戲在黃巢那個粗野莽夫面前耍一??梢裕褐莸膭⑦h镕可是出了名的人精,你那一套在他身上,用不上?!?p> “義父,我…”李克用擺手止道,“淳風策一事,關系重大,我絕不容許有任何閃失,蓋寓,沙靈的情報傳回來了嗎?”
“回李主的話,傳回來了,說是在潞州留守劉遠镕之手,跟大公子情報一致。”蓋寓回道,
“那義父打算如何取圖?”李存道問道,
李克用冷哼了一聲,說道:“潞州扼我東進,我早有奪取之意,這次既然淳風策也在潞州,正好占了他潞州。”
“義父打算以誰為將?”李存道覺自己有機會上陣。
“你十三弟養(yǎng)病回來了,他不為將,何人能為將?!崩羁擞谜f起十三太保李存孝便心情大好,難怪今日也講些道理了。
“十三弟勇冠三軍,天下無雙,自是最合適的領將。”李存道趨勢捧言,卻心有不甘。
李存孝身騎迅驄馬,重鎧附身,橫背禹王槊,身披飛虎衣,穿于沙陀千軍萬馬之中,檢閱三軍、意氣風發(fā)。
此戰(zhàn)東侵,李克用足足準備了一個月,抽調最精銳的沙陀精騎五萬,各種機械兵仗一應俱全,糧草充足、供給連續(xù),后勤都由蓋寓親自抓,以確保此戰(zhàn)必勝、萬無一失。
李存孝一開拔,這中原天下又開始動蕩。大藩鎮(zhèn)吞并小藩鎮(zhèn),一般都不需要理由,也不會要什么師出有名,就是看中你這塊一畝三分地了,甭管這地里有糧有菜還是有黃金,都要它姓大。李存孝飛速奇襲、行軍不歇,他先帶領五百飛虎軍前去掃清進攻潞州的障礙,然后勘察敵情、地勢,迅速作出了圍攻潞州的計劃,照他的話說,奇襲奇襲,就是要在敵方來不及做判斷的時候搶得先機,而做到這一點就必須要快。
李存孝城下叫陣,言辭輕蔑,惹得潞州守將惱怒不堪,接連迎戰(zhàn)。李存孝連挑潞州十八守將不敗,一桿禹王槊橫陳潞州,無人能敵。劉遠镕親自登樓觀戰(zhàn)。下問:“此將何人?有呂布、元霸之勇。”
屬下有一博聞之人回道:“稟告留守,此人乃代州李存孝,是李克用第十三個義子,此人驍勇善戰(zhàn)、藝絕三軍,號稱天下無敵。時有傳言‘王不過項,將不過李’中的李,就是指李存孝?!?p> “難怪勇猛無敵、無人可擋。劉遠镕贊嘆道。
“朱溫回信沒有?增援何時到?”劉遠镕呵道。
“報,稟留守,朱溫回信,鏖戰(zhàn)兗州、無力救援,還有一句…”
“念!”劉遠镕怒發(fā)沖冠,
“望兄自重?!?p> “無恥朱溫!”劉遠镕踢翻報信之人,朝城外一看,烏泱泱的一片沙陀軍,令人頭皮發(fā)麻。劉遠镕善于心計卻不善兵法布局,這也是李克用以李存孝攻城而不用李存道的原因。李存孝幾招之內又將潞州的一名守將斬于馬下,沙陀軍士氣大振,殺呼聲響徹潞州城,潞州守軍失了斗志,再也無力拼死守城,潞州城破。李存孝以五萬鐵騎狂風卷席般攻破潞州的消息不脛而走,各路藩鎮(zhèn)紛紛搶修城墻,緊閉城門,一時間天下人心惶惶、寢食不安。
李存孝擒住了劉遠镕,將他嚴刑拷打,他仍拒不承認淳風策一事,“淳風策?是什么東西,我真的沒有聽過見過?!?p> 李存孝冷笑一聲,“哼,劉大人嘴巴可不老實啊,看來受些皮肉之苦遠遠不夠你的胃口,帶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