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開門,冷冽的寒風就鉆進了吳用的脖子,這讓吳用打了個冷顫并看向了站在旁邊且圍著圍巾的愛卡洛斯。
“艾思,你冷不冷?”
此時的愛卡洛斯除了圍著圍巾,身上還穿著一套白色的羊呢大衣,下擺長到小腿,小腿處則套有灰色的襪子,襪子下是黑色的小皮鞋,全身上下只有手和頭是露出皮膚的,別的地方都“全副武裝”著。
在這一身衣著中,最讓吳用沒想到的是鞋子,沒想到家里的鞋柜中會有一雙全新的小皮鞋,這雙皮鞋不像他媽會買的款式,而且鞋子的碼數(shù)還剛好合愛卡洛斯的腳,像是早有預料愛卡洛斯會來家里并穿上這雙鞋出門,所以專門替她提前買好一樣。
對了,還有艾思。
這是愛卡洛斯的新名字,取愛卡洛斯中的第一個愛和最后一個斯字的讀音,然后本土化一下,于是就變成了艾思這個名字,畢竟要是出門和別人打招呼或是相互稱呼的話,愛卡洛斯這個名字有點長且顯眼了。
愛卡洛斯搖搖頭,她是機器人所以她并不會覺得寒冷,即便是全身脫光站在北極也沒事,同時她是機器人的事吳用并不知道,不是她不說或是故意隱瞞,而是吳用沒有問過,她就沒有答過。
看到愛卡洛斯搖頭,吳用就放心了,接著抬頭看向天空。
天空中有一顆太陽,一顆和昨天一樣耀眼的太陽,只不過也只有太陽和昨天一樣了,天氣則完全不同。
明明昨天是艷陽高照,還是穿夏裝的天氣,怎么今天一下變得寒風刺骨了,雖然很奇怪,但吳用卻一點不覺得奇怪,正如他一點都不覺得愛卡洛斯那張外星人的臉——兩只大到占了臉的一半面積的眼睛、綠豆大的鼻子、米粒般小的嘴巴——奇怪一樣。
也像那天晚上把從天而降的愛卡洛斯請入家門后,對做著女仆行為的愛卡洛斯這個人,一點都懷疑且奇怪她的行為一樣。
除了某些以前沒做過的,比如一起洗澡和睡覺的行為外,一切都仿佛那么地“合理”,吳用也“理所當然”地接受了。
“走吧,艾思,我們出門吧?!眳怯脤劭逅拐f,雖然外面冷,但他內(nèi)心已經(jīng)燃起熊熊大火了。
“好的,主人。”愛卡洛斯說。
“不要叫我主人。”吳用在開門前就已經(jīng)對愛卡洛斯說出了這個門就不要再叫他主人了,但愛卡洛斯也僅僅只是答應了,下次再叫自己也還是主人。
“主人,我只能叫你主人,改不了?!睈劭逅够卮鹫f,這是她程序中最根本的幾條代碼之一,另外幾條中有一條則是“完全服從主人命令”,但“叫主人”的權(quán)限似乎比“服從命令”要高,所以主人的稱呼主人就改不了了。
“對了?!眳怯猛蝗幌氲剑热恢荒芙兄魅?,而且愛卡洛斯的名字能本土化,那我也本土化一下“主人”不就行了嗎?
于是吳用繼續(xù)說,“你叫我朱仁吧,朱是明朝開國皇帝的朱元璋的朱,仁是婦人之仁的仁,不是,仁是仁慈的仁。”吳用感覺婦人之仁的仁可能會被愛卡洛斯理解為婦人的人,畢竟人和仁的讀音一樣。
“好的,主……朱……仁……人……仁……朱仁?!睈劭逅瓜袷强ǖ艘粯?,重復了好幾次主人和朱仁,但在最后還是說出了朱仁這兩個字。
“很好,這樣就萬事俱備了,出發(fā)?!眳怯靡贿呎f著,一邊往外走。
“是的,朱仁?!睈劭逅挂呀?jīng)能順暢地稱呼吳用為朱仁了,但回答的語氣中的那股主人味還是有點濃厚。
不過這都是小問題,只要出去的時候不碰到熟人,尤其是同學,他們就不用相互介紹對方,也不會被人察覺到愛卡洛斯語氣中的不對勁了。
而這對吳用來說更是小問題,在他的設想中,以他常年在班里的“透明”表現(xiàn),哪怕他和同班同學在路上面對面碰到了,對方也可能不認識他。
行了,前面扯了那么多無關(guān)緊要的準備工作,吳用和愛卡洛斯的約會終于要開始了。
以吳用的理解和認知范圍中,約會的流程是先閑逛,再吃飯,然后看電影,最后去酒店,其中則穿插著各種閑聊。
不過在這個流程中,去酒店這個環(huán)節(jié)可以免了,換成回家也是一樣。
雖然這是吳用設想的流程,而吳用也準備按這個流程去執(zhí)行了,但也許是約會對象是天上掉下來的,所以流程在一開始就出現(xiàn)偏差了。
“我想坐這個,朱仁?!眲傁聵堑膼劭逅咕椭钢惠v綠色的公交車說。
“這個啊,也行?!眳怯孟胫?,現(xiàn)在這個溫度在外面閑逛確實有點不太合適,坐公交就公交吧,于是吳用接著問,“你想去哪?”
“不知道,你定吧,朱仁。”愛卡洛斯說。
在這句回話中,吳用突然就聽出了愛卡洛斯換湯不換藥的主人味,于是說,“今天沒有主人和仆人之分,況且你也不是我的仆人,你是……”
只是什么呢?吳用一下卡住了,從這段時間愛卡洛斯叫自己起床、留在家里看家、晚上煮好飯菜等自己回來吃飯的表現(xiàn)來看,這似乎還真符合一個仆人或是說保姆的標準,但要是真這么說又不是那么對,畢竟自己也給了她一個棲身之所,不然天一亮她就被什么奇怪的人抓走了。
到時候下場、不對,應該說處境會比現(xiàn)在更慘吧。
那愛卡洛斯是寵物?
不對,這不就又回到前面說的奴隸制了嗎。
愛卡洛斯是朋友,她是從天上的家里掉下來,然后自己以一個朋友的身份收留了她,而她為了感謝我,在我家做著力所能及的事。
沒錯,愛卡洛斯是朋友,我們之間是朋友關(guān)系,要是哪天我飛到天上了,在她家里住上了,我也會叫她起床,給她做飯吃。
“你是我的朋友,我們是平等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吳用說。
在說完這句話后,恰巧一輛公交車到站了,于是愛卡洛斯便拉起吳用的手,飛快地朝公交跑去,一邊跑一邊說,“那就這一輛吧?!?p> 吳用被愛卡洛斯拉著跑向了公交,在被動奔跑的過程中,吳用從愛卡洛斯抓著自己的手腕中感受到了朋友般的力度,而且剛剛她說的那句話中并沒有帶有“主人”或是“朱仁”,也沒有主人味了,愛卡洛斯像是覺醒了自我意識,像是真的變成自己的朋友了。
同時,吳用還感覺到以前和愛卡洛斯相處時的莫名疏遠感和陌生感變?nèi)趿?,“心與心”之間的距離變小了。
在坐上公交后,感覺到自己和愛卡洛斯變得親近的吳用向愛卡洛斯問,“接著你想去哪,我可以告訴你在哪個站下車?!?p> “不知道,我只知道現(xiàn)在的我只想坐在這輛車上?!睈劭逅拐f。
聽到這句回答后的吳用頓時有種不祥的預感,他感覺他要坐這輛公交,一直坐到終點站了,又或是坐到終點站被司機叫下車后,愛卡洛斯又拉著自己坐下一輛公交車。
要是這樣的話,約會就泡湯了呀,不是愛卡洛斯要出來和我約會的嗎?
難道……
吳用想到愛卡洛斯對約會的理解可能和自己不一樣,他的理解是吃飯看電影之類的,她的理解則是出門,就只是出門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