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一道身影立即迎了上來，想扶又不敢扶的樣子。
郝連策臉色慘白，語氣卻故作輕松地說道：“我沒事，幫我拿藥酒過來?！?p> “主子，藥酒在這里?！膘`玉還沒反應(yīng)過來，屋外另一道纖細(xì)的身影就推門而入。
郝連策點(diǎn)頭，坐到了窗邊。
寶珠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藥酒遞給了靈玉。
靈玉忙幫郝連策上藥。
屋內(nèi)的光線有些陰暗。
這處院子本就是府內(nèi)最背陰的地方，平日里清洗恭桶也是在院子里，所以這里不僅常年潮濕，還彌漫著臭味，即使打掃得再仔細(xì)，再勤快，這股味道依舊在空氣中縈繞，哪怕是他們這種下人都不習(xí)慣，更何況是金貴的主子？
這里幾乎曬不到太陽。
也幸好曬不到太陽。
不然，被陽光一曬，那股味道會更加強(qiáng)烈。
靈玉下手的動作很輕，余光偷偷瞅著主子的表情，戰(zhàn)戰(zhàn)兢兢，是怕弄疼了主子。
郝連策閉著眼，眉心緊蹙。
寶珠手里也沒閑著，很快就整理好一套盡是補(bǔ)丁的衣服放在床上。
主子最好的衣服就是身上的這套，平日里只有出門才穿。
看著郝連策衣服上的數(shù)條破洞，寶珠琢磨著，怎么縫補(bǔ)才能讓這身衣服看上去“體面”。
抬頭，看到靈玉小心翼翼的動作，心里莫名煩躁，“靈玉，用點(diǎn)勁兒，你這樣根本就沒有效果?！?p> 情急之下，寶珠順手地想要拿過靈玉手里的藥酒。
郝連策突然一下睜眼。
寶珠訕訕地收手，“主子，奴婢只是想幫忙。”
“都退下吧?！?p> 郝連策的話讓兩人心里一緊，跪在了地上，“主子！”
郝連策卻是拿過了藥酒，自己開始上藥。
沈嫣菡？
鳳朝長公主？
果然和傳言一樣，是個薄涼的。
……
沈嫣菡巡視完鋪?zhàn)樱K于在鐘嬤嬤的嘮叨中回到了公主府，剛下馬車，正好看到對面那輛金光閃閃的馬車。
“誒，時間剛剛好?！敝艹较埋R車，沖沈嫣菡擠眉弄眼。
兩人一前一后進(jìn)了“無憂院”。
桌上放的是沈嫣菡剛剛拿回來的賬本。
周辰一點(diǎn)也不含糊，沖身后的人使了個顏色。
三個穿著統(tǒng)一制服的中年男子，各自抱了一疊賬本到院子中。
院子中放了三張桌椅，每人一張桌子，桌子上還放了算盤和筆墨。
片刻后，“無憂院”里響起了清脆的珠算聲。
“菡菡，你放心，我今兒帶來的都是周家的老賬房，喏，最中間的那個，從前朝就跟著我們周家，從來沒出過錯。不過是兩個月的賬目，一盞茶的時間就能清算?！?p> 頓了頓，似乎認(rèn)為這樣還不能彰顯自己的實力，周辰慫恿道：“需不需要把之前的賬目也算算？”
“不用那么麻煩?！?p> 見沈嫣菡搖頭，周辰有點(diǎn)失望，不過，很快就有了更有趣的話題，“公主府舉辦宴會，你是不是打算做什么？”
沈嫣菡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菡菡，這就是你的不對了，”周辰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好歹我們也是生死之交，這么大的事你居然瞞著我？需要我做什么嗎？”
呵呵，你想多了。
看著給自己加戲的周辰，沈嫣菡搖頭，“大戲肯定是有的，只是主角不是我?！?p> “哦？”
“少爺，”周辰的話被打斷，說話的，正是之前他夸贊的那名賬房，“這兩處有問題。”
周辰立馬興奮地湊了過去，那迫不及待的亢奮，紅果果要搞事的節(jié)奏。
到底是商人家的少爺，所以賬房只輕輕一提點(diǎn)，周辰就立刻看出了貓膩。
扯過賬本，興奮地對沈嫣菡說道：“菡菡，終于找到了。”
那篤定的語氣，仿佛是巴不得沈嫣菡這邊出問題似的。
賬房頭大地站在周辰身邊，想用目光提醒自己的主子收斂點(diǎn)，對方是公主。
這巴不得事大的興奮，是會出事的！
可興奮中的周辰，哪兒還顧的了其他？
沈嫣菡接過賬本看了一眼。
嗯，她是看不懂的。
笑話！
堂堂的貴妃，是不需要知道這些的。
“這里，”周辰指著賬本解釋道，“書局和古董店有問題。書局的賬目勉強(qiáng)是平了，這兩個月，因為開朝的緣故，百廢待興，所以書局頻繁進(jìn)貨，多以紙墨居多，因為是老店口碑，所以生意紅火，看是賺了不少，可進(jìn)貨頻繁，出去的銀子也多?！?p> “你的意思是，書局根本就不用頻繁進(jìn)貨？”沈嫣菡還是不懂。
“生意好，自然就要及時進(jìn)貨。根據(jù)賬本的記載，書局的生意很好。”
“這不是好事嗎？”沈嫣菡不明白了。
“確實是好事，可賺得銀子都壓在了貨上，到手里的，呵呵，能有多少？”
沈嫣菡終于聽明白了，對著賬本，自己大概算了一下，還真是這樣。
書局兩個月的流水賬很多，看似賺了不少，可因為進(jìn)貨量大，壓著的貨款也多，兩個月，書局只賺了三百多兩銀子。
雖然沒法和前朝的時候比，但因為新朝才開朝，百廢待興，特別是讀書這塊，才剛恢復(fù)，所以能賺這么多銀子似乎很不錯了?？烧驗槭遣呕謴?fù)產(chǎn)業(yè)，所以對紙墨不會有這么大的需求量，這么頻繁的進(jìn)貨，透著詭異。
沈嫣菡沉吟了幾秒，看向另一本賬目。
周辰立即解釋道：“這個古董店也有問題。齊貴妃雖然不懂古董，可做生意很誠信，專門聘請了懂行的人坐鎮(zhèn)，不是一個，而是三個，有這些人掌眼，古董店基本上不會出現(xiàn)贗品。因為齊貴妃的原則是，只有三人都認(rèn)可的古董，才能放到店內(nèi)出售。所以，不管是前朝還是現(xiàn)在，但凡想買古董的，齊貴妃的店是首選。可菡菡，你看這里……”
周辰神色嚴(yán)肅地指著賬本。
雖然他平時不著調(diào)，可一旦說起生意，他還是很專業(yè)的。
“賠錢？”
“是，這兩個月，古董店出現(xiàn)了贗品，雖然不是值錢的，可按照假一賠三的行規(guī)，古董店也賠了兩千多兩銀子?！?p> 這還了得！
沈嫣菡腮幫子氣得鼓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