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XV 完結

　　故事至此，牽牛的老人拽著牛鼻子處的繩子，緩緩靠后，瘸著腿離去了。

　　水鄉(xiāng)的孩子像是嘗到了甜食，心滿意足的離了開。他的年齡并不大，可是滿頭銀發(fā)使他看上去如同七十大壽的模樣，他瘸了的腿處還有鋼板的形狀，那一塊肉早被歲月磋磨修復。

　　待到老人離去，水鄉(xiāng)人各忙各自的去，老人的故事還很長遠，但這不足以繼續(xù)談論，他說的夠多了。

　　不知何處去，老人和牛就此消失不見，潤的光照在水鄉(xiāng)的水里頭，再看，水鄉(xiāng)的景好，每個人身上都藏咽著不凡的過去。

　　巷子里頭還有傻子陪著孤兒玩鬧，林太太離去的地方，傻子時常眺望，但他并不知道悲傷。他單純的履行著傻子的義務，簡單的做著該做的事情。

　　若要問起更多的雜事，倒有點繁難。談論現(xiàn)實百態(tài)，倒不如去趙瘋婆子店中坐坐，嘗一碗蔥花面，在拽上一人聽他聊著水鄉(xiāng)往事。

　　當下的人以鬼魅的速度將自己的過去放飛在口頭，像風花仨月的桃花兒映入人眼。

　　距離水鄉(xiāng)不遠地，拉車的車夫正奔波不停，彪悍的身軀讓人見著就膽怯，好在他為人友善，深得水鄉(xiāng)人歡喜。

　　他拉車近有五年，攢下的每一筆錢都記在小測本上，問起何用，車夫僅是笑著晃晃腦袋。但水鄉(xiāng)的人都知，車夫是想進城里頭，他的孩子在城中上學，每日的奔波讓車夫心疼不已。

　　他的孩子每日的步行路程遠是其他孩子的三倍，城里到水鄉(xiāng)要經(jīng)過長長的一條泥路，路面坑洼，一不小心就會跌倒。倘若是雨季，那車夫的頭便疼痛不已。

　　有人倒是奉勸，說讓孩子來水鄉(xiāng)讀書，國文老師那時還在，如今就算不在，也有國文老師教導出來的優(yōu)秀學生來教學，雖說沒城里的高尚大氣，但學海無涯苦作舟，環(huán)境惡劣有心學，還是能夠上進的。

　　車夫聽聞都是哎哎連否，“也沒啥，就算想讓人家讀好一點，免得以后和我一樣拉一輩子的車。”

　　這話不受到認同，有人便說車夫有錢無處花罷。

　　車夫再接了一客，汗衫中夾雜著灰塵，脫力的拽著車握把，使勁兒拉著。車夫的孩子此刻剛好放學，算算路程時間，想必也快抵達水鄉(xiāng)了。

　　這一客下了，車夫便不打算再接，畢竟不像讓孩子看見自己這幅狼狽模樣，這僅僅是前者，二者是自己實在拉不動了。

　　車夫拿出了紙，從口袋里頭摸出了鉛筆來，在小冊子上寫下了今日賺著錢的總數(shù)，顯眼的數(shù)字寫滿了小冊子，將近有數(shù)十頁不止。

　　當他收起筆頭與小冊子，自己最為疼愛的孩子出現(xiàn)在了遠頭，他的鞋子已經(jīng)破爛不堪，車夫不知何來的力氣，拉起車子朝著遠處跑去。孩子看見了爹，踉踉蹌蹌的跑，看來長途跋涉讓他非常疲憊……

　　“在校學了啥？有挨餓否？受到了人欺負否？”爹見著孩子的話永不離這些，他孩子還小，自己時常不能陪伴其身邊，對此他的愧疚也只能壓抑，到時候將其一起寄托在進城的歡喜中，埋入對孩子的關愛里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