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絕癥
晶亮的眸子盯在青紗幔帳上，一絲苦澀不覺爬上心頭，這個(gè)呆子既然已經(jīng)見識(shí)過他的廬山真面目，如何還是不認(rèn)得他？難不成是被這幾個(gè)刺客給嚇傻了？空空覺得有必要讓剛才那個(gè)臭老頭給顏兒瞧瞧，若是能尋得良藥治好傻癥，可真是求之不得。
宦顏身子雖沉，好在步履卻不改輕盈，同趙伯說完話，進(jìn)到西屋去瞧，正好捉到空空盯著帳頂發(fā)呆，“怎么，醒了？”
被宦顏發(fā)現(xiàn)，空空笑著招呼她過去，“剛醒……”
撒謊起來臉不紅氣不喘，宦顏暗贊好功底，“既然醒了，起來喝藥?！?p> 端起桌子上藥碗，宦顏來在空空面前，瞧著空空驚懼眼神，宦顏地惡趣味得到滿足。
“看起來很難喝?！笨湛瞻蛇笾靷?cè)過頭去。
“不苦，好喝得很?！被骂仾熜χ鴮⑺幫胨偷娇湛兆爝?，活像要毒死武大郎的潘金蓮。
空空的頭歪得不能再歪，“你若是覺得好喝便喝了吧。”
“胡說，本小姐又沒有傷在身，快點(diǎn)喝！”
“難道你是潘金蓮轉(zhuǎn)世，要謀害親夫？”空空泫然欲泣，以手掩口。
突然，門口跳進(jìn)一人，兀自高叫一聲，“小姐！”
宦顏正偷樂有此機(jī)會(huì)欺負(fù)到空空，卻被突然冒出來的人嚇得手一抖，碗里的藥頓時(shí)晃出大半，被藥汁濺到，空空抬手去撣灑在身上的藥汁，動(dòng)作過大，卻將整個(gè)藥碗掃飛，跌落在地摔得粉碎。
闖禍的聶小冉手捧一大包草藥，當(dāng)場嚇到怔愣，“小姐，對(duì)不起……”
“真是能搗亂……”宦顏白了眼闖進(jìn)來的聶小冉，“快去把藥送給趙伯，他這就要?jiǎng)邮譃榭湛张渌??！?p> “是，小姐?！甭櫺∪娇嘀鴱埬樛顺鋈ィ匀フ亿w伯交付藥草。
“這下你可稱心如意了。”宦顏心疼熬了許久的藥卻被如此糟蹋，空空亦自床上緩緩起身，掙扎著要去幫宦顏收拾。
“你快養(yǎng)著吧，哪里用得著你來伸手?！?p> 被宦顏摁回到床上，空空的眸子盯住宦顏的臉，“藥撒了不打緊，莫要傷了你的手才是正理。”說著，一雙骨節(jié)分明地手握住宦顏胖乎乎地柔荑上，深情款款。
渾身雞皮疙瘩層層涌起，宦顏抽回手去，“空空長得如此奪人心魄，定當(dāng)能遇得心儀女子，何苦來打趣宦顏?！?p> 眼見宦顏正色，自去收拾地上狼藉，空空心下凄然，一聲長嘆，“顏兒，快去把郎中請(qǐng)來，我有一絕癥不知他可能瞧得好。”
宦顏心下一驚，難不成空空已然知曉？“什么絕癥？”
不過玩笑話音，誰知宦顏卻當(dāng)了真，逗得空空伏枕大笑，“傻不是絕癥么？看你那傻樣?！?p> “傻樣？”宦顏怔愣，“你說誰傻呢？你才傻呢，你們?nèi)叶忌?。?p> 空空聞言冷哼，“若是我們?nèi)叶忌担峙逻@大越可是要亡國咯。”
“人不大口氣倒不小?！被骂伈恍祭溧?，將碎碗收拾起來，用衣襟兜住出去倒掉。
蕭嬸聽說藥沒喝上，卻還把碗給打碎了，忙安慰道，“莫怕，藥灑了再熬……”和藹可親，真如慈母一般。
趙伯嫌油煙熏染屋子，廚房另設(shè)在后院，一棟三間磚木結(jié)構(gòu)的房子，與前面主屋有一短廊相接，兩旁種有葡萄樹，藤蔓蜿蜒一路攀爬到木頭搭起的短廊架上，一串串綠瑩瑩地葡萄自廊頂垂下，甚是喜人。
趙伯拿著個(gè)簸箕將聶小冉買回來的草藥倒在上面細(xì)心篩選，然后吩咐聶小冉端去晾曬架上鋪好晾曬。
聶小冉剛闖了禍，恨不能多干些活來補(bǔ)救，卻見鼓搗草藥瓶瓶罐罐地亦甚是有趣，樂得跑來跑去，幫著趙伯忙活，向來沉寂的小院里一時(shí)熱鬧非凡，從未享受過兒孫繞膝的二老不禁笑逐顏開。
蕭嬸一邊在廚房里忙活，一邊瞧著圍前圍后來回亂跑的聶小冉笑，“這孩子可真活潑?！?p> 宦顏正在廚房里幫蕭嬸打下手，順著蕭嬸的眼神看向院子里正幫著趙伯?dāng)[弄草藥的聶小冉，也覺聶小冉很是與這雅致寧靜的小院相配。
若說這小院好似空谷，那嘰嘰喳喳忙個(gè)不停的聶小冉便是這空谷里婉轉(zhuǎn)鶯啼的黃鸝。
“蕭嬸若是喜歡，我抽空問問小冉，若她喜歡陪伴二老，宦顏便做主讓她留下來，一來可以照顧二老起居，二來這孩子也確實(shí)可憐，難得二老人善心慈，也算是給小冉一個(gè)家。”
宦顏所語正中蕭嬸下懷，只是不好奪人所愛，也便沒有露出心思來，只是淡淡道，“如此也好，只是不知小冉可否同意?！?p> 宦顏是知曉小冉對(duì)她一片赤城的，聞言卻也有些犯難，“且等我問問她，或者蕭嬸也問問趙伯，可否同意小冉留下?！?p> “我那老頭子不用問，只要我答應(yīng)的，他就只能說行。”
蕭嬸滿滿的自信，那是來自一種靈魂的默契，而非強(qiáng)勢欺壓，宦顏很羨慕二老的伉儷情深，卻又念及華都里的負(fù)心人不禁唏噓。
“顏兒是有心事，還是舍不得小冉？”蕭嬸見她長吁短嘆，不免多心。
宦顏警覺自己失態(tài)，同蕭嬸解釋道，“當(dāng)初宦顏曾與意中人柳下盟誓，可誰知今日卻驚聞他已定下婚配，不日即將完婚，宦顏此次遠(yuǎn)足便是為的此事，見您二老恩愛有加，不禁一時(shí)傷感?！?p> “原來如此……”蕭嬸聽完慨嘆，“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可是這世上能有幾人遇此幸事，不過是留個(gè)念想，好讓日子過得去罷了，只是，顏兒也莫要灰心，我瞧那被你喚作空空之人極好，不若顏兒將他收了，或者比你那柳下盟誓之人還要般配。”
宦顏羞臊得臉都紅了，“蕭嬸可真是同趙伯是兩口子，都來拿顏兒打趣，您也不瞧瞧我這模樣，如何配得上他天神似的人物？”
“哎呦呦……”蕭嬸嘖嘖道，“讓你趙伯給你配一副散脂湯，保管你楊柳細(xì)腰不盈一握，更何況顏兒的眉眼就算被泥巴遮住，也能瞧出是個(gè)美人坯子，哪里就配不上呢？再說，我看那空空一心全在你身上，就算昏迷著，口里還念叨著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