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悠到了太守府時,已經是午夜。
她有些僥幸——這時候關斯嶺該是睡著了,大概是不會再有精力找她算前幾日的賬。
想著想著,又有些莫名其妙,
“我怕他干什么?明明什么虧心事都沒做過?!?p> 等進了廂房時,一個高高瘦瘦的侍從走進來,給她行禮,
“王妃,王爺還在太守和幾位縣丞的酒宴上,這時候也該要回了。請王妃稍等片刻?!?p> 白悠點頭,
“你叫吳珂吧?”
“正是。”
“我先睡一覺,等王爺快到了,你就叫醒我?!?p> 吳珂正為難點頭,忽聽見外頭有人來報,
“王爺回來了?!?p> 他抬眼看白悠,
“王妃該是不用屬下叫醒了吧?”
白悠搖頭,示意他退去,自己手忙腳亂收拾了一番,提著裙子去門口迎。
關斯嶺一身玄袍,衣冠依然整齊,緩緩往里走,看不出醉沒醉。
只是身上隱隱散出酒氣,飄進了屋,讓白悠一聞便聞了出來。
她接過金煙遞的醒酒茶,
“王爺喝茶。”
關斯嶺冷看了她一眼,沒有理會,繼續(xù)往床邊走。
白悠也不惱,跟著他走過去,幫著脫鞋襪。
床上的人似是累極,半閉著眼強撐了一會兒,還是撐不住,睡著了。
白悠放松了些,給他把外袍脫了,稍微扯開些里衣的領口透風,又問吳珂,
“可還有別的廂房?”
吳珂立即讀懂了她的意思,
“王妃要睡在別處?”
不等她回答,他又緊接著繼續(xù)回答:
“沒有了?!?p> 白悠半信半疑,但又是大半夜地,不好大張旗鼓地鬧出什么動靜。
她左思右想了一番,還是把自己給勸服了,
“我也不能太過分,在吳州太守府里搞夫妻分房,惹了閑話就不好了?!?p> 于是,確認床上的人已經熟睡后,她喊金煙吹了燈。
不一會兒,她也倒在關斯嶺身旁,沉沉睡去了。
……
到了半夜,白悠做了個夢。
在夢里,她回到了家中。
家中擺設依然是原先那樣。餐廳正中擺著爸爸非要買的老式紅木餐桌,陪著一圈兒笨重的餐椅;餐桌一旁的白墻上,掛著媽媽趕了兩個月的工、終于繡出來的花花綠綠的錦鯉圖,上頭的幾個黑色大字依然是“和家萬事興”。
八歲的表妹從房中開開心心地跑了出來,眨巴著一雙小鹿似的大眼,
“姐姐,姑姑說你今天要帶姐夫來吃飯。”
白悠愣了愣,還沒反應過來,又看見媽媽從廚房里端著一盤燒茄子走了出來,笑著招呼她,
“小關呢,怎么沒見他,是不是還在路上?”
一旁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爸爸把目光從午間新聞上移開,看向白悠,
“我這還有瓶藏了一零年買的五糧液,讓小關來了,準備著陪我喝兩杯?!?p> 白悠茫然,
“小關是誰?”
一屋子的人奇怪看著她,還是媽媽先說了話,
“不是你當初一聲不吭,跟著他領了證,才來先斬后奏告訴我們的嗎?怎么現在還問起我們來了?”
白悠拼命在腦中搜尋著回憶,終于,一張冰山似的臉浮現了出來,表情變得驚懼而扭曲,
“我和關斯嶺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