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徐騰達簡單的幾句語里可以聽出,徐記商棧對待不聽話的刺頭,還有那些身殘體弱者,其一貫做法便是打死了喂狗!
徐騰達乃是徐洪唯一的兒子,根據(jù)其父親在長安城的地位,以及其家庭的資產(chǎn)情況而言,此人絕對算的上京城富二代。
他跟城里很多達官顯貴的子嗣們關(guān)系密切,平時跟那幫紈绔一起喝花酒,騎著高頭大馬逛逛怡紅院,對他來說都是稀松平常之事。
徐騰達還有一個俏麗可人未過門的未婚妻,那正是徐府家丁對袁易所炫耀的,長安城京兆尹周魯達的閨女。
二人不是青梅竹馬的兒時玩伴,也不是兩小無猜的同窗好友。
而是徐洪與周魯達兩位父親,在他們二家老人年輕的時候,就給兩孩子指腹為婚的天地配。
從這一點足以看出,徐洪和周魯達關(guān)系乃是世交,是密不可分的人生戰(zhàn)略伙伴,所以徐洪的生意能在長安城干的風(fēng)生水起,自然也離不開周魯達的照應(yīng)。
聽到兒子說要把這個得了大風(fēng)病的流民剁了喂狗,徐洪當(dāng)即否定了這個不成熟的想法。
徐洪一捏下巴上的胡須,對兒子和管家叮囑道:“達兒,慶,這個土辦法萬萬不妥!”
“怎么不妥?”
“老爺,咱們平時不都這么處置的嗎?”
徐騰達和徐慶祝一同將脖子扭向徐洪,滿臉的迷惑。
徐洪背著手昂首望天,若有所思道:“此病極兇,非狗能降,我看還是……”
“怎么辦?”
聽到老爹不支持自己的意見,徐騰達心中充滿疑問。
還可以看的出這小子臉上些許不悅,自己作為徐府唯一長子,剛要在家中下人面前展露頭腳,沒想到竟然老爹如此不給面子。
倒是管家徐慶,低眉順耳的聽候徐洪說教。
“嗯……老爺您請指點!”
“呃!”
但此時徐洪又一時想不出什么好辦法。
“狗不能降,那就直接將他打死埋了!”
徐騰達再囔囔一句,希望老爹支持他的意見,以便替自己在下人們面前,多少挽回點少主的顏面。
“也不可!”
但徐洪依然搖搖頭,沒有聽從兒子的建議。
徐洪沉思片刻后,再提一個想法。
他有理有據(jù)的分析道:“如果把他打死的話,勢必有血沫飛濺,這樣必會引起更多的傳染!如果活埋的話,又必會臟了咱家地下水源……所以之前的老辦法都不妥當(dāng)!”
徐騰達被老爹說的沒有脾氣,站在一旁不再言語,當(dāng)然他也確實感到老爹說的有理,只怪自己還是太年輕。
雖然在心里無比佩服老爹,但徐騰達也只是輕輕點點頭,應(yīng)了一聲:“嗯!”
“是是……老爺說的對,老爺考慮的周全!”
徐慶不敢像徐騰達那樣發(fā)表自己的意見,只無腦替徐洪的想法叫好。
隨后見多識廣的徐洪,憑借著自己豐富的人生閱歷,再對兒子和家丁們訓(xùn)教道:“即便是世上再兇再惡之物,也都有敵不過的一樣?xùn)|西!”
“什么?”
“還請老爺明示!”
徐騰達、徐慶還有身邊的幾個家丁,瞪大了眼睛伸長了脖子。
“火!”
“對……我看還是把他燒了吧!”
徐騰達從父親哪里得到啟發(fā),終于跟上老子的節(jié)奏。
徐慶整天跟在爺倆身邊,當(dāng)然了解少主的脾性,未來徐洪老了,自己伺候的人依然是徐騰達,他連忙拍起少主的馬屁道:“甚妙,甚妙,少爺?shù)闹饕馍趺畎。 ?p> “妙,妙,妙!”
“妙,少爺?shù)闹饕馍趺?!?p> 一眾家丁跟著徐慶一樣,拍著徐騰達的馬屁。
“呵呵!”
徐洪看著兒子被家丁簇擁認可,自然也很是欣慰,將來徐家的正片產(chǎn)業(yè),早晚全都交由兒子打理。
但此時的袁易聽到那邊眾人說話,他的心頭究其一涼,他萬萬沒想到,自己裝病竟要裝出一個炮烙之刑。
此時袁易再看徐府高高的院墻,再看墻腳下牽狗的惡霸家丁來回走動,他知道今天的自己,恐怕插翅也飛不出徐家大院。
現(xiàn)代火葬,用的是高溫柴油助燃。
古代沒有火葬場,也沒有柴油助燃。想燒死人,靠的是就地取材人工點火。
管家徐慶帶著幾名家丁去柴房扯柴,隨后在染布院的門口就地搭了一個大柴堆。
徐洪和他兒子徐騰達,就站在旁邊不遠處全程監(jiān)督,生怕病人跑了或者再跟其他工人接觸,引起家里更大的疫情傳播。
“柴不夠,再去弄兩根粗油松木!”
闊少徐騰達看熱鬧不嫌事大,又因徐家從未火刑過其他人,爺倆見柴木好似不夠,便再安排徐慶吩咐下人再多弄些來。
徐騰達在徐府外面是一副謙謙君子的謙遜形象,回到家里就是一個屠人的惡魔。
但就這么一個兒子,徐洪對他倒是極為滿意,因為他能預(yù)料到兒子的將來,必定能很好的接手這片辛苦打造的產(chǎn)業(yè)。
徐洪從小就教育兒子:量小非君子,無毒不丈夫。
想富就得殺窮,想貴就得攀高。俗話說的好,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
徐洪窮奇一生為了賺錢惡事干盡,所以兒子生來殘暴成性,子承父業(yè),家風(fēng)使然……
一個大型的木‘床’鋪好了,下面是各種柴草和木棒,下一步就是請袁易爬上去。
“小子,你的時辰到了,自己快點上去吧!”
此時袁易坐在一塊石頭上,呆呆望著徐騰達,其實他的心情是平靜的,平靜的讓自己都覺得清奇。
“雖然只是賤命一條,難道就這么死了?唉……”
袁易嘴角微微上揚,唏噓中帶有幾分自嘲。
“唉……也罷,人生在古誰無死!”他長嘆一口氣,過往的不順之事歷歷在目。
“爺爺教我的卦不靈了,我什么都沒有了,穿到唐朝是為了體驗奴隸式的生活,就這還沒法屈辱的活下去,下面就得英勇就義了!呵呵……也罷!天要滅我,死就死吧!”
袁易慢慢站起,看著柴堆準備赴死,可是當(dāng)他走到一半的時候,又突然反悔了。
“不行??!我還沒娶老婆呢!我還沒盡人倫之事呢!我這輩子活的很不值?。±咸齑也还?,求放過……”
俗話說好死不如賴活著,有活的機會誰想送死??!
“幾位爺……你們且看看,我沒有病??!我可是健康人?。∥覄偛攀球_你們的……”
袁易擼起袖子露出胳膊,沖著徐家老爺們的方向自證清白。
但這個時候他的話誰信吶,再說即便真的錯怪了那也無所謂,徐府干活的流民這么多,死上十個八個又何妨。
所以即便袁易向徐老爺們自證清白,然而也并沒什么卵用!
就在袁易快要走到徐洪爺倆面前之時,徐家總護院紅服金刀攔在了前面。
只見他懷里揣著一把唐刀,兩手抱著肘冷冷放出狠話,道:“小子,今早我們就見過面,當(dāng)時我見你還算激靈,現(xiàn)在怎么這般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這大帽子給我扣的……”
袁易心中悲憤交加,據(jù)理力爭道:“荒謬,說我無理取鬧?現(xiàn)在是你們要燒了我,怎么還說我無理取鬧?你們徐家到底還講不講道理?”
“呵呵,講道理?你得了大風(fēng)病,這種病是治不好的,雖然你娃娃生的機靈,但無奈天算不如人算,你自己得了不治之癥怨不了咱家!”
金刀話到這里,一挑眉眼睛冷冷再道:“小子,我勸你不要再做掙扎,現(xiàn)在擺在你面前的只有兩條路……”
嗯?
擺在我面前還有兩條路?
哪兩條,快說來聽聽……
袁易的眼神里煥發(fā)出一絲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