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古溪云夢澤(一)
弦月連忙抽出纏在自己腰腹的軟劍,親點(diǎn)足尖踩上軟劍,微微驅(qū)動法力軟劍慢慢升空,繞著陸離轉(zhuǎn)了個圈,略帶些得意地沖陸離使了個眼色,笑道:“上來?!?p> 陸離看著弦月那不足二指寬的軟劍略微不放心地?fù)u搖頭說:“這一路跋山涉水,路途遙遠(yuǎn)且兇險,且不說你是否有一路御劍飛行的精力,單說御劍飛往云夢澤,少說也得數(shù)月有余,等到那時我墳頭草都快有你人高了。”
“出師未捷身先死”的弦月倒是犯了難:“除此以外,我別無他法?!?p> 陸離倒是不急不緩地從身上掏出一個明黃色的小香包,弦月看著陸離這幅優(yōu)哉游哉的貴公子模樣頓生一種“皇上不急太監(jiān)急”的無奈之情,就好似自己才是中落泉不隨心之人。
?“袋雖小,可內(nèi)有乾坤?!编哉Z的陸離打開乾坤袋,從中取出一只畫筆。
看著神神叨叨的陸離拿著畫筆,弦月倒覺得陸離真是心大,身中重毒卻仍要作畫。卻見陸離用那畫筆輕輕在雪海谷上空一揮,湛藍(lán)的天空似瞬間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一般,從撕裂的口子里可窺得另一番天地。
陸離看著還站在原地癡看的弦月無奈地?fù)u搖頭說:“還愣著干什么?”
可是弦月看著陸離不知朝哪兒邁步,陸離一見弦月迷茫的樣子,二話不說,揪著弦月的后衣領(lǐng)用僅存的靈力飛入天空中豁開的大口子中。
弦月望著自己呆了十幾年的雪海谷也是一陣惆悵,原來費(fèi)勁心力想要出去看看,現(xiàn)在真的走了倒莫名生出幾分不舍。
再一眨眼時,已經(jīng)穩(wěn)穩(wěn)落地了,弦月發(fā)現(xiàn)自己與陸離正站在一個小山丘上,面臨兩面別無二致的云夢澤,碧波蕩漾,煙波浩渺。
只不過一側(cè)的云夢澤,走足攤販,勾欄雅舍一應(yīng)俱全;而另一邊的云夢澤,波瀾不驚宛然一潭死水,方圓百里之內(nèi)了無人煙,毫無生氣。
陸離看見此情此景,不禁笑道:“障眼法。”又似突然想到什么的詢問弦月:“你覺得那一邊才是真正的云夢澤。”
弦月倒是有點(diǎn)不解,反問陸離:“你心中自有答案,又何必再問我?!?p> 陸離突然低低笑道:“借此考考你罷了,若是連看破這般小小障眼法的靈性都沒有,還是盡早回去吧,去了,也是枉費(fèi)性命。”
弦月一向是那種“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倔犟女子,陸離的話倒是深深刺激了弦月,弦月故作高深莫測地說:“小隱隱于野,中隱隱于市,大隱隱于朝,這尾鮫人,倒算聰明,隱于鬧市之中?!?p> 陸離倒不知從哪兒變出一把紙扇,一把展開微微扇動紙扇,頗為贊賞地看了一眼弦月,緩緩道:“還算有幾分靈性。”
弦月愈發(fā)急切地想去云夢澤里一探究竟,可偏偏身邊的陸離突然沒了動靜,陸離只是不停扇動紙扇,若有所思地看著那邊熱鬧非凡的云夢澤。
弦月耐著性子又等了許久,卻見陸離除換了姿勢扇扇紙扇外別無動靜。
弦月有些不解地問:“你在看什么?竟看了這般久?”
陸離低聲道:“此為幻象陣,若想破陣尋得真正云夢澤,須得找到此陣的陣眼?!?p> 弦月越聽倒越迷茫:“既知如此,還愣在此地做什么?”
“旁觀者清,當(dāng)局者迷?!标戨x依舊安安靜靜地探查這云夢澤可有異常。
“既要破陣,那豈能不入陣,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不親自下陣一探究竟,光在岸上看能看出什么?”弦月竟還帶著三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陸離微微看向弦月,思考弦月此舉的可行性,陸離有何嘗不知弦月的話不無道理,只是今非昔比,自己靈力不足,若帶弦月貿(mào)然入陣,只恐以卵擊石,螳臂當(dāng)車,不能全身而退,徒留兩條小命于此。
弦月見陸離思前想后,遲遲不愿入陣,弦月看他這般磨磨唧唧的樣子就氣短胸悶,便一個閃身在陸離未曾注意的時候入陣去了。
陸離因?yàn)樵谒妓?,稍稍失神,便讓弦月鉆了孔子。陸離微微嘆了口氣,無奈笑道:“弦月啊,弦月啊,你真是我命里的變數(shù)?!北阋惨粋€閃身追上弦月的身影。
弦月雖從未去過凡間,當(dāng)如今身處的陣中倒頗具幾份話本里凡間的模樣,弦月看得熱鬧便也高興,興致勃勃地問陸離:“你可有去過凡間,是否也就如此這般?!?p> 陸離倒難得有些露出幾分留念,微微苦笑道:“小時候,我母妃曾帶我去過一次凡間,凡間比這兒要更熱鬧幾份,人間的糖葫蘆也是極其好吃。”
弦月看著陸離似笑非笑的臉,總覺得這才是真實(shí)的陸離,平常的陸離雖然有調(diào)笑聊天,但總感覺有種蒙著輕紗般不真實(shí)的感覺,而如今此時此刻,倒似有幾分真情實(shí)感流露。
可弦月還沒來得及回應(yīng),陸離便恢復(fù)如常,輕搖紙扇低聲道:“這陣中倒無殺氣,但我們還是小心為上。”
細(xì)細(xì)探查岸上,一切如常,并無異常。
陸離和弦月不約而同地望向這陣中的云夢澤,陸離倒是笑道:“不知小生可否有幸,能和姑娘泛舟湖上,共賞這水天一色。”
弦月無語地瞅了陸離一眼,無奈道:“你若天天有此閑情逸致調(diào)笑我,你墳頭草定有一日可比天高?!?p> 陸離猛地一合紙扇,扶額道:“你還真是缺乏風(fēng)情,白廢一副好皮囊?!?p> 弦月倒是沒和陸離繼續(xù)扯皮,快步來到碼頭,柔聲喚著湖畔邊的船夫詢問道:“老船家,可否載我與我家兄長一程?!?p> 船夫倒是樂呵呵高喊道:“姑娘若不嫌棄我小船破舊,便快些上來吧。”
弦月推了一把旁邊還在輕搖紙扇凝望遠(yuǎn)方的陸離,自己輕輕躍上老船夫的小舟,撐著腦袋望著還在岸邊的陸離。
陸離輕點(diǎn)足尖躍上小舟,小舟連一點(diǎn)晃動都未產(chǎn)生,陸離望著湖中七座錯落有致的飛檐小亭子,故作漫不經(jīng)心地問船夫:“船家,我瞧著這湖心亭倒是很有意思,不知可有什么來頭?!?p> “哪有什么來頭,不過用來鎮(zhèn)壓湖下一些不干凈的東西?!崩洗乙贿厔澊贿吀呗晳?yīng)答道。隨即又想到什么似的低聲道:“瞧著二位面生,倒是外鄉(xiāng)人,實(shí)話告訴二位,你們不知道這湖邪乎得很,這湖啊,它會吃人的,千萬別碰那湖心的亭子,最好繞著走,不然準(zhǔn)沒好事?!?p> “多謝老船家提醒。”陸離連忙出言道謝。
弦月從湖里摘了一蓮蓬,半靠在船身上,剝蓮子吃,她深知陸離絕不是一個沒話找話說的人,他打聽這湖心亭,這湖心亭定有古怪。
于是當(dāng)小舟稍微靠近湖心亭時,弦月故意站起身來,裝作一不小心絆了腳般向湖中摔去。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船夫和陸離都措手不及。
弦月從小就在藥池里泡大的,水性不算差,才摔進(jìn)水里便拼了命向湖心亭的方向游去。
水里可見湖心亭在水下的基柱,弦月奮力游向基柱,可是古怪的很,弦月與基柱間的距離似乎從沒有變過一樣,那看似觸手可及的地方卻是遙不可及。
從弦月跳下去的那刻,陸離便明白她意欲何為,但在感嘆弦月魯莽沖動的時候,還是對她的果敢多了幾分欣賞。
于是陸離攔住準(zhǔn)備跳下湖的老船夫,故作平靜地說:“舍妹水性極佳,老船夫莫要擔(dān)心?!?p> 人家小姑娘的自家哥哥都不擔(dān)心,老船夫自也是松下心神。
可是陸離越等越焦急,看弦月竟還沒上岸,不由擔(dān)憂弦月,脫下外衣,竟也一個躍身潛入水中。
看見遠(yuǎn)處的弦月,一個閃身上前摟住弦月的腰快速浮出水面,翻身回到小舟上,給弦月披上自己干凈的外衣。
陸離仔細(xì)打量一下懷里的弦月,除了臉色因?yàn)榕菟晕⑸n白了些,并無其它,才略略松了口氣。
弦月眨巴著雙眼盯著陸離示意他湖心亭有古怪,陸離卻視而不見,招呼船夫快些上岸。
快到岸邊時,陸離給船家留下一小塊金錠,打橫抱起弦月按著老船夫指的方向找到一家客棧。
弦月第一次被男子抱在懷里,平常天不怕地不怕的弦月微微漲紅臉,不自在地輕輕推搡了一下陸離,低聲道:“我...我沒什么事,可以走的。”
陸離面色不佳,似隱隱有怒氣,也不回答弦月的話,溫聲對店掌柜說:“來兩間上房?!?p> 掌柜一看來客氣質(zhì)非凡,“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的客棧掌柜立刻親自把人向最好的房間領(lǐng)。
“煩掌柜讓小二哥打兩桶熱水,再尋一套得體的女裝過來?!标戨x微微頷首,將弦月穩(wěn)穩(wěn)放在床上后,遞給掌柜一枚金錠。
難得見到見到出手如此闊綽的客官,掌柜捏著金錠,眼里皆是精光,連忙應(yīng)聲道:“好勒!客官稍等片刻?!?p> 不出片刻,兩桶熱水和衣裳都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
陸離將屏風(fēng)架好,看了一眼坐在床邊的弦月沒好氣地說:“泡個熱水澡換身衣服,別受凍染了風(fēng)寒?!?p> 說完頭也不回地徑直走出房門間,并帶上房門,面色不佳地在門口守著。
小墨團(tuán)團(tuán)
陸離:氣氣,弦月你要是淹死了,我就成鰥夫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