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不會吃酸
“啊啊啊?。『盟?!”杜秋生肆意地一口要掉一塊兒的一大半,始料未及。
盛糖雙手叉腰,怒目而視,“哪里就這么夸張了!”
見杜秋生又把吃進(jìn)嘴里的那口給吐出來,重新小口的吃著,“你怎么這么惡心!”
“嘖嘖,真的很酸啊??陕勚兜烙趾芟氤?,口水直流。”杜秋生吃得面目全非,盛糖簡直不忍直視。干脆站得離他遠(yuǎn)了些,假裝和這人沒關(guān)系。
此時的街道上已經(jīng)有了不少的商販與行人,自然有討價還價聲不絕于耳。還有相熟的人打著招呼,彼此寒暄兩句而又相向而行。
沒多久,許沉吟帶著她的丫鬟緩緩而來。
盛糖自然小跑著迎了上去,“許姐姐,你來了?!?p> “等許久了吧?抱歉,那日忘了約定時辰,也不知道會什么時候來,故而晚了些?!痹S沉吟道,這兩天也依然沒有尋到什么吃食,在回家之前還是抱了一絲希望地來見見這個熱情的小姑娘。
“沒事兒,許姐姐,我們也剛到不久?!笔⑻锹牭皆S沉吟的道歉,意外了一剎,她的家教好得出乎意料。只不過不知道為什么會有她身邊那個瞪鼻子上臉的丫鬟的性子。
許沉吟揉了揉她的額頭,抬眼望向不遠(yuǎn)處齜牙咧嘴的杜秋生,“我們酒樓談吧?!奔幢阍俨痪行」?jié),她也不可能就在這路邊吃東西的。
“嗯嗯,好,許姐姐前面帶路。我去叫我哥哥!”
于是,盛糖兩人跟著許沉吟饒了好幾條街,才走進(jìn)一個酒樓。從方才繞過的路段以及這酒樓的裝潢看來,這怕是鎮(zhèn)上數(shù)一數(shù)二的了。
杜秋生腳步邁到酒樓門口的時候就已經(jīng)打顫了,這邊的街他很少來,偶爾遇上大集這邊有搭戲班子、或者有什么其他熱鬧的時候,他才會跟著湊來瞧瞧。
踏過酒樓門檻抬頭看了一眼便又迅速低下頭,他的衣著與酒樓進(jìn)出的人格格不入。
所幸眼下這個時辰在酒樓的人不多。
大概唯一不善的眼神就來自許沉吟的丫鬟了。不過,瞧瞧而已,倒是無甚大礙,反正此人與他們又沒什么關(guān)系。
當(dāng)許沉吟帶著幾人進(jìn)來時,酒樓小二忙迎了上來,微微躬身道,“許小姐,今兒個來得這么早?您坐樓上包房還是樓下大廳?”
“樓上吧,今日有事兒要談?!?p> 聞言小二樂呵呵地領(lǐng)著幾人上了樓,直到點(diǎn)了菜才退出房間。
杜秋生也算是一大小伙子了,即便許沉吟坐下后沒說啥,但要他和幾個姑娘同處一個屋子,還是會渾身不自在,故而放下壇子也退到門口守著。
盛糖看著有些愧疚,兩人平日里是少不了斗嘴,只是見他懨懨的樣子還是不忍。
那種刻在骨子里的自卑感不是能輕易磨滅的。
這倒讓她又有些厭惡這世道的不公,這沒權(quán)沒錢沒勢的難不成就天生低人一等?
而許沉吟倒是因杜秋生這一行徑對這二人的印象又好上不少,雖是鄉(xiāng)里人,但也知進(jìn)退。特別是穿著雖樸素,倒也整潔,讓人一看上去倒也舒適。
盛糖不理月荷的瞪視,沒守什么規(guī)矩,也坐在許沉吟身旁。
“許姐姐,這便是我們家的酸蘿卜。你嘗嘗?!闭f著就撐著身子去揭蓋子。
許沉吟看她人小小的,還努力蹬著椅子,便立馬止住她?!澳睦镆銇恚吭潞?。”
月荷不情不愿地應(yīng)了,這原本就不該是她做的事兒。
既然她們帶東西來賣,這一應(yīng)事項自然該她們自己負(fù)責(zé)。
倒是小姐對這小娃娃護(hù)得跟什么似的。
因她不滿的情緒太過外露,讓許沉吟也沉下臉來。到底是因為家中管理不善,且這一行只帶了她出來,不好在外人面前打壓,只暫時擱下。
“唔,這吃食倒是新鮮,聞起來倒是比梅子還令人生津些?!鄙w子揭開后,這氣味也彌漫開來。許沉吟眼露驚喜,眼下梅子已經(jīng)滿足不了她娘了,滋味還不夠。
“那是,許姐姐,你趕緊嘗嘗。我們家這酸蘿卜在村里可有名兒了,相鄰嬸嬸有孕的大多都要來討要吃吃。她們吃了都不怎么嘔吐了呢!”盛糖開始借人瞎編,增強(qiáng)話語中的說服力。
“果真?”事實上,聞著味道許沉吟已是信了大半,畢竟這氣味真是能讓人食指大開。她也聞過她娘尋來的那些止吐吃食,都不及這個濃郁。只是她提起的筷子又放了下來,“唔,我吃梅子都覺著酸,這個怕也是酸得不行吧?!?p> 盛糖也不知道她能接受酸到什么程度,“酸肯定會有的,畢竟是讓人開胃的。不然你嘗塊小的?”
“小姐,這鄉(xiāng)下人的吃食,也不知道怎么做的。怕是不干凈,您還是別嘗了吧。”月荷還是忍不住地勸道,若是吃這不干凈的吃食患上了病她回家可怎么想老爺夫人交代。
盛糖能理解她心中的擔(dān)憂,隨便吃別人的東西是得要警惕,但說出口的話也未免太過傷人。瞬間也不想繼續(xù)討好了,若是真有人愛吃這東西,也不必?fù)?dān)憂賣不出去。故而斂了笑,垂下眼角,“噢,我忘了許姐姐是大戶人家的小姐,恐怕的確吃不慣我們鄉(xiāng)下的吃食,我們自個兒帶回去吧?!?p> 許沉吟自小也是在蜜罐子里長大的,如今卻因為丫鬟的莽撞,惹得自己一身的不好,亦是十分委屈,覺得自己的面子都被一個丫鬟丟盡了。
氣惱地就將月荷攆了出去。
見小姐這幅狀況,月荷本是有些擔(dān)心小姐責(zé)罰的,但想到自己是為小姐好才有此一勸,便放下心中的擔(dān)憂跺腳出了房間。若是小姐真吃了,自己勸也勸了,就算得了不好也怨不到自己身上。
許沉吟向著盛糖解釋了一番,此行必定要帶一樣吃食回去,不能無功而返。又堅定地嘗了嘗酸蘿卜,吃得五官擠在一起,險些還掉了淚,以示自己的誠意。
盛糖被她的樣子笑得岔氣,好好一個不能吃酸的姑娘,吃起酸來簡直不像個姑娘了。
許沉吟瞇著眼見她笑自己,也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