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章 亡國的達爾肯(中)
“可要小心啊，亡靈是徘徊于世間，存在亦不存在之物，尋常的攻擊，是無法觸及它們的。”
珀爾修斯在一旁擺出一副看戲的樣子，不慌不忙地解釋到。很奇怪的是，這兇惡的亡靈似乎可以忽略了他的存在，“一心一意”地只顧攻擊赫利歐斯。
不過，赫利歐斯已經(jīng)看穿了亡靈的“詭計”，它真正的本體只有頭部的一小塊，地面上的一切都是它的武器，無論它移動到何處，都能聚集這些死者的殘骸來成為它的新軀體。
“既然是不存在之物，就給我老老實實消失啊！”
純白的冰元素匯聚到《蒼月銀枝》的槍尖，冰元素的奔流化作龍形咆哮著沖向亡靈，疾馳的冷風(fēng)將地面的白骨和尸塊凍結(jié)，再也沒有能夠響應(yīng)它的呼喚來保護它的東西。
然而，在即將吞噬亡靈的一瞬間，空間傳來一陣扭曲的波動，一個詭異的黑色球體擋在了冰之巨龍的前方，下一刻，蒼藍的冰龍像是一條麻繩從頭到尾被扭曲成一團，然后急速衰減成一個彈丸大小的斑點，隨著一聲脆響，消失的無影無蹤。
“……”
赫利歐斯陷入了沉默，如果他的猜想沒錯的話，剛才亡靈用出的那一招可不是鬧著玩的。
“空間魔法……恐怕沒有錯了?！?p> 阿格萊亞肯定了赫利歐斯的想法，雖然她也沒有親自見過，但是幾乎每一部古老的魔導(dǎo)書中都有提及那被稱為“高階元素”的存在。
空間魔法，是一千年前菲比斯帝國開國后便突然衰落的魔法，據(jù)說當(dāng)今世界，能夠使用空間魔法的人已經(jīng)是鳳毛麟角。
與火，冰，光等可見而可及的元素不同，像是空間，時間這類虛無縹緲的存在，絕非尋常人能夠理解，因此，它們也被稱作“高階元素”。最開始，能夠教授人類高階元素魔法的，只有天上的諸神，如今諸神已經(jīng)不再降臨人間，高階元素魔法自然就失傳了。
誰也不會想到，這個在上古遺跡中潛伏了無數(shù)年的亡靈竟然掌握了空間魔法的奧秘。
突然，赫利歐斯的腦中又闖入了陌生的聲音。
“這是詛咒……”
“這是怨恨……”
“這是報復(fù)……”
亡靈緩緩地向著赫利歐斯靠近，在它的身邊，扭曲的空間肆無忌憚地吞噬著一切，黑暗隨著它的腳步蔓延。
阿格萊亞再次釋放出《圣光》，熾烈的光芒在觸及亡靈之前就像是被暴雨摧殘的火苗一樣熄滅。
“單憑力量可不總是能夠解決問題呢?！?p> 像是在催促赫利歐斯思考一樣，珀爾修斯帶著謎一樣的微笑說到。
“不……解決不了的話，就只是力量不夠罷了?！?p> 赫利歐斯面無表情地站了起來，阿特拉斯從來不相信有解決不了的問題。
不管是多么強大的魔法，終究擺脫不了名為“使用者”的枷鎖，即便魔法是沒有極限的，魔法師也是有極限的。釋放空間魔法不可能毫無消耗，既然不能破解它的魔法，那就讓它放不出來！
冰雪的領(lǐng)域覆蓋整個大廳，冰之槍從四面八方不知疲憊地涌出，一個個硬生生地撞上亡靈身周扭曲的空間，然后變成冰屑消失。
“你……真是亂來的家伙??！”
就連珀爾修斯也被眼前這像是胡鬧般的一幕震撼了。
“沒辦法，赫利就是這么死腦筋呢?！?p> 阿格萊亞露出了寵溺的微笑，然后，光之箭的風(fēng)暴也加入了冰之槍的大軍。
終于，亡靈發(fā)出了凄厲的叫喚聲，扭曲的空間被元素風(fēng)暴所壓制，在一點點的變小，赫利歐斯和阿格萊亞憑借著天賦的胡來確確實實地產(chǎn)生了效果。
“喝！”
赫利歐斯再次加強的元素輸出的力道，冰雪的風(fēng)暴將掙扎的亡靈一寸寸地凍結(jié)，光之箭將它的軀體擊穿。
赫利歐斯的眼中，仿佛已經(jīng)預(yù)見了亡靈化作飛灰的場景。
“住手，異國的騎士！”
威嚴的聲音貫穿了他的大腦，與那些毫無理智的亡靈不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這份聲音的主人的存在。
“轟轟轟——”
地面不安地劇烈顫抖著，建筑的殘骸在元素的風(fēng)暴中開始瓦解，它茍活了數(shù)千年的歲月，終究是經(jīng)不起這樣的折騰了。
赫利歐斯頓時感到腳下一輕，他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便隨著支撐他的地板一同墜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中……
——————————
“讓她安息吧?！?p> 老騎士握緊了滿是泥濘的拳頭，目光深沉地盯著簡陋的石碑，那是一個光禿禿的石碑，沒有刻下任何文字——她沒有名字，但總不能讓她在死后也被惡魔的代號糾纏。
在他的身邊，兩個面無表情的少女抱著他跟常人大腿一般粗細的手臂。
老騎士的右眼抽搐著，那道猙獰的傷疤又開始隱隱作痛。
“走吧，你們自由了?！?p> 然而，少女們并沒有動作，她們始終像是人偶一樣，呆若木雞地站在原地。
老騎士發(fā)出了沉重的嘆息，他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的決定，抓起了女孩們的手。
“以后，就由我來當(dāng)你們的父親吧?！?p> ——————
“騎士團長竟然因為貪圖兩個小屁孩的美色而殺害良民？這種事情簡直聞所未聞！”
身材臃腫的國王拍案而起，氣得脖子像是煮熟的小龍蝦一樣紅。
“陛下，一定是有什么誤會！團長閣下不是濫殺無辜之人，更不是貪財好色之徒啊！”
年輕的騎士跪倒在地上，為自己的長官求情。
“哦？你這么袒護他，不會是跟他一伙的吧？”
國王不善的目光刺在騎士的身上，瞪大的眼睛中滿是毫不掩飾的惡意。
“這個家伙年紀(jì)輕輕就當(dāng)時近衛(wèi)騎士，肯定是跟老家伙有一腿?！?p> “就是呀，出事前一晚他還跟老家伙在一起。”
“哼，光是跟陛下作對這一點就已經(jīng)夠讓他滾回去種地了?！?p> 周圍的騎士們故意用他能夠聽到的聲音竊竊私語著，年輕的騎士咬牙切齒的低著頭，只能任他人品頭論足。
“我……絕非沒有袒護團長之意?！?p> “那么，你去把他抓回來吧。本王向來明察秋毫，等待他的，會是一場公正的審判?！?p> 國王煞有介事地說著連自己都不相信的鬼話，周圍的騎士們更是毫不掩飾地哄堂大笑。
“給你七天時間，如果失敗了，你就是叛國！”
——————
老騎士揮舞著重劍，將張牙舞爪的騎士們一個個從馬上斬下，一人高的重劍在他的手中像是樹枝一樣靈活得舞動著，切開騎士們的鎧甲就像撥開水面一樣輕松。
他的劍法干脆利落，毫不留情，每一劍都切實的擊中要害，倒在地上的敵人沒有一個能在抬起頭來。
“父……親……”
少女機械地呼喚著，她像是個機械人偶，沒有絲毫的感情。
老騎士回過頭看去，兩位少女已經(jīng)被高大的騎士包圍，他老了，一個人的力量終究是有限的，無法帶著她們殺出重圍。
頓時，遲來了二十年的蒼老與無力掐住了老騎士的咽喉，他扔掉手中的重劍，雙膝跪地，懇求騎士們放過少女。
“當(dāng)然可以，我們畢竟不是魔鬼?！?p> 然后，從后面趕到的騎士揮動長劍看下了老騎士的右臂。
“這只是個保險?！?p> 望著慘叫著掙扎的老騎士，惡魔們發(fā)出了腐朽的獰笑聲……笑聲戛然而止。
年輕的騎士不知何時已經(jīng)救下了少女們，他披頭散發(fā)，全身是血，腳邊還落著兩顆死不瞑目的腦袋。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混亂地揮舞著長劍，將剩下的敵人一個個剁碎，回過神時，眼中只剩下一片血紅的世界。
年輕的騎士望著自己只能夠抱著自己肩膀發(fā)抖的長官，露出了凄厲的笑容。
“這下，達爾肯再沒有一個完整的人。”
說完，他就轉(zhuǎn)身離開了，他跋山涉水至此，最終，還是無法對那個老人恩將仇報。
——————
達爾肯的城門敞開著，今天，來往的人群格外擁擠，這個國家時刻散發(fā)著的惡臭味也前所未有的濃重。
騎士一瘸一拐地跑著……他那樣實在不能算是跑，只是比挪動要快上一些罷了——為了盡快趕回來，他不慎摔下了山崖，誰也不知道他究竟昏迷了多久。
終于，他來到了王國大門前，在那里見到了自己的妻子和孩子——他們的頭顱被插在長槍上，兩只禿鷲津津有味地“享用”著他們腐爛的尸體。周圍的人們樂此不疲地猜測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和剛滿六個月的孩童究竟犯下了什么滔天大罪。
“呼——”
騎士長舒了口氣，抽出長劍切斷了自己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