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再救一次

　　出了屋門，車間里彌漫著薄薄的煤灰，好在車間墻上有照明燈，能把車間的角角落落照得通明。

　　周大偉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這四個出渣口的位置，鄭小越看到，四個出渣口是順序排列著的，分別是一二三四號。周大偉先和他來到了一號，他們看到李仁和他們已經(jīng)先到了。

　　李仁和扶了一下安全帽，緊張地說道：“老周，這個沒堵，是正常的?！?p>　　“那就快去看二三四號，這個小馬，咋搞的，哪兩個堵了也不說清楚。”周大偉一邊埋怨，一邊快速地跑向二號口。

　　李仁和見狀，就帶領(lǐng)著馬連志直奔三號四號口。

　　到了二號口，鄭小越看到，二號口的出渣口果然被堵死了，里面的渣子冒著熱氣，出口距離地面有一米多高，但是這一米多高的空擋已經(jīng)被流出來的渣子堵滿了，口里面的渣子艱難地往外一股一股地慢慢涌出，地面上已經(jīng)攤滿了帶著水的煤渣子，看上去像是一個大大的爛泥攤子。

　　周大偉見狀二話不說，拿起鐵锨就開始裝車，他先把口子邊上的渣子清理出個大大的空間，然后一锨一锨地往車上裝。

　　鄭小越終于看明白了，這個工作就是把從渣子口出來的渣子，用鐵锨裝到車上去，每過兩個小時，渣子口就有可能被堵滿，在這兩個小時的空擋里可以休息，可以讓渣子流出多一些，然后再努力裝一陣子車，把地面上的渣子清理干凈，這樣階段性的工作就這樣一直周而復(fù)始地循環(huán)下去。

　　他看到老周熱火朝天地干起來，于是也拿鐵锨裝起車來，他感覺這鐵锨也太沉了，鐵锨里的渣子伴著水更沉，他長這么大從沒干活這么重的活。

　　鄭小越只覺得渾身冒汗，穿的衣服已經(jīng)濕透了，他感覺喉嚨眼要冒出火來，鐵锨裝滿渣子后的沉重力量把他的小腿壓迫得酸疼，腰也慢慢直不起來，但他想到這就是工作，這就是能賺來錢的工作，先苦后甜就是這個樣子吧，他又想到身材精瘦的李仁和能干這個活，自己為什么不能干這個活？于是鄭小越咬緊牙關(guān)強忍著，和周大偉一起，終于把眼前這座小山搬到了車上。

　　“走，去看三號四號咋樣了?！崩现芤宦暳钕拢麃聿患巴ｎD，背著鐵锨快步走到了三號面前。

　　鄭小越看到，三號竟然沒人，于是兩人又到四號去。

　　李仁和與馬連志果然在四號，李仁和已經(jīng)扯去了上衣，露著一根根肋骨的身材正站在小山上，正在那里渾汗如雨，馬連志不聲不響正在費著力咧嘴一锨锨地往車上裝，周大偉沒出聲，直接讓李仁和下去：“小李，你先歇會兒，讓我來。”

　　“老周……”李仁和停住了手腳，有些不好意思。

　　“啥時候了還那么多廢話，你這樣的小身板能行么？你下去歇著！我沒事！讓我來！”老周一把奪過李仁和的鐵锨，輕輕地那么一下子，就直接扔到了小山下面，他直接站在渣口正面，拿起自己的鐵锨，像往車上扔板磚一樣輕松，一锨一锨地把渣子裝上車。

　　站在一旁的馬連志有些驚呆了，他看著周大偉這么拼命地干，像是受了感染，也加速了進程，鄭小越這時也拿著鐵锨，在最低處裝車。

　　李仁和站在旁邊，只擦了一下汗水，用旁邊的水管洗了一把臉，又重新開始了工作。

　　四個人誰也不說話，只聽到鐵锨敲打車斗的聲響，四個人就這么揮汗如雨地干著，諾大的車間，朦朦朧朧就只看見這四個人的身影。

　　一個小時后，小山一樣的渣子很快被四個人用鐵锨裝完，只要把這些渣子裝到車上，他們的任務(wù)就算完成了，四個人拖著累垮的身子往屋子里走去。

　　“老周，你，你抽支煙吧?！崩钊屎瓦呑哌吿统鰺焷?，熱情陪著笑臉，先給周大偉遞上一支。

　　周大偉樂呵呵地接過來，放在嘴邊點上，嘶地長吸了一口，用手背沾了沾眉毛上的汗水，笑道：“嘿嘿，真他媽舒服！”

　　接著李仁和又給鄭小越和馬連志每人也發(fā)了一支，鄭小越點上煙抽了一口，問道：“小李，這下沒事了吧，不會造成事故了吧？”

　　“嗯，暫時沒事了，不過等兩個小時以后，咱們又該忙活了，也就是說咱們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這樣一直循環(huán)著，聽起來休息的時間挺長，可是剛才你也見到了，干活的時候真要把人累死?！崩钊屎偷椭^邊走邊解釋道。

　　周大偉和馬連志在前面走，鄭小越和李仁和在后面跟著，走著走著，快到二號渣口的時候，周大偉突然摔倒了，手里的鐵锨也掉落下來，摔倒后的周大偉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鄭小越吃了一驚，這個突發(fā)情況誰也沒料想到，李仁和見狀，迅速抱住周大偉，急得直掉眼淚：“老周，老周你這是咋了老周？老周你可不能嚇我啊，老周你不能有啥事，我還沒有好好謝謝你啊，老周！”

　　任憑李仁和怎樣叫喊，周大偉沒有任何反應(yīng)，鄭小越急忙蹲下來，看著老周的臉，又摸了摸老周的脈搏，嚴肅地對李仁和說道：“快讓人通知醫(yī)務(wù)室，快！”

　　沒等李仁和開口，馬連志嚇得連連說道：“我去我去，我這就去叫醫(yī)務(wù)室人來！”說完拔腿就跑了。

　　“老周……”李仁和握著周大偉的手，哽咽起來。

　　周大偉當(dāng)然聽不到李仁和的呼喚，他躺在地上如死人一般無聲無息，李仁和眼淚都快要掉下來了。

　　他可憐巴巴地望著鄭小越，抽泣道：“哥，你救救老周吧，老周是個好人，他人實在，是我對不起他，哥，我求你了……”

　　眼下這樣的狀況，鄭小越明白這不是他能挽救得過來的，之前在值班室屋子里，李仁和突然襲擊了周大偉，那時候有辦法，是屬于中醫(yī)急救的范疇，可現(xiàn)在，這個周大偉已經(jīng)干了這么重的活，渾身的力氣都已經(jīng)用盡了，要想讓周大偉恢復(fù)元氣，顯然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辦到的，這得需要休養(yǎng)，得需要大量的時間。

　　他鎮(zhèn)定地拉起李仁和，勸慰道：“你別急，老周會沒事的，一會兒醫(yī)務(wù)室的人來了，他們會有辦法的?！?p>　　李仁和著急說道：“在屋子里他也是這么倒下的，那時候你是有辦法的，現(xiàn)在你怎么沒辦法了？哥，只要你再救老周一次，你說什么我都答應(yīng)，求你了，小越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