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張由冷玉打造的鬼魅面具,一半雪中帶綠,一半火中帶金,只一眼,便足以讓人寒顫心驚!
見顏洛泱醒了,鬼面人起身往床榻這邊行步過來。
驚悚之余,顏洛泱死死抱住被子往后躲去,瞪大的雙眸染滿了恐懼,緊看著那不斷靠近的危險。
然最終脊背抵在冰冷的墻壁上,已是退無可退,一陣寒意刺痛身心。
“已經(jīng)死過一次的人,還怕一張鬼面具?”最終,鬼面人也只在床榻前三步之外站定,聲音透過面具傳出來,厚重如來自冰冷漆黑的地獄。
這謬言引得顏洛泱皺眉,恐懼是人的本能,死多少次都改變不了!
“我若是你,好不容易活過來,定不會再選擇這最快的死法。”那是一雙深邃的眸子,漆黑異常,讓人不敢直視。
顏洛泱懼意未減絲毫,也自是不解他所言之意,可轉(zhuǎn)念一想,怕是說剛剛想跳窗逃走之事。
然她想開口說話,卻吐不出一字半語。
“我能救你,”很顯然,鬼面人看穿了一切,“但我向來只救有用之人?!?p> 顏洛泱眉頭再次一緊,他是想利用自己?
“今夜過后,你便欠我一條命?!惫砻嫒私z毫無視她的懼意,言語冷如千尺寒冰。
言畢,再啟步往床榻處走近了去。
這是死神的身影,顏洛泱只感受到肅殺陣陣,全然未多想他所言之意。
她必須反抗!
然,速度較于鬼面人而言,慢得不是一星半點!
她剛有動意,鬼面人便抬手一掃!
瞬間,一枚異物直刺入她心間!
片刻,胸口悶痛頓起,一股濃烈的血腥之氣在胸間翻滾,直冒上咽喉,最終猛噴出來!
未及反應(yīng),整個人便倒了下去。
……
翌日,天漸漸破曉,淡青色的天空鑲嵌著幾顆殘星,縷縷金光似紗衣披裹大地。
“嚶~”光線驚擾了床上的人兒,懶懶地伸了個腰,這一夜好眠補(bǔ)足了她不少的精力,甚至忘卻了昨夜……
“昨夜?昨夜!”杏目圓睜,顏洛泱一個咕嚕翻身坐起!
驚了片刻便渾身上下亂摸一通,最后確定自己腿腳完好,無傷無痛,才重舒一口氣,耷著腦袋重組昨夜的記憶。
昨夜……鬼面人……
可那一切卻又仿若是夢,無根無據(jù)……
對了,血!
她記得昨夜暈倒之前猛吐了一口血,遂急忙往床前看去,卻是干凈非常,無任何血跡。
“難道……昨夜里我真是做夢了?”顏洛泱自言自語。
這里屋的動靜驚擾了正在外屋擺設(shè)早飯的丫鬟,她繞過屏風(fēng)急匆匆地走進(jìn)來,見顏洛泱已經(jīng)坐起在床上,“小姐您醒了,可還頭暈?”
邊說著,邊將一旁的衣襪裙裝拿過來,服侍她更衣。
顏洛泱搖了搖頭,沒讓她動手,只自己接過來抱在懷里,“你早上進(jìn)我房間,可曾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顏洛泱緊盯著丫鬟的臉,試探地問道。
“小姐您說的是血吧,”這丫鬟倒也省心,一語切中要害,“放心吧,奴婢都處理好了。”
聞言,顏洛泱眸中掠過一絲狐疑之色,不僅是對這言行透著奇怪的丫鬟,也是對昨夜里的“夢”。
難道……那些都是真的?
似是想到了什么,她左手把著右手的脈,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相反,她倒覺得渾身舒坦自在,手腳也不再疲軟,更主要的是自己能正常說話了!
這樣看來,鬼面人昨夜那一下不是要殺自己,而是要替自己解毒?
她記得鬼面人說他只救有用之人,還說昨夜過后,自己便欠他一條命!
這不扯淡嗎!
他救人不救個徹底,只給她解毒有個屁用啊,再怎么也應(yīng)該把她帶出將軍府這個狼窩呀!
一條命就換來這些?太虧本了!
“小姐您在想什么?”丫鬟伸手在凝眉發(fā)呆的顏洛泱面前晃了兩下。
“沒……沒什么,”顏洛泱三兩下把衣裙鞋襪套上,準(zhǔn)備去洗漱,“對了,你叫什么?”
“司音,司空見慣的司,音容月貌的音,”那丫鬟細(xì)說道,看似無意卻又仿若有意,“那日小姐您不慎墜入池中,原來貼身服侍您的丫鬟小琴被夫人一怒之下趕出了府邸,然后就派奴婢來照顧您了。”
這般一說,顏洛泱擦臉的動作一頓,“你……以前沒見過我嗎?”
“奴婢也是那日才被雇進(jìn)府里,所以從前并未見過小姐真容?!?p> 聽司音所言,顏洛泱僵在原地,那半老徐娘做戲還真是足,難怪這幾日不僅派小廝在院前看著,還不讓任何人來“打攪”自己!
怕這府里到此時也沒幾人知道他們的二小姐早已被人掉包了吧!
“小姐,您先去用早膳吧,早膳后奴婢得給您梳妝打扮,再過點時辰,怕是喜娘就要來了。”司音適時從顏洛泱手中拿過手巾放好,然后領(lǐng)著她往外屋飯桌走去。
經(jīng)這一說,顏洛泱倒是記起了今日是她出嫁的大喜日子,可她該如何逃出去呢?
腦中一直搜索萬全的法子,從吃飯到沐浴更衣,再到此刻端坐于梳妝鏡前,那半老徐娘的威脅歷歷在目,也成了她的點子處處受限的顧慮,最終竟半點也想不出!
眸光無意瞟向鏡中之人,頃刻間便呆怔了去。
眉如墨黛,目若繁星,嬌俏瓊鼻,朱唇皓齒,精致五官典雅地布于小巧的鵝蛋臉上,翹卷的長睫毛使得如水星眸多了幾分神韻與俏皮。
雖這膚色有些蒼白,但也擋不住那自內(nèi)散發(fā)的清雅絕俗和輕靈之氣。
整個人雖不說傾國傾城,卻也著實是個出色的美人。
這美色,倒讓顏洛泱看得有些發(fā)呆了。
“真是可惜了這樣一個大美人兒?!崩w纖素手輕撫過臉部輪廓,顏洛泱自說道。
“小姐,其實奴婢早聽聞楚公子也是一個極好的人?!彼疽糨p梳著三千青絲,目光也落到銅鏡里的容顏上,顏洛泱所說的可惜是指死亡,她以為其嘆息的是這場婚姻,便安慰著。
顏洛泱沒有接話,于她而言,她更想要的是一個毫無牽絆的身份,這樣她就可以一心一意去完成自己的任務(wù)。
然而理想很豐滿,這現(xiàn)實太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