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IX

　　我起了身，發(fā)現(xiàn)自己的腿左右不齊，剛走一步就跌在了地上。這種艱苦的步伐讓我足足走了兩個時辰，到家時也將近黎明。

　　“娘——”

　　我朝著屋里大喊，燈突然涼了，開門的是娘。娘見著我一下就哭了，把我摟在了懷里，哭著罵我。娘的手一碰著我就疼，我疼的喊著，咬著牙也疼。

　　娘這才看見我全是淤青，嘴角還帶著淤血。這把她的魂都嚇沒了，一下就軟癱在地上，沖著屋里喊我爹。

　　爹出來后見著我這模樣，兩眼的眉頭一皺，疑惑也擺在了他臉上。娘和爹廢了好大得勁才把我送到屋里頭，爹問我是怎么挨打的，我說是財爺帶我去的地兒，讓我進(jìn)去挨打。

　　爹聽見財爺就已經(jīng)氣得拍桌子，說他早就該猜到這是他?？蛇@又有什么用呢？我已經(jīng)挨打了……我把腋窩下的袋子掏了出來，說這是財爺給我的錢。

　　爹無奈的嘆了口氣，讓我細(xì)細(xì)把事情道來，正好我也睡過了，便把事情的來龍去脈都和爹娘說了一遍，娘聽見我被大漢拖進(jìn)沙地的時候就哭的不成樣子。

　　道完我也累，就又便睡去，等到我睜開眼睛已經(jīng)是晌午。娘端著一盆熱水到我床邊，娘心疼的看著我半天起不來，叫我安心躺下別亂動。

　　我一大男子竟如此狼狽，說來也笑話，娘哭哭咧咧的幫我擦洗傷口，邊為我打抱不平，譴責(zé)我為什么犯傻為了那點(diǎn)錢去挨打。

　　我知道錢不止這點(diǎn)數(shù)，但也是心里知道，口頭上不敢啰嗦，怕娘又心疼我吃虧。

　　我感覺娘哭了之后，身體又消瘦了下來，我猜娘肯定沒有吃飽飯，又哭的這么精疲力盡，興許墻角都是娘的淚水吧？

　　“娘，你要不去吃點(diǎn)東西？”

　　“吃啥？我飽啦！”

　　娘這句話甚是敷衍，我抓住了娘的手，娘嚇了一跳，可疼痛又使我將手垂垂墜落，只好口中哀求道：“娘，你瘦了?！?p>　　娘哀嘆一聲，繼續(xù)為我擦洗傷口，我今早尚未聞見爹的聲響，大庭院里頭安靜的很，整個家里就我房間有聲，這讓我覺得大不順耳。

　　仿佛少了些雜音，到底是啥呢？我的內(nèi)心告訴我是爹的哀嚎，哭訴我的不孝，或許確切如此。

　　我一直瞅著外頭，只能見著明媚的陽光。

　　“娘，爹呢，從今早就沒聽見爹的動響。”

　　“爹為你打抱不平去了，找那個‘財主’去了?！?p>　　傷口清洗完后，我感覺渾身輕松，除了骨子里還有疼痛的感覺，皮膚之傷大可不必在意了。

　　爹去了半日，直到晚上才趕回了家中，但是回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雙目無神，傷口隨處可見。

　　娘嚇得叫我，我連忙起床，可傷口疼的讓我又摔了個狗吃屎，娘暫且顧不上我，將爹攙扶進(jìn)自己房間去，我感覺骨子里全是螞蟻在爬動，用手撐著才回到了自己的床上。

　　晚上娘四處奔波，為爹換了一盆又一盆的熱水，端出來的水都是被鮮血染紅之后的，就這樣，娘又一宿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