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招走錯,滿盤皆輸。
弗洛伊德的計劃是:第一步,利用花蟲傳承自越歸人的絕倫毒藥技術,阻斷Yarm無孔不入的毒藥攻擊;第二步,在Yarm受困的情況下,莉莎趁機替換花蟲,使用魔心咒令Yarm進入癲狂狀態(tài),避免Mary的出現(xiàn),然后棒打落水狗。
顯然,花蟲成功了且執(zhí)行得很好。可是,盲目的自信和自大導致了計劃的失敗。
計劃參與者已嘗到了自大的惡果。
花蟲作為失敗者,消失在眾人視野里,幸運的是她離開時還有接近30%的HP值。窮圖說她可能會在真實世界暈厥一段時間,但在治療過心理創(chuàng)傷后,不會危及生命。
而莉莎像是被行刑的犯人一樣,被晶體棱柱挑在半空。
“Mary,放她下來,我來和你戰(zhàn)斗?!备ヂ逡恋抡f。
“不!我犯下的錯誤有我來承擔?!崩蛏暗?。
她的情況顯然要比花蟲嚴重,但她一聲痛都沒喊。不是修行者的體質(zhì)感覺不到痛楚,而是過分的自責,令她羞于認輸。
“莉莎!你只剩下40%的血量了?!饼徯猩黠@得十分焦慮。
“不要!是我的自以為是害得花蟲受傷?!崩蛏脑捳Z帶著哽咽。
“抱歉,就算害得你流淚,我也不能放你下來,這是戰(zhàn)斗啊。”Mary表現(xiàn)出了無奈。
“我已經(jīng)不是小女孩了,在我遇到叔叔時就不應該再是了?!崩蛏p手緊握貫穿肩膀的棱柱,將其捏成粉碎,“我是恨自己為什么長不大??!”
洶涌的真氣震碎了晶體棱柱,莉莎緩緩落到地上。她的青絲掙脫發(fā)箍的束縛,像逆流的瀑布飄向了半空,這是入魔的前兆。
“快住手!你會入魔的。”
龔行慎的聲音被她當成了耳旁風,血線浮現(xiàn)在她雪白的皮膚上。
“不要啊,莉莎?!?p> Erin孫的聲音被她無視,倒流的青絲,如波如浪。
“莉莎小姐?!?p> 毫無例外的,柳別葉焦急的喊聲只是助長了她頭發(fā)的瘋長。
“白癡!入魔才是徹底的失敗?!?p> 唯有弗洛伊德的聲音,觸動了莉莎,令她的頭發(fā)垂落回肩頭。
“你才是白癡,主動入魔可以促進傷口愈合啊。”
莉莎輕蔑地笑了笑,飛起一拳打向Mary。如瀑青絲隨之在風中飄揚,像是壯士出行時鼓動的披風。
Mary雙手分開,高聲喊道:“化學鍵,斷裂吧?!?p> 剛形成的晶體瞬間瓦解、消散,無中生有的寒風席卷向莉莎。但這丁點兒的寒風就如同空調(diào)吹出的冷氣,不僅毫無殺傷力,還反倒有些涼爽。
莉莎皺了皺眉頭,真氣護住周身的同時,在右臂化影為一條白蛇。白蛇迅捷地咬向Mary的肩頭。
顯然,Mary的攻擊才剛剛開始。她猛地將雙手合十,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再次高聲喊道:“組合吧,變成穩(wěn)定的模樣?!?p> 在無法觀測的微觀世界里,一場以真氣為引導的混亂、無序的化合反應迅速開始,并造成巨大的影響。斷鍵后孤獨的原子,找到了適合或不適合的原子,試圖在彼此間建立更加穩(wěn)固的聯(lián)系。與之而來的,還有化合反應帶來的實際變化。
燃燒、爆炸突如其來,覆蓋了半個比武場。
爆炸,引發(fā)了連鎖反應。彌散在空氣中的粉塵和氣態(tài)物質(zhì),結(jié)合成了白色、黃色或藍色的化合物粉末。粉末又被引燃、爆炸、化合、再度爆炸、燃燒。
霎時間,比武場像是炮火震天的戰(zhàn)場,不穩(wěn)定的、不受控制的化學反應產(chǎn)生了驚人的破壞,直至分子趨于穩(wěn)定,方才塵埃落定。
蓬頭垢面的莉莎虛弱地趴在地上,從衣服破損處可以看出她白皙的皮膚,被無情的灼傷或腐蝕成了殷紅。她美麗的頭發(fā)也未能幸免于難,被火焰燎得卷曲,并散發(fā)出焦糊的味道。
她的血條降到了20%,且只能以極緩慢的速度恢復。
Mary顯出了疲態(tài),不可控的爆炸同樣波及到了她自己,但顯然她受的傷遠小于莉莎。她的血條還有40%之多。
“沒想到我差點一挑二,比孟道升還要厲害?!盡ary喘著氣說,“可惜,我已經(jīng)沒有力氣了。你們隨便一個人揍我一拳,我都會倒下??刹豢梢哉埬銣厝嵋稽c,不要讓我太疼?”
莉莎從地上爬起來,她面無血色,神色有著茫然和落寞。
一條小蛇從她的指尖射出,咬在了Mary的脖子上,并開始吮吸她的血液。
Mary的血條緩慢地歸零,莉莎的HP值恢復到了40%就戛然而止了。
青銅大門洞開,莉莎頭一個垂頭邁了過去。
“窮圖先生,幫我們整理下儀表,應該不算違規(guī)吧?”弗洛伊德問。
“當然不會,美麗的女士?!备F圖答道,“在這里,你可以嘗試任何著裝,包括改變面容?!?p> 弗洛伊德笑了笑說:“請為莉莎梳下頭發(fā)吧。”
亮光籠罩住了莉莎的身體,再退去時,她已換上一身漂亮的洋裝,一頭青絲也被梳成了雙丫髻。除了那張沮喪的面容,又是一副清麗少女的模樣。
龔行慎跟上去,想要攬住莉莎的肩膀,但看到她已是名大姑娘了,剛伸出去的手又縮了回來。
“失敗是常有的事,我這半輩子,說得上成功的經(jīng)歷也只有四次。你還年輕,不應該因此而自怨自艾?!?p> 莉莎一把揪掉右邊發(fā)髻上的絲帶,半邊頭發(fā)因此散落下來,她說:“在媽媽告訴我她得了不好的病之前,我以為只要有媽媽在我就可以過得很好,不必和學校里的同學交朋友,因為他們幼稚得討厭、弱小得可惡。
“后來,媽媽得了病,將我托付給你。開始,我真的恨不得撕爛你這張偽善又丑陋的嘴臉。但自從一起經(jīng)歷了一些事后,我發(fā)現(xiàn)我居然會舍不得離開你。如果不是蒂落嬸子防賊一樣的眼神,那我一定會和你們生活一輩子。
“然而,你又因為蒂落嬸子的事兒將我撇在卡賽特城。你個大騙子!憑什么自作主張地將我一個人留下,說兩天內(nèi)回來,結(jié)果一去之后音信全無。如果我不是還有元道盟的聯(lián)系渠道,那我不還得孤零零地等你一輩子。”
說到這里,情緒激動的莉莎,一拳擂在龔行慎的背上,肩膀因抽噎而微微聳動。
“到了邁特農(nóng)場,安先生以為我是媽媽,一直提防著我。如果不是從小媽媽就教我如何偽裝成成年人,那么我一定會被戳穿秘密。和他虛與委蛇了三年后,聽說你被軟禁的三年之期結(jié)束了,你知道我有多開心么?我恨不得馬上飛去找你,可是戴澤提亞是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直到Erin孫他們的到來,我才能夠離開。
“誰知道你——你又要走了,你讓我后半輩子孤苦伶仃地依靠誰?我內(nèi)疚、我流淚、我自怨自艾還不是因為你,你害得我不得不試著去交朋友、去再找關心我的人、去盡可能地為他人著想!你個混蛋?!?p> 莉莎又一次舉起拳頭,龔行慎連忙護住臉說:“饒命啊,打人不打臉!”
可莉莎的拳頭沒有落在龔行慎的身上,而是緩緩落下,取而代之的是她的擁抱。
“莉莎,你是大姑娘了……”
龔行慎試圖推開莉莎,她卻使勁兒地搖頭說:“別動,我可不想被他們看到我哭鼻子的模樣。”
“龔行慎!禽獸不如的東西,她可還是個孩子!”
Erin孫半開玩笑半認真地喊道,眾人一陣哄笑,柳別葉心里卻有一股說不出的酸味兒。
“叔,我受傷了,你背我!”莉莎離開龔行慎的胸膛,撒嬌道。
“莉莎,你都是個大姑娘了。”龔行慎看看胸口濕漉漉的一片,又看看亭亭玉立的莉莎,不自在地說。
莉莎低頭看看自己說:“你是在諷刺我胖么?”
龔行慎哪敢再多嘴?只得負重前行。
“喂,兄弟,你的體能可掉了1%了。”窮圖提醒。
“別瞎說,莉莎一點都不胖?!饼徯猩魉Φ纛~頭的汗珠,義正言辭地朗聲說。
“厲害啊,你怎么知道我這句話不是私聊?”窮圖稱贊道。
莉莎心滿意足地從龔行慎背上跳下來說:“算你識趣,我就不為難你了。”
Erin孫偷偷遞給莉莎一條巧克力棒說:“吃吧?!?p> 莉莎狐疑地接過巧克力棒說:“你干嘛?”
“虛幻世界吃東西可是不長肉的!”Erin孫煞有介事地說出了她的發(fā)現(xiàn),“咱們可以無限制地滿足口腹之欲?!?p> “那你為什么不帶個火鍋來?”莉莎埋怨著,打開了巧克力棒,咔嚓咬下一大塊。
“想得美?!盓rin孫頓了頓又說,“以后我罩著你,火鍋雖然不能天天吃,但小零食不會缺的?!?p> 莉莎斜眼看著她,不以為然地說:“就憑你?先試用三個月吧?!?p> 姜無患搶步走到隊伍的最前方說:“下一戰(zhàn)我來!”
弗洛伊德?lián)u頭說:“可別再輸了?!?p> 姜無患不予理睬,快步?jīng)_上了第三門所在平臺。
“剛才的Mary就那么厲害,不知道第三層是什么人?!迸戆蚕栌行┿枫凡话驳貑?。
“是啊,弗洛伊德小姐,越往后越厲害,你不會拿我當炮灰來用吧?”柳別葉也說出了自己的疑慮,“我事先聲明,要是敵人太強我就直接退出,找爺爺去!”
弗洛伊德說:“放心吧,就算拿你們當炮灰,那你們肯定會被一招解決,根本沒機會投降的。”
柳別葉說:“喂,這樣的回答更讓人不踏實了?!?p> “你要是真怕死,就不會跟來了,不是嗎?”弗洛伊德說,“還有七人,我有信心解決兩人,剩下的五人,我想表哥、江山石和莉莎能夠解決三個。最后的兩人,恐怕要落在你們頭上了?!?p> 彭安翔攥緊拳頭,說:“我會努力的。”
柳別葉吞了下口水,心里更加緊張了,說:“起碼第三門,咱們可以輕松地過去了吧。姜先生看起來那么厲害?!?p> “我猜他一定又輸了?!?p> 上到第三門所在,柳別葉和彭病虎同時叫道:“不是吧!真的輸了?!?p> 但見比武場上,煙霧彌漫,不見敵人蹤影。而姜無患則在煙霧的最外圍,單膝跪地,渾身浴血,血量已低于50%。
他見眾人來了,便大聲喊道:“別過來!危險——”
話音剛落,迷霧中驀地出現(xiàn)一把雪亮的刺刀,刺進姜無患的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