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嘖,你哭甚?”燕修有些手忙腳亂,手僵在半空中,欲給向喃擦眼淚,可惜進也不對退也不對。
明明想要關心與安慰,可話到嘴邊,卻味道怎么也說著不對。
“我…不應該…不應該…太粗心大意…將掌柜的送的玉符給弄丟的…”向喃一邊啜泣著一邊說。
“誒…不應該…著實是不應該!”燕嘆了一口氣,又搖了搖頭。
向喃聞言,哭得更兇了。
承恩如逢甘霖,向喃珍惜,卻不敢辜負。
“向喃…別哭了!”
向喃依舊啜泣,只是聲音稍稍壓低了些。
“向喃!”燕修又喚了一遍。
“…掌柜的,是我的錯…”
燕修發(fā)誓,方才的一聲向喃是他在現在的情況之下能夠對向喃說出最嚴厲的話了,可對于正哭上了頭的小丫頭來說,卻是一點作用都沒有。
“乖,別哭了,我沒有怪你。”
向喃頭幾乎埋到了自己的胸口,獨留下一發(fā)心,“掌柜的您大度,可是我怪我自己?!?p> “向喃?”這一次,燕修聲音放得很輕,像半空中漂浮的柳絮,讓向喃有些捉摸不定。
“嗯?”終于,淚眼朦朧的小丫頭抬起了頭,望著困么個的男子。
男子嘴角勾起一抹邪笑,“你瞧瞧的脖子?”
遂,向喃立即低頭,發(fā)現脖子上并無異物,攜著滿腹疑惑,手摸上了胸口,似乎是一塊硌手的石頭,很硬,卻循循淌著熱氣。
是玉符!
向喃瞠目結舌,卻瞧得燕修甚是滿意。
從衣領里將玉符給掏了出來!向喃不知該哭還是該笑…
這大起大落來得著實突然,讓她一時間有些接受不過來。
“好了,找到了,可別再哭了!”
“掌柜的…這東西…是你找到的?”
燕修點頭,“嗯。”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將玉符給弄丟了,還故意過來質問我?”
燕修扯了扯嘴角,點點頭,覺得事情的發(fā)展似乎又與自己所預料的越跑越遠。
“掌柜的,您送我的東西我弄丟了,是我的錯,可…您明知道我弄丟了還要過來笑話我,就是您的不對了!”向喃眼角地泛紅尚未完全褪去,甚至還有差半分行的淚痕留在白皙的臉頰之上。
“我沒有要笑話你…”燕修忽然覺得百口莫辯,怎么解釋,到頭來都好像成了他的錯。
事實上,本身就是他的錯…
“好,我知道了?!?p> “知道了,你知道了些什么?”燕修將心里的疑問脫口而出。
只見向喃不知哪兒來的力氣,胳膊一個蓄力就將燕修給推了開來,客氣地與燕修保持一定的距離。
向喃牽強地勾起了嘴角,扯出一個并不好看的微笑,“謝謝掌柜的替我找到了玉符,下邊定還有事兒,我就先下去幫忙了,不打擾掌柜的了?!?p> 說罷,向喃就離開了。
在燕修看來,向喃這像極了落荒而逃??墒撬幻靼?,這是為什么呢?
其實他全然沒有必要將向喃給惹哭,只肖將玉符以一種出其不意的方式悄悄還給向喃,向喃定會很開心。
可他卻偏是萌生出了旁的想法,他想逗弄向喃,想看向喃同他親近的樣子。想看向喃笑,想看向喃被他惹的炸毛,想看向喃得知自己做錯了事后半哀求半撒嬌的模樣…他都想要看…
燕修長嘆了一口氣,猛地一甩長袖,手握成拳毫無征兆地打上了墻板,轉身,離開。
墻板上沉默地叢生出一道裂痕,像極了寂靜之花,無聲爛漫。
燕修想…向喃怕就是他命里頭的一道劫,他在情上被向喃給中途攔截,腳下就是沼澤,他孤勇一心卻不愿掙扎,徒勞之下只能越陷越深,越陷越深…
“是時候,得攤開來說了…”
向喃從燕修的房里出來,用手背猛擦眼眶,試圖將自己方才哭過的事實給掩蓋過去。
深呼吸,吐氣,似乎這樣不好的情緒才能夠從身邊拋去。
向喃下樓,拼著命的讓自己考慮,只有這樣她才可以不去想旁的事情,不去想燕修。
向喃已經很努力地讓自己靜下心來了,可偏偏手上的工作一停,她坐在無人的地方稍稍喘一口氣,燕修的身影卻還是會在她腦海當中浮現出來。
她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想起燕修,想起她脖子上掛著的,好容易失而復得的玉符。
此時芊芊從不遠處走來,瞧見向喃一個人坐著,手掌頹然地蓋在臉上,憑著她這玲瓏剔透的心思,便能夠猜到向喃定是受了委屈的,受的,一定是燕修的委屈。
芊芊縱使心酸,但還是很快就斂去了本身的情緒,走到向喃身邊,柔軟的手掌溫和地搭在向喃的肩上,問道:“喃喃,你在干嘛呢?”
向喃倏忽抬頭,便瞧見來者是芊芊,眼眶驀地又紅了幾分,向喃別過頭,不愿意給她看見。
“沒事,我就一個人坐坐?!?p> 芊芊輕笑,“哦?可是太久沒有上工,今個兒忽然一忙活起來就有些不適應了?”
向喃哽咽,上齒撕扯著自己的下唇,也不管嘴里頭血腥氣味正在蔓延,悶聲回答,“嗯?!?p> “這般吶,那你下午就不用再接著上工了,好生休息一段日子,等身體徹底養(yǎng)好了再來,怎樣?”
芊芊這般體貼溫柔,向喃實在是不愿意因為自己心頭的不快同芊芊耍小脾氣,鬧得芊芊為她擔心。
鼻頭發(fā)酸,向喃像一只失了方向的小雛鳥終于找到了家人,不管不顧的就撲進了芊芊懷里,好不委屈。
啜泣聲逐漸放大,向喃哽咽著在芊芊懷里說道,“芊芊姐,我不愛哭的?!?p> 芊芊慈愛地撫著向喃的后背,替她順著氣,又體貼的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p> “可是,可是我今天就是想哭…”向喃依舊委屈。
“我明白的。喃喃,想哭不必遮掩著,燕南客??墒悄愕募遥谶@里你若是不肯哭,不肯將自己的情緒發(fā)泄出來,那你在別處就真的沒地方可以哭了?!?p> “我明白的…”
“是啊,你明白就好。在這客棧里,大家都是真心實意的疼你,我也是,德子也是,陳生阿平曉培都是,當然…最疼你的,就屬咱們掌柜的了!”
在說到燕修的時候,向喃心里一個咯噔,立即反駁,“才不是,掌柜的才不是最疼我的那一個,最疼我的是芊芊姐,我也最喜歡芊芊姐了!”
“傻孩子!掌柜的怎么會不疼你呢?”芊芊端起向喃的身子,柔波似水的眸子注視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