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娘親只能護(hù)著你到這兒了。”
女人得聲音如泣如訴的在懷里頭嬰孩的耳側(cè)響起,里頭的沉重不言而喻。
漫天大火與眾多兵甲朝著女人而來,女人防不勝防,絕望的望著云霧當(dāng)中的深井,躍身一拋。
懷中的嬰孩旋即掉落深井,女人知道,自己的心也跟著一塊去了。
認(rèn)命般的闔上了眼眸,淚水劃過了臉頰,不斷地下墜掉落。
雖然風(fēng)將女人額角的發(fā)絲吹的凌亂,可是她卻依然風(fēng)姿綽約,宛如那傲霜斗雪的寒梅,不恃嚴(yán)寒,不畏風(fēng)霜。
干枯的嘴唇開闔,聲音是絕望的平靜,“孩子,娘親希望你能夠平平安安,一生順?biāo)?。?p> “夫君,我隨你來了…”
白色且殘破的衣衫隨風(fēng)抖動著,女人宛如孱弱的蝶衣,看似弱不禁風(fēng),實則一身傲骨。
毀滅的狼煙肆起,萬物寂靜,靈機消亡。
“哇…哇…哇…”
襁褓中的嬰孩掉落進(jìn)了乞丐堆里,乞丐總是對她冷眼相對,可不知嬰孩不是是聽了自己母親的祝愿,偏生命硬,愣是平安健康的顛簸了十七年。
十七年中,嬰兒不是沒有遇過好心人,可年紀(jì)小小的她始終是個燙手的山芋,過不了多久就會被拋棄,一路挨來,聽過最多的話便是,“你一直向南邊走,向南邊走就是家了?!?p> 為什么向南邊走,沒人告訴過她,只是有人口口相傳,最南邊就是流離失所人之家。
她不是沒有想過要去找自己的家,甚至她從來沒有放棄過,于是她一直往南邊走,一直往南邊走,直到有一天…
破南城…
一衣著襤褸的少女瞪著轱轆轉(zhuǎn)的大眼睛,清澈的沒有一絲雜質(zhì),面黃肌瘦的模樣卻不知在思忖些什么。
人群晃動著,少女宛如滄海一粟,陷入車水馬龍之中小小的身影卻怎么也不起眼。
舔了舔干枯的下唇,粗糙的手指捂在了腹部上,渾源兩下,“這就起最南邊的城了…”
仰頭望著城門上大大的牌匾,少女一路從中原走到南疆,一走就是十七年…
“好餓。”
少女依舊自說自話,游離在街頭,偶爾見著父母抱著孩童經(jīng)過是眸中會閃爍漣漪,那是羨慕的眸光。
她已經(jīng)三日粒米未進(jìn)了…
她也想去做工掙錢養(yǎng)活自己,可偏生遇不著好心人家,偏生人家嫌棄她的骯臟狼狽,連施舍都不肯施舍她一眼。
少女常常感嘆,人人總說世上有那樣多的善人,偏生她遇見的總是惡的,許是一生都不沾好運罷。
撲通一聲,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調(diào)皮孩子磕著了少女,少女殘破的身子骨本就弱不禁風(fēng),這么一來立刻風(fēng)倒似得跪在了地上。
許多人都圍觀上來,像是在看什么笑話似得,卻沒有一個人上來問一句怎么了。
嘈雜的唏噓聲不斷出來,形成音浪在少女耳邊敲擊,少女煩不勝煩可喉嚨沙啞的什么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餓…
少女的腦袋里就這么一個念頭。
絕望之感仿佛把她給拉進(jìn)了深淵,在一片的黑暗模糊之中讓人無法突破窒息的屏障見到光芒。
灰塵沖進(jìn)了鼻孔里,嗆人的緊。
要餓死了嗎…
家還沒有找到…
好容易來了南邊…
死了也罷,只不過沒牌位擺著,沒人供著罷了。
少女不是沒靠近過死亡,擦肩而過過,也親眼見證了同行乞丐的西去。
輩分老一些的乞丐告訴她,人死了之后都會給立個牌位,以便于后人供奉,也證明這時間他來過。
誒…
“咳咳…”
少女垂著頭,終是被灰嗆不過咳嗽了兩聲,結(jié)出了疙瘩的頭發(fā)垂落在兩頰邊,少女的顴骨因為消瘦所以格外顯眼。
“小妹,你還好嗎?”
是天上掉下來的聲音嗎?
仿佛山間潺潺的溪水,那樣的干凈悠揚。
充滿了關(guān)懷。
少女依舊在恍惚中掙扎,顯然是把這聲音當(dāng)做是幻聽了罷。
“小妹,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聲音依舊那樣的溫柔,甚至還帶著一些些急促。
少女想,能夠有這樣聲音的人,長得一定很是溫潤,公子一般的人吧。
抻著沉重的眼皮,少女用手掌壓在腿上支撐起自己的身體,“咳咳…我…餓…”
人群依舊沒有散開,反而因為這樣的場面而變得越發(fā)熱鬧了起來。
大多是冷眼對待的,擦肩而過的好戲不看也是白不看。
少女聲音一出就讓陳生心下一緊。
面前的妹子看起來年齡也不過十八,又瘦小,原本是大好芳華,如今一副乞討模樣就罷了,連聲音都已經(jīng)啞的仿佛被鋒利的石塊給磨礪的嗓子似的。
“餓了?走,我?guī)闳コ詵|西?”
陳生撣了撣身上的灰塵,一點兒也不嫌棄少女骯臟的把她給扶了起來。
胳膊虛攬著少女的腰際,一邊又矮下脖子讓她好伸手扶著,艱難地走在并不平坦的道路上。
少女依稀聽見了好心扶著自己的男子的一聲輕嘆,嘆氣聲傳入耳膜中時她也感覺自己的喉嚨被塞子給堵住了似的。
莫不是…悔了救起我?
少女這般想著,干澀的眼更澀了些。
少女走了沒兩步便因為體力耗盡而失了意識,徹底靠在一個結(jié)實的臂膀上暈厥了過去。
再度醒來時,先是嗅覺最先恢復(fù)。
舒緩神經(jīng)的冷香氣味在鼻間穿梭,讓少女貪杯似得大喘了幾口氣。
模樣有些猙獰…但卻無辜。
終于掙來了眼,雖然肩胛間還是有些酸痛,但終歸是舒坦了。
眸子向上瞪著,上方是四方形的木制浮雕,雕的是什么少女還并不清楚。
躺在榻上…好柔軟的榻…
明明只是躺在榻上睡了一覺這樣稀松平常的事兒在少女看來卻一點兒也不平凡,仿佛是天賜的恩惠一般讓她熱淚盈眶。
有些舍不得起來了,終究是貪戀溫暖的。
咯吱…
終于,符合時宜卻又略顯唐突的推門聲傳來,讓少女一個激靈從床上給坐了起來。
一片頭暈?zāi)垦V略捳Z脫口而出,“這是哪兒?”
“這是燕南客棧?!?p> 是一道極細(xì)膩且溫柔的聲音,自帶著女人的柔媚。少女晃了晃頭,仔細(xì)一瞧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
喲呵,這是天仙吧!不比起天仙倒更像是一只魅惑的妖精,四肢細(xì)且修長,身材豐腴。婀娜的邁著小碎步,穿著墨綠色的齊胸襦裙,頗有些異域風(fēng)情,絕美的容顏一娉一笑間都攝人心魄。
眉心的一顆紅痣讓她的容貌更加驚人了。
像極了蛇精,且定是修化了千年能夠迷倒一切凡夫俗子的絕世蛇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