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牧掃視了堂下那些紈绔子弟和他們的囂張家丁,然后指了指當(dāng)中最囂張的兩個,道:“明天把你們爹叫到正德殿!不然別怪老子翻臉不認(rèn)人!”
他狠狠的瞪了秦二公子和羅二公子一眼,轉(zhuǎn)身準(zhǔn)備進(jìn)屋子里,走到譚都知面前的時候腳步一頓,盯了她一眼,“你就是彈琴的人?”
譚櫻奴微微點頭,手心里開始冒汗。
“跟我進(jìn)來?!?p> 李牧轉(zhuǎn)身進(jìn)去,但譚櫻奴被他怒罵這些紈绔的場面嚇得有些不敢動,站在原地抱緊了古琴不肯邁步。
溫成瑞急道:“譚都知!還不趕快進(jìn)去,皇上現(xiàn)在心情正不好!”
譚櫻奴嘆了口氣,旋即進(jìn)入屋內(nèi)把門合上,直到這時候,一直提著一口氣不敢大聲喘的程令江才松懈下來,倚靠在柱子邊發(fā)呆。
現(xiàn)在這個朝代是沒有煙,若是有的話恐怕程公子怕是要抽一整包。
秦伯濤,也就是秦二公子縮著脖子悄聲對樓梯上藏起來的武千鈞問道:“武二,那人誰???”
武千鈞白了他一眼,“叫你爹上朝領(lǐng)罪,你覺得是誰?”
“我擦!”秦伯濤嚇得冷汗直冒,本來心里還有些僥幸之意,這下子全沒了。
“走了走了,先回家領(lǐng)死?!?p> “我特么……我回去不得被打死?!”秦伯濤臉上慘白一片。
以往出來調(diào)戲個良家婦女被人告發(fā)了,回去都要被老爹拿木锏打一頓,而且那老頭還說什么,“有本事你把天給我捅了??!”
哦豁,這下真的捅了。
他眼神復(fù)雜的往頭頂上看了一眼,看見程令江那小子帶著自己壞笑。
恨得牙根癢,這小子倒是可以和皇上親近親近,而且和宣親王是兄弟,肯定一點事沒有。
娘嘞,這回認(rèn)栽了!
幾個紈绔子弟帶著人魚貫而出,不多時整個大堂的人就冷清下來,燕娘給程令江拋了個媚眼,連忙往二層樓上跑,跑到他身邊悄聲道:“這里面是個大人物???”
程令江笑道:“天唐圣朝再也沒有比他大的了,少打聽,免得惹火上身。”
“沒有比他大的?”燕娘心里咯噔一下,幾步跑下樓去躲到柜臺里,都這么說了她能不知道屋子里是誰嗎?
那可惹不得,動輒就殺人,還沒人敢管!
程令江得意洋洋的站在大門前,如同老僧入定,直接就不走了,給皇帝站崗,等回了玄武營,能顯擺一個月!
此刻在房間內(nèi),譚櫻奴內(nèi)心無比緊張,畢竟是要刺殺這個暴君,而且她以為房間里只有一個人,沒想到還有個玉樹臨風(fēng)的公子。
李牧也不拖沓,斜靠在蒲團上,直接開口問道:“我剛才聽你的琴聲,大概說的是一個傾慕之人遠(yuǎn)走赴考,一去不返,女主人公哀婉,之后憤然去往都城尋找愛人的故事?!?p> “你說的就是你自己吧?”
譚櫻奴神色一滯,低下頭去,“不是。”
李牧笑道:“你來自江淮,我手底下有一個官也來自江淮,你是江淮最有才氣的都知,他是金科狀元?!?p> 譚櫻奴瞪大了眼睛看向李牧,“你說的是……”
“嗯,李慕白,你是不是來找他的,只需要回答我這個問題?!?p> 譚櫻奴內(nèi)心糾結(jié)不安,她不知該不該把這件事說出去。
李牧見她扭扭捏捏,頓時嘆了口氣,“唉,慕白上次跟我說,思念江淮家中父母……看來是撒謊了啊?!?p> 譚櫻奴低下頭,聲音很柔很細(xì),“他……他家本是鹽商……得罪了當(dāng)?shù)氐墓倮簟改付急蛔チ?,在獄中害死,錢財充公?!?p> “什么?!”李牧猛然拍響了桌案,“還有這種事?李慕白怎么一直沒有告訴朕!”
譚櫻奴回道:“他本就是個自傲的人,不會借用您的力量去公報私仇?!?p> 李牧瞇著眼,怪不得慕白大力推行“九品十八階”官員制度,原來是看到了現(xiàn)今這種權(quán)力太過集中的弊端,不想自己一家的悲劇在別人身上重演。
他此刻想到那個每天在正德殿加班熬夜的身影,不由得心中一酸,有些心疼起李慕白來。
這慕白是個圣母啊!
他苦酒喝得太多了,如今功成名就,也該喝一些喜酒了。
李牧看了譚櫻奴一眼,微笑道:“把你琴里的暗器藏好,跟朕進(jìn)宮,朕給你們賜婚?!?p> 譚櫻奴身子顫抖,踉蹌往后退了幾步,抬起來時已經(jīng)是蒼白一片,“皇上……你怎知……”
李牧笑道:“我用眼睛看的啊?!?p> 譚櫻奴剛進(jìn)屋時臉上那種決絕,那種慷慨赴死的正氣,早就掩藏不住了。
這時候李牧才知道,為什么以前那些行刺皇帝的名刺客都不那么容易成功了,演技太差。
說起來,那些當(dāng)刺客能當(dāng)?shù)铰劽煜拢廊私灾?,難道不也是一種失敗嗎?
業(yè)外歌頌精神勇氣,業(yè)內(nèi)恐怕會懷疑他們的專業(yè)技巧。
說到這,李尋幻躬身而立,今日也算是和哥哥冰釋前嫌,以后關(guān)系就不用太過緊張了,他目送李牧帶著譚都知出了門,長長的舒了口氣。
李牧出門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跟木樁子一樣杵著的程令江,他見到皇帝出來,立刻轉(zhuǎn)身跪下,恭敬行禮。
李牧滿意的點點頭,“你小子不錯,有勇?!?p> 程令江內(nèi)心腹誹了一句:謀呢?哪有這么夸人的,這不是變相說我沒腦子?
心里雖然嘀咕,但嘴上不敢含糊,連忙山呼:“皇上明察秋毫!萬歲萬萬歲!!”
李牧笑道:“宮里面馬上要施行制度改革,你想要個什么武官?今年你十八了吧?可以當(dāng)官了?!?p> 程令江面色一喜,抬頭道:“都有些什么官?”
李牧眼咕嚕一轉(zhuǎn),道:“這樣吧,明天也叫你爹進(jìn)宮一趟,我跟他聊聊你的官職?!?p> 程令江面色大喜:“和那幾個家伙的老爹一起去?”
“嗯,一起?!?p> 爽??!
程令江樂開了花,這回?fù)P眉吐氣了!以往都是一起去賠罪求情!這回可好了,我家老頭子看著另外三個被罵!想想都爽!
程令江想到這喜不自禁,目送皇上和溫總管倆人走出了常樂坊,才一把推開房門,沖進(jìn)去抱住了李尋幻,“幻爺!這把大發(fā)了!我要當(dāng)將軍了!”
李尋幻神色慘然,笑道:“那可恭喜你了,咱們最近可能要和霸宋開戰(zhàn),你那武藝得多練練。”
他說完這句話,發(fā)現(xiàn)抱住自己的程令江身體頓時僵硬,疑惑道:“誒?令江?你怎么了?你抖什么?喂你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