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何以至此
圍觀看熱鬧的眾人一愣，看向韓悅的眼神就帶著點(diǎn)譴責(zé)。李明玉看著沒什么殺傷力，剛剛也只是將人摁在了地上，是韓悅踩了人家一腳，怕是給踩壞了吧？
韓悅這會兒全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他哪使了什么勁？不過是情急之下踩了一下罷了。而且，踩他怎么了？本來就是個小賊，又不是什么好人！
李明玉仔細(xì)給那小子號了號脈，便知曉了緣由，向眾人解釋道：“這孩子身子骨本就不好，方才估計是緊張得很，又被我嚇著了，這才厥了過去?！?p> 說完給掐了人中，又按揉了幾處穴道，不多時那小子就悠悠轉(zhuǎn)醒。
“真厲害呀，這就醒過來了？李公子，你還懂醫(yī)術(shù)??！”
眾人嘖嘖稱奇，因?yàn)楦蠲饔褚菜闶谴蜻^交道了，各個自來熟的搭著話。
不過是點(diǎn)急救的手段罷了，算不上什么醫(yī)術(shù)，不過曾經(jīng)做過一輩子職業(yè)醫(yī)生的李明玉不否認(rèn)自己懂醫(yī)的事，畢竟剛剛也把脈了不是？
那小子醒來后，就發(fā)現(xiàn)頭頂圍著一圈人，你一言我一語的聊得正熱鬧。想到剛剛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做了壞事，卻被抓個正著，恨不得再昏死過去。
李明玉因著某個人，對這個時代做賊的人也沒有什么特別的惡感，加上這孩子臉漲紅的又快撅過去了，便也不為難他，說：“醒了就走吧，以后別做這種事了。”
那小子哆哆嗦嗦地看著她，眼睛里淚水直打轉(zhuǎn)，滿臉的難以置信。
圍觀之人又說了：“李公子讓你走就走吧，他是個好心人，你怎么就偷到他這里了？”
“還好遇到的是李公子，旁人怕是要打斷你一條腿，還不快謝謝李公子？”
那小子連忙跪地砰砰砰磕了三個響頭，然后連滾帶爬地跑了。
李明玉看著他的背影嘆了口氣，想著，今天來了這么一出，自己怕是白折騰了，那人一時半會兒怕是套不出來了。
卻不知，那跑掉的小子剛跑到轉(zhuǎn)角處，便被等在那兒的、一個吊兒郎當(dāng)?shù)哪腥藬r住，問道：“怎么樣，得手了嗎？”
那小子臉色漲紅，一句不吭。
那男人哼笑一聲，道：“說了你不行，老天爺沒賞你這口飯吃，還是做個老實(shí)人吧?！?p> 那小子回嘴道：“那你也該做個好人！”
那男人拋給他一枚碎銀子，擺擺手聳了聳鼻子，邊走邊道：“老天爺也沒賞我做好人的機(jī)會?！?p> 那小子看著那男人的背影，右手緊緊攥著那枚碎銀子。他不想用這人臟了手掙的錢，所以才自己去偷。
結(jié)果，最終還是一樣嗎？
那邊，李明玉不打算轉(zhuǎn)下去了，正準(zhǔn)備回山上，卻被一名老者給攔住了。李明玉見對方吞吞吐吐，似乎有話說，便和煦地問道：“老翁有事？”
那老者老臉紅了紅，頓了片刻才說道：“李公子懂醫(yī)術(shù)，可不可以幫我兒子看看??？”
那老人說出這個請求，便一臉難堪地低著頭，估計是怕被拒吧。按常理說，像李公子這樣的人一看就非富即貴，不該是他們能搭上話的，但她今日的表現(xiàn)著實(shí)給了人一線勇氣，讓他忍不住開口詢問。
李明玉畢竟曾一世行醫(yī)，對求上門的病人還做不到視而不見，便只能應(yīng)道：“你兒子在哪兒？他怎么了？”
那老者面色激動，忙道：“就在那邊，我去扶他過來！”
這老者背脊佝僂、步履蹣跚的，李明玉覺得與其讓他將病人扶來不如自己走一趟，便道：“不必了，我隨你去吧?！?p> 老者便千恩萬謝地領(lǐng)著她往山腰處走去。
而一直留意著李明玉動向的一些閑人，也跟了過來。
果不其然，在山間一塊巨石側(cè)面，一位面色愁苦的婦人扶著個動作僵硬的中年男人等在那里。
見老者前來，那婦人忙迎上來，問道：“家翁，郎中請到了嗎？”
原來這家人所在的村子里沒有郎中，他們便趁著云臺寺的集市來找大夫，可誰知今日竟沒見到往日那郎中過來設(shè)攤，老者找了好幾圈正急著呢，卻湊巧看見李明玉救醒了那個小賊，便病急亂投醫(yī)地找了上去。
李明玉一見那中年男人的臉色就嚴(yán)肅起來，三步并作兩步上前，捏了捏下顎，嘴巴已經(jīng)張不開，呼吸也是大喘氣，很是困難的樣子。再一號脈，眉頭就皺了起來。
一邊檢查，一邊問那老者和婦人，“最近受過什么傷嗎？”
那婦人忙道：“前些天去地里，被毒蛇咬了一口?！?p> “咬在哪兒？”
“腿上?！蹦菋D人卷了丈夫的褲管，露出腫脹成青黑色的腿肚子。
“當(dāng)時怎么處理的？”
“搗了幾株七葉一枝花敷上的，但效果不大?！?p> 是破傷風(fēng)，且已經(jīng)開始發(fā)作了。
這個毛病用當(dāng)世的治法有點(diǎn)兒麻煩，但總不能見死不救。想了想，李明玉拿出剛剛趁人不注意從空間取出來的銀針套具，攤在旁邊的大石上，示意其余人等退下，做出要施針的樣子。
先是針灸幾個穴位鎮(zhèn)痛，再以針刀劃開傷口放出毒血，待黑血流盡血色變成鮮紅才止了血，以干凈的布條包扎好。傷口處理好只是第一步，真正致命的是病毒已經(jīng)擴(kuò)散，必須得用對癥的藥物才行。
隨身空間里倒是有各種解毒藥和專治破傷風(fēng)的藥，猶豫片刻，還是背著眾人的視線，將配好的藥劑給病人推了一針。
小半個時辰過去，那男人的呼吸漸漸平順了一些，再過了片刻，竟可以開口說話了。李明玉方才已經(jīng)擬了藥方讓家屬去采買藥材，這會兒新熬的湯藥正等熱騰騰的，見病人能張口了便給喂了下去，那男人的面色便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紅潤起來。
李明玉又寫了兩個藥方，交給家屬，叮囑用藥方法、注意事項等。一通交待下來，都晌午了，肚子里餓得咕咕叫。
“行了，該沒什么事了。我走了?！?p> 李明玉揮揮手就要離開，圍觀的眾人見了她這一手本事，哪里肯放人，這個說：“我家有個病人，請李大夫看看！”“還是我家的比較危急，求李大夫救命！”
李明玉揉揉肚子，苦笑道：“我可以先去吃飯嗎？”
大家很是深明大義的答應(yīng)了，卻自發(fā)地定下了順序，先看誰家的，再看誰家的，將名額定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李明玉吃完飯只來得及喝口湯，就被人請到云臺寺外邊。那里已經(jīng)有人備上了桌椅，就設(shè)在粥棚的不遠(yuǎn)處，上頭擺著筆墨紙硯，還有個號脈用的脈枕，而那桌子的前面，已經(jīng)排起了長長的隊伍。
事情怎么會變成這樣的？李明玉陷入了深深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