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姝第二天就去工作了,補習(xí)班,與孩子為伍,工作環(huán)境很單純,上午很順利地過去了。只是下午的時候,來了一對年輕夫婦,叫囂著要找店長。
阮姝循著聲音出去,便看見一對衣著光鮮的中年男女大肆叫嚷。她頓了頓腳步,醞釀好措辭,微笑著走向他們:“您好,我是這里的任職老師,您有什么事可以和我說,我替您轉(zhuǎn)達給店長。”
她穿得素凈,纖塵不染的氣質(zhì),身上有初出大學(xué)的稚嫩。
男人皺了皺眉,不耐煩道:“我找你們店長,和你說,和你說有什么用?”
“先生您可以先和我說說發(fā)生了什么事嗎?”她一如既往的好脾氣。
一旁的女人推開男人,冷笑:“你是教哪個班級的?”
“我教的是培優(yōu)班的油畫?!?p> 她話音剛落,那個女人紅著眼給了她一耳光。動作之快,不但阮姝自己沒反應(yīng)過來,就是在外面暗中觀察的秦顧也愣住了。
阮姝面上火辣,一時痛得說不出話來。秦顧遠遠看著,抖著手給宋霽打電話,順帶默默給這位打人的女士點了蠟。
“總……總裁,阮小姐被人打了?!?p> 宋霽在行動電話那頭頓了頓,平平靜靜地問他:“你現(xiàn)在在哪里?”
秦顧咽了口口水:“在外面?!?p> “你還不進去?!彼E然冷了聲音,秦顧幾乎腿軟。
宋總,明明是你自己說不管發(fā)生什么都不要幫忙的呀。
“是。”秦顧恢復(fù)鎮(zhèn)定,抬腿往里走。
而此時,阮姝正看向動手打人的女人,勉力維持聲音的平穩(wěn):“我不知道您為什么打我?!?p> “我兒子上完油畫課回來,告訴我老師上課體罰他。”女人越說越激動,伸手想要推搡阮姝。秦顧快走過去,眼疾手快的一把扣住。阮姝知道宋霽會派人看著她,因此看到秦顧的時候并不驚訝,只是微微忪怔。
“這位女士,有話好好說,不要動手?!鼻仡櫨S持著面上的格式化笑容,心里一片冰涼涼。城門失火,殃及池魚。您打人,估計我也要連帶被收拾。
錦舟集團高層會議室
宋霽“啪”地一聲掛了電話,整個人陰郁到了極致。
“會議中止?!彼穆曇艉芾?,說完便往外走。他穿著黑色的長款西裝外套,途徑之地似乎溫度都下降了一些。
秦顧是個本分人,認認真真地和打人的女士探討了前因后果,態(tài)度誠懇,絕對沒有以權(quán)壓人。最后明白了,大概就是剛剛離職的前任油畫教師打了她的小孩,阮姝第一天上班,湊巧接替了那位離任老師的位子,故而牢牢接住地這個黑鍋。
“這位女士,這位先生,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說清楚了,的確不關(guān)阮老師的事,你們是不是該向她道歉?”秦顧溫和地說,放下了對方的手臂。
“道歉,我們憑什么道歉呀?他同樣是這里的老師,一丘之貉!”男人激動地用手指著阮姝。
阮姝臉色泛白,正欲爭執(zhí)。
培訓(xùn)中心的門被人大力推開,兩排衣著精練的男子走了進來,清一色的黑色衣服,保鏢模樣。他們站在門口,站姿挺拔。
秦顧看到,領(lǐng)頭的那一個人是陸風(fēng)。
總裁,也來了吧……
阮姝和那對夫婦顯然都沒見過這些人,不由得看向他們。
阮姝心里有些端倪地走向從風(fēng),虛捂著發(fā)燙的臉?!罢垎柲銈冋艺l?”
陸風(fēng)端端正正地給她鞠了一躬,“夫人!”他身后的人也齊刷刷地彎腰。
阮姝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好幾步,她猜到宋霽估計是來了。
“宋霽呢?”她問。
宋霽這才緩緩的從最后面走了上來,他面色極淡,漂亮淡漠的面容,氣勢逼人。阮姝覺得他每一步都走在自己心上。
“把手放下?!彼驹谌铈媲?,握著她的手,姿態(tài)凜冽。
阮姝看向身后一臉驚恐的夫婦,試圖解釋:“他們認錯人了,不是故意的?!?p> 他的氣勢太過壓迫,整個廳堂都沒有人說話。方才還在阮姝面前趾高氣昂的夫婦現(xiàn)如今面色慘白,女的靠在男人身上,顯然是有些腿軟。
“把手放下?!彼穆曇衾涑亮瞬簧?。
阮姝無奈地放下手,輕聲道:“只是紅了,等等就好了?!?p> 有手下拿著醫(yī)藥箱進來,宋霽取出化瘀的藥膏,在阮姝臉上緩緩?fù)崎_。是宋家私人醫(yī)院的獨門方子,有市無價,宋霽從小淤傷都用它。
阮姝覺得自己臉上的熱辣消退不少,她淺笑瞇眸:“我真的沒事啦?!?p> “陸風(fēng),帶夫人去車上?!彼戊V沉聲下了命令。
“是。”陸風(fēng)走了過來,向她做出了“請”的恭敬姿態(tài)。
阮姝不安地看著宋霽,躊躇道:“宋霽,你別……”
“沒聽到我說的話嗎?帶夫人出去。”聲音降到了冰點。
阮姝咬了咬牙,往外走去。
廳堂的氣氛越發(fā)壓抑。
男人抖著聲音對宋霽說:“您是剛剛……剛剛那位老師的什么人?”
宋霽舉步走向他們,慢條斯理的語氣:“誰打的?”
兩個人都不敢回答,這個年輕男人的氣息太恐怖了。
秦顧看得出他已經(jīng)怒極,知道再不趕緊回答誰都不好過。他深吸了一口氣,道:“宋總,是這位女士?!?p> 宋霽淡淡地“嗯”了一聲,突然取下墻上的裱框照片扔到了地上,玻璃碎片濺到了女人的臉上,細微的傷口,只是足夠威懾。
他蹲下身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玻璃碎片,遞給女人:“拿著。”
女人顫顫巍巍地接下了。
“握緊。”他的聲音越發(fā)低柔,似乎在說什么無關(guān)緊要的事一般,沒有半點起伏的語調(diào)。
“先生,這是玻璃……”男人膽寒地開口,討?zhàn)埖溃骸澳@種大人物,何必和我們計較?”
宋霽本就已經(jīng)怒火中燒,此時此刻語氣卻淡然:“我今天,一定要見紅?!彼男θ輿]有一點溫度。阮姝在他的眼皮底下受傷,實在是一件考驗他耐性的事。
讓人自傷的手段太過狠戾,秦顧和一干人等都靜默不語。
女人顫抖著握住玻璃,有液體一滴一滴地滴落。
宋霽閑適地開口:“用點力,沒吃飯嗎?”
女人白著臉又握緊了一點,十指連心,她痛得面色青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