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跟你沒完
看完短信,面對這個直接率真的蘇麗娟,鄭小越有些激動,這個蘇麗娟實在太好了,在學校兩人形影不離,彼此親密無間,相互關(guān)心照顧,共同刻苦學習上進,關(guān)系已經(jīng)發(fā)展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只差領(lǐng)一張結(jié)婚證了,他相信這不是蘇麗娟一時心血來潮,他相信這是她沉寂已久的火山爆發(fā)。
他點了刪除鍵,想把短信刪除,但轉(zhuǎn)念一想,還是留個紀念,他并沒回復短信,收起了手機。
方才的怒氣隨著蘇麗娟的短信有些平復,他甚至能想到他見了父親的面肯定不會再發(fā)脾氣,他又朝鏡子里笑了一下,鏡子里閃現(xiàn)出他有些欣慰的笑容。
鄭小越走進了客廳,鄭行云就坐在沙發(fā)上,面前的茶幾上放著一個玻璃杯,一個玻璃酒瓶已經(jīng)歪到在地下,茶幾上赫然立著半瓶白酒,酒杯已經(jīng)空了,不得不佩服鄭行云的酒量,一瓶半白酒已經(jīng)下肚,他卻歪坐在沙發(fā)上閉目不語。
鄭小越坐在隔壁的沙發(fā)上,陪著笑臉問道:“爸,您怎么又喝酒了?是不是有什么煩心事?”
一雙布滿血絲的眼顫巍巍地半睜著打顫,一個黃色的煙頭上印著幾個清晰的牙印,一支香煙已經(jīng)燃了大半根,鄭行云滿臉憔悴,狠狠抽了一口,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奇怪的是他面前并沒有菜,鄭小越看到這般情景,既感到憤怒又覺得同情。
鄭小越剛要開口再次說話,鄭行云卻迅速地打斷了他:“你小子畢業(yè)了是吧?找到工作了是吧?翅膀硬了是吧?”
這話怎么說的,鄭小越感到莫名其妙,剛要發(fā)問,鄭行云繼續(xù)說道:“你和你爺爺都他媽瞧不起我是吧?嫌棄我給你們鄭家丟了臉,你小子有能耐啊,有能耐你給我拿錢買酒喝??!”話未說完,鄭行云果然打了一個酒氣熏天的飽嗝。
鄭小越又要說話,鄭行云好像知道他要說什么似的,繼續(xù)說道:“別他媽的想歪主意,畢業(yè)了就得給我上班,上班給我拿錢,明天就給我上班拿錢,我要買酒喝。”
“好好好,爸,我知道,我正在找工作呢,找好工作肯定給你買酒喝?!编嵭≡綇妷褐穑阈δ樀?。
“不行!”鄭行云語氣雖強硬,但深陷的雙眼分明已經(jīng)無神,直勾勾地盯著鄭小越的臉怒吼道:“明天就到廠子里打工,你他媽的明天就給我買酒喝,你媽沒錢你也沒錢是吧?”
說完,鄭行云突然來了勁頭,他晃晃悠悠站起來,站穩(wěn)之后拿起茶幾上的酒瓶狠狠地摔在了地上,破碎的玻璃瓶飛濺起來。
看著眼前飛濺的玻璃碎片還有灑在客廳里的殘酒,鄭小越再也忍不住了,握緊拳頭的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手心,一口白牙咬的格格作響,他朝父親面前走了一步。
鄭行云被眼前兒子的這個動作嚇壞了,他略略往后退了一下身子,在心里還是怕這個兒子的,自己年紀越來越大,兒子在家的地位越來越高,往后去自己早晚會落在兒子手下,怪就怪自己這輩子不爭氣,沒有任何成就,心里雖然這么想著,但他還是不愿放下當老子的面子。
鄭小越臉色變得鐵青,冷冷地說道:“如果你不是我的父親,我早就揍你多少頓了,你別不知好歹,喝酒就喝酒吧,還砸什么東西,還亂發(fā)什么脾氣?今天你說你想咋辦,我奉陪到底!”說著又舉起了拳頭要嚇唬鄭行云。
林秀英這時聽到動靜從院子里走進來,她看了看被酒灑濕的地面,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碎玻璃渣子,這樣的場景她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已經(jīng)見怪不怪了,也已經(jīng)生夠氣了,面對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她尷尬地笑了一笑,走出了客廳。
又走進客廳的時候她手里多了一個拖把,她悄悄地移動著茶幾,生怕發(fā)出響聲,不一定又惹了誰再發(fā)脾氣,她不聲不響地剛拖了一下,拖把就被鄭小越奪走了。
林秀英吃驚地望著兒子,兩手空空地不知該放哪里才好。
鄭小越拿過拖把,一把摔在地上,鄭行云猛地被嚇怔了一下,看到并沒有什么大動靜,他嘴邊獰笑了一聲:“你把酒摔了,他媽的現(xiàn)在趕緊去給我買瓶新的回來?!闭f著坐在沙發(fā)上又點了一支煙。
鄭小越這時緩緩地拿起了地上的半瓶酒,說是半瓶,其實也只是有四分之一瓶子的容量,這酒瓶底部玻璃厚,堅強地并沒有被摔碎,竟然有一二兩就得以留存在里面,他拿起了這二兩酒,兩只手握得緊緊的,卻不料酒瓶上部的玻璃碴子卻劃破了他的手掌。
鮮血一滴滴地砸在地板上,酒瓶里的酒也已經(jīng)滲進了鄭小越的鮮血。
林秀英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她不知道兒子要干什么,竟怔怔地看著呆呆地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鄭小越又增加了一份力量,他把酒瓶握得更緊,一直伸到了鄭行云的嘴邊,鄭行云冷不提防,許久未彈的煙灰已經(jīng)落在酒瓶里,看著眼前鋒利的玻璃碴子,他竟動也不動,瞪大了布滿血絲的眼睛盯著這二兩酒,酒還是那么香,只是沒了暢飲的心情。
酒瓶又往嘴邊靠近了一寸,鄭行云急了:“你他媽要害死老子啊,你,你管不管?”他朝林秀英看了一眼。
林秀英這時嘆了一口氣,卻并無動作,她對這個男人已經(jīng)麻木了。
鄭小越無聲地把酒慢慢地倒進了父親的嘴里,酒瓶的玻璃碴子劃破了鄭行云的嘴唇,嘴里的血順著玻璃壁流進了酒里,鄭小越手掌的血也流進了酒杯,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繼續(xù)加大了動作,鄭行云嘴唇不敢再反抗,否則帶來的是更大的傷口,他只得把二兩帶血的酒一飲而盡。
眼見得父親喝完了這二兩酒,鄭小越冷笑了一聲,把手里的玻璃瓶子狠狠地摔在地上,唬得鄭行云微微打了幾個顫,用手遮住了臉,往嘴唇邊一探,竟然滿手是血,氣得他破口罵道:“你他媽的混蛋小子,你給我買酒去!”
“給錢?!编嵭≡讲慌c他吵鬧,淡淡地說了句。
“我,我沒錢,問你媽要錢買酒去,去,現(xiàn)在就給老子去,不去老子跟你沒完!”鄭行云嘴角抽搐了一下,憤怒地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