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杜年父子
“誒你們這倆小破孩兒去哪兒了！方才找了一圈怎么沒看見你們！知不知道元家人急死了都，快跟我走！”村里的獵戶杜年氣急敗壞地拎著盛姜和盛糖說道。
盛姜和盛糖都在這出其不意的情境下呆愣著沒回過神來，順著杜年的拉扯走，怎么剛出來就被逮到了?
“爹，您對我們蠻橫就算了，怎么對待這小娃娃也這么粗魯。”杜年的小兒子杜秋生跟著他爹一起來找人，轉(zhuǎn)了好幾圈終于瞧見這兩個小娃娃，自然是欣喜若狂的。但瞧他爹都把小娃娃嚇成啥樣了?
杜年橫了他一眼，臭小子到哪兒都要說他粗魯，他已經(jīng)改了很多了好嗎?
這才看向手里的兩個娃娃，被他扯得衣衫都有些凌亂了。
他向來是個粗人，干活兒手腳極粗，家里又是兩個臭小子，經(jīng)打耐摔的。冷不丁地遇上這小娃娃，還真不知道怎樣的力道合適。
不自在地將手放了下來，清了清嗓子，聲音輕了幾度，試圖溫柔一些，“你們別怕，伯伯也是擔(dān)心你們，就你們兩個小娃娃，要是遇上什么危險的事兒，那可咋辦?你們膽子也是大，小小年紀(jì)地就敢跑到這荒山野嶺的。”說著又像是贊賞一般地點點頭，小小年紀(jì)膽子就這么大，很不錯。
杜秋生聽出了他爹的夸贊，躍躍欲試，也道，“爹，那我以后也可以自己打獵嗎?”他想自己在山中奔跑很久了！
“慣得你！你敢自己一個人來這邊試試，腿都給你打折！”杜年粗聲粗氣地說道，他這兒子自己還不知道，勇猛有余，卻也是個沒腦子的。
“我們不要回去！我們不回去！”盛姜看著他們吵鬧，突然牽著盛糖后腿幾步嚷嚷道。
“干嘛不回去?不回去能去哪兒?”杜年又升高了音調(diào)，瞪大牛一般的眼睛，好似下一秒就能揍他一頓。
兇狠的樣子讓盛姜瑟瑟發(fā)抖，忍不住大哭，“嗚嗚，我們不要被賣掉，我們要回山上去，嗚嗚…我們不要吃不上飯也穿不上衣…”
盛姜哭得激烈，盛糖抱著他貼近他的懷里拍著背不斷安慰他。
她腦子里有關(guān)于眼前這杜伯伯的記憶，算得上是他爹為數(shù)不多的好友，在有大獵物時會讓她爹幫忙搬下山，留下一些給他們家。有時是她爹打到獵物會托他幫忙去賣錢換些日常用的東西。
在她的記憶里，這人是個豪爽的，不會放任元家將他們賣掉。
杜年這邊也是目瞪口呆，他上一秒都才夸他們膽子大，這下一秒就被他嚇哭了，難不成他比這荒山野嶺還要嚇人不成。不過，這女娃娃都沒哭吶，
給杜秋生使了個眼色，讓他去哄哄。轉(zhuǎn)身也往另一邊的山上走，“我先去山上找你們元叔他們，告訴他們?nèi)苏业搅?，也讓他們安安心?！?p> 杜秋生受命，半蹲著身子道，“喂，臭小子，你干嘛哭啊，你妹妹都沒哭?！?p> 盛姜放下捂住眼睛的手臂，低頭瞥了一眼懷里的盛糖，對上那雙澄澈的眼睛。不好意思，哭得發(fā)紅的臉蛋更紅了。只不過，哭泣聲也漸漸停歇。
“聽說你們走了一天一夜?你們?nèi)ツ膬毫?有沒有遇上什么令人害怕的東西?好玩嗎?”見盛姜不哭了，杜秋生發(fā)揮著八卦精神念念叨叨，和他爹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
盛姜覺得他在嘲諷自己，方才那兇兇的杜伯伯也不在了，他摟過糖糖的肩膀也要往山上走。
“喂喂喂！不回我話就算了，還要往哪兒走?”杜秋生扯過盛姜的衣領(lǐng)。
“我們要回家！”盛姜道，想要掙開領(lǐng)子上的手卻怎么也掙不開。杜秋生雖然沒有成年，卻也有十四歲了，在下鄉(xiāng)，也算得上是個小伙子了。再加上長年打獵，手勁兒還是有的。
“回什么家！你們家又不在那邊！”
“秋生哥哥，你先放開我哥哥。放開他我和你說?！笔⑻强粗⒔怀兜貌皇娣?，也上手幫忙。
“喏，你說吧?！倍徘锷砰_了手，雙手環(huán)抱著雙臂等著。
“我們是因為知道他們要把我們賣掉才跑出來的，想要回山上的家?！笔⑻嵌ǘǖ乜粗?。
在衡量回山上還是在山下的選擇時，若是有可能，她當(dāng)然想要在山下。不說山上的危險需要他們時時刻刻謹(jǐn)慎對待，就是除了活動范圍大一些，其他的自然和山下無法相比。他們不可能一輩子都在山上的，還要為以后做打算。
如果不能在元家呆的話，或許這杜家也是個選擇。
杜秋生怔愣，沒聽說元家要賣孩子啊，“怎么可能?你們聽錯了吧?”而且他們村算是好的了，再窮的人家也沒有賣過的。
“我們才沒有聽錯！他們就是這樣說的！”盛姜忿忿。
“這樣嗎?”杜秋生若有所思。“你們再等等吧，等元叔回來看看他們怎么說，如果真要賣你們的話，就讓我爹帶你們?nèi)ノ壹?！?p> 盛姜盛糖對視了一眼，不再說話，只要不被賣掉，怎樣都好。
而杜秋生好似又忘了這一茬兒，向兩兄妹問起方才的問題，他是真的好奇不已。
但盛姜也謹(jǐn)記盛糖說的，他們呆的那個地方誰都不能說。但是讓他撒謊也不知道怎么圓，支支吾吾的，還是盛糖笑著和他打太極，這事兒才這么過去。
沒過多久，山上烏泱泱一群人就涌了下來，七嘴八舌一頓指責(zé)。
“哎，我說你們這兩個孩子膽兒太大了吧，不和大人說一聲就敢到處亂跑…”
“如果是我家孩子敢這樣，非脫了褲子揍一頓不可…”
“這樣亂跑自己危險不說，讓大人多擔(dān)心?”
也有人同情道，“既然孩子回來了就是好事兒，大伙兒少說幾句吧?！?p> “是啊，這幾天都在外面想必也是害怕極了。”
面對眾人的指責(zé)，盛姜兩兄妹都是臉通紅，低頭不安，從來也沒有這樣被圍著指責(zé)過。
唯有元孟福快步走到他們面前蹲了下來，抱著他們，將他們的頭捂在自己的脖頸里。
唯有那雙輕顫的雙手在泄露著他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