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個有錢人……”周圍各色的算命先生,發(fā)出一陣吞咽口水的聲音。
依照算命先生的經驗來看,這種既有錢又信命的人最好騙,一旦攬客成功,必然賺個盆滿鍋溢。
整個算命一條街上,幾十號人心中都很期盼,每個人都正襟危坐,眼角余光盯著翩翩少年款款走來。
這少年行走在路的中央,他似乎很驚訝眼前竟有這么多人擺攤算命,少年有恃無恐的順著攤位挨個看看,仿佛這里的一切都是他家的。
“咦,這家伙好像不是來算命的……”袁易心中閃過一個念頭。
正在他暗暗猜測對方來此處目的之時,陡然看見那少年竟然直奔他而來……
袁易心中登時一喜,當下也顧不得思考猜測,連忙正襟危坐干咳清嗓,準備好好接待這位有錢的顧客。
哪知待他剛擺好了動作,卻見那少年突然閃身而過。
袁易微微一愣,茫然轉頭追著望去,這才發(fā)現(xiàn)人家的目標,是他后面的一個攤位。
身后的攤位,同樣是個賣卜的卦攤,擺攤的算命先生,乃是個瞎了眼的老道士。
少年才剛剛坐下,瞎眼老道不假思索,張嘴就道:“施主乃天魁星下凡,生來就腳踏紫云履,頭戴黃金冠,生在富貴門,攀得鳳凰枝,這一生注定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在袁易看來,瞎眼的老道士算命,并無奇特之處,在夸耀少年幾番后,便開始滿嘴胡話、亂鄒一氣。
持同樣觀點的不僅袁易,那少年看起來也不買賬,他禮貌道了一句:“謝了!”
少年扔下了幾個銅錢,起身走開。
……
正當袁易眼巴巴的望著大街,搜尋其他獵物的時候。
那少年卻突然走到他的身后,拍了一下袁易肩膀,笑著問道:“嗨……兄臺,你這身打扮為何如此怪異?”
“怪異?”袁易被對方問的一時有點發(fā)蒙。
他知道自己一頭干練的短發(fā),一件體恤衫,一條剝了色的牛仔褲,這在后世再普通不過的裝扮。
在古人的眼里,他這一身的確奇怪,但這個問題如何回答,袁易卻不知從何說起……
他能坦白的說:三天前,那是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老子一個不小心,從一千多年后穿到了你們大唐,而我這身裝扮,就是那個年代草根的標配!
估計對方聽了,怕是要忍不住罵上一句:二貨,你純屬放屁……
所以袁易沒有直接回答少年的問題。
但他看見少年天庭飽滿、地閣方圓、印堂微微發(fā)亮,又是一身貴氣裝扮。
不用多說,此少年定不是窮苦人家孩子。
但此時袁易又發(fā)現(xiàn)一個問題,雖然少年長的眉目清秀,但他俊臉兩眼的正中,鼻梁的最凹山根處,卻偏偏冒出一個微微發(fā)紅的粉刺。
要說十五六歲的少年,又是處在青春期,雄性激素分泌旺盛的時候,臉上長個小粉刺并不奇怪。
但粉刺的位置,好長不長冒在山根之處,起碼從面相學的角度來講,有不少的說道。
而易經相面尤其講究的是,象、數(shù)、理……
求算者的臉上,突然出有異相,便天然自成一卦。
再根據古法麻衣神相論證,卦主的臉上山根處生有異相,那就代表卦主家中老父的身體,必然抱有大恙。再依照粉刺發(fā)色的程度來看,不出三日必然應驗。
“公子,我見你相貌堂堂、印堂發(fā)亮、一副氣吞山河之色,定是那富貴人家的公子,但是……”
袁易開頭也是海侃神吹幾句,雖然沒有像瞎眼老道那般啰嗦,但越是把話說到關鍵之處,他卻故意停下了。
算命不僅僅講究的是,相、數(shù)、理……
算命還是一門語言的藝術,既然是門語言的藝術,就得把語言的技巧運用好。
如果算命先生一次性把話全都說完,聆聽的客人定會失去好奇心,客人要是沒有了好奇心,那客人還如何乖乖掏錢?
但少年在聽到袁易的話后,并沒表現(xiàn)出有多好奇,只是淡淡問了一句:“怎么?閣下看出有何不妥嗎?”
遇到心理素質過硬的顧客,袁易不敢多賣關子,他怕關子賣大了跑單,他便鐵口直斷道:“恐怕家中令尊的身體……”
這次袁易的話被少年打斷,他眉頭一皺,急急問道:“怎么樣?”
“會有大恙,尤其今晚!若想化解……”
袁易摟錢的話尚未說完,直感一股冷冷的刀風直沖他腦門襲來。
“大膽刁民,竟敢裝神弄鬼,詛咒俺家國公!看刀……”
雷霆呵聲剛落,一名披著銀光鎧甲的黑臉大漢,鏗鏘抽出鋒利快刀,對準了袁易的腦門劈將下來。
就在袁易腦袋馬上搬家之際,俊少年伸手一攔,便止住即將砍在袁易腦袋上的快刀。
“退下,不得無禮!”
少年心平氣和的長出口氣,再緩緩道:“呵……他也只是為了混口飯而已!”
“可是他卻……”
“不必多說!”
俊少年在袁易的卦攤前,一邊說著一邊站了起來。
“唉!”
黑臉大漢欲言又止,只見他一臉殺氣,大手依然握著腰間刀柄。
在眾人的面前,大漢不敢反駁少年半句,再通過穿衣打扮來看,應是那俊郎少年的貼身侍衛(wèi)。
在熱鬧的大街上,富家少年的手下險些殺人,圍觀的眾人指指點點。
少年也不好意思多待,但他依舊像對待瞎眼道人那樣,扔給袁易幾個銅板,便消失在熱鬧擁擠的街頭。
呼哧……
呼哧……
袁易還在大口喘著粗氣,因為他清楚的知道,如果剛才那把鋒快的唐刀,沒有少年的及時阻攔,此時他落地的人頭,應該正好可以看到自己的后背。
此時熱鬧的卜街人群中,又有人認出已經走遠的少年身份。
“那少年應該是翼國公家的公子吧!”
“對,對,對,應該是他?!?p> “沒想到翼國公家的公子,這么有度量啊!”
“幸虧國公家的公子有度量,不然明年的今天,定是那小伙子的忌日……”
坐在袁易身旁的老神婆,也被剛才的一幕嚇的嘴巴張的老大,緊張的好半天說不出話,直到現(xiàn)在她還有些磕磕巴巴。
“小……小伙子,以……以后咱們算命可不敢這么膽大!”
“怎……怎么了?”
袁易的胸口也在起伏,但情緒上已經稍稍平復。
“吃咱們這行飯,首先要學會察言觀色,你娃娃這般沒頭腦,以后奶奶可不敢再跟你坐在一起,免得濺老朽一身血啊!”
老神婆說完便挪動兩下桌子,做出一副挪地的姿態(tài),但在熙熙攘攘的長安卜街上,哪里還有那么多空閑地。
所以老神婆也只是裝裝樣子,象征性的搬弄幾下,以示對袁易算命的拙劣技法,表示深深的無奈。
袁易知道自己做錯了事,不好意思像先前那般嘴硬,只是默默的盯著自己的卦攤,不敢再多說一句話。
這時遠處又往這邊走來幾位客人,老神婆繼續(xù)自顧自的張羅起生意,整個算命一條街,又恢復了平常的熱鬧勁。
一切歸于平靜后,袁易拿起桌上一本破書,胡亂扇動幾下腦門,他對自己的前途暗暗感到擔憂。
“我的算命技法在后世不準,難道在古代也不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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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火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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