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邱若蘭臉色大變,身子一陣的搖晃,猶如烈風中的荷葉一般,再也無法支撐住自己。
“小姐!”凝兒眼看著邱若蘭要栽倒,急忙將邱若蘭扶了起來。
“到底怎么回事?”邱若蘭臉色發(fā)白。
楊沁兒哭著說:“公子遇到了壞人,被人刺了一刀,現(xiàn)在正在屋里躺著呢!”
邱若蘭臉色大變,急匆匆的向著屋子里走去,因為走的太急的關系,腳下的步子有些踉蹌。若不是有凝兒扶著的話,只怕早就摔倒在了地上。
進了屋子,邱若蘭便嗅到了一股子血腥味兒。推開了楊生的房間,一眼便看到楊生躺在了床上,臉色蒼白的厲害。
“怎么會這樣……”邱若蘭嚇得臉色發(fā)白,“楊姨,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姐,公子的身子不打緊!”楊芙抬起頭,勉強的一笑。
邱若蘭踉蹌的走了上來,扶著床角邊緣望著楊生,“怎么會遇到這事呢?我現(xiàn)在就去報官,讓官府的人趕緊出面!”
“小姐,知州大人和老爺都沒回來,咱們現(xiàn)在去了也找不到人啊!”凝兒小聲的說著。
邱若蘭愣了一下,心頭有些恍惚。
“小姐,您可要保住身子!若是連您都出了什么事的話,奴婢可怎么活?。俊睏钴嚼^了邱若蘭。
邱若蘭強行的鎮(zhèn)定下來,輕聲說道:“凝兒,快快去請郎中過來,另外回府上看看有什么藥材,最好是那種能夠吊命的,一并拿過來!”
“不必!”老梁搖著頭,阻止道:“小姐,郎中不必找了,藥材也不必拿過來,公子不過是昨天夜里乏了,加上突然間受傷,身子有些風寒!”
“風寒?”楊芙的臉色有些變化。
這年頭的風寒,可絕對不是小事啊!若是處理不當?shù)脑?,什么后果都可能發(fā)生。
“藥材家中就有,另外給公子灌上兩口姜湯,或許就沒什么事了!”老梁的臉色有著凝重。
“好!好!”楊芙急忙轉身出去,應該是去煎藥了。
楊沁兒見有人留在這里,也轉身急匆匆的跑了出去,看樣子是過去幫忙。
此時,房間中只剩下了老梁與邱若蘭。
邱若蘭一雙眼睛有些凄苦,盯著楊生的時候,忍不住的想要落淚。
老梁的目光,望向了邱若蘭的臉頰,見到她如此模樣,心中也是稍稍有些暖意。
“小姐暫且留在這里,老頭子還要去處理些事情!”
邱若蘭猛地抬起頭,“梁伯,你要去處理什么事情?”
“剛才的賊人,還在街上留下了尸體,老頭子無論如何也該報官!能夠抓到賊人還好,若是不能夠抓到賊人,那也要處理一下!”老梁傻笑了一聲,轉身出了門。
邱若蘭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神中積蓄著淚珠,卻強行的讓自己堅強起來。
凝兒轉身出了屋子,為邱若蘭沏了茶。
邱若蘭此時哪里有心思喝茶,目光一直在盯著楊生的臉龐,生怕自己錯過了什么。
自從這位表哥到來之后,邱若蘭原本古井無波的生活,蕩起了一道道的漣漪。雖然這其中有些苦澀,但卻無法掩蓋住,這種生活會更加的讓她憧憬。至于到底在憧憬著一些什么,連邱若蘭自己都不知道。
或許只是憧憬一個可以親近的人,又或許憧憬著心里的某些想法,比如上次所說的志向……
此時的楊生,已經陷入了昏迷之中,根本不知道發(fā)生的所有事情。哪怕他現(xiàn)在蘇醒著,恐怕也無法從邱若蘭臉上細微的表情下,發(fā)現(xiàn)這顆少女的心,似乎在發(fā)生著某些變化。
“小姐,累了的話便休息一下吧!”凝兒走進來,勸慰的說道。
邱若蘭搖了搖頭,輕嘆一聲,“我還不累!”
凝兒擔憂的看了她一眼。
邱若蘭勉強一笑,“凝兒,若是表哥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你說我該怎么辦?”
“小姐不要胡說!楊公子身體健康,哪里會有什么三長兩短?”凝兒糾結的說著,她此時也沒有任何辦法,讓自家小姐安心。
邱若蘭輕嘆一聲,目光中露出一絲悲憫。
“小姐……”凝兒看著邱若蘭此時的樣子,有些欲言又止的說:“小姐,咱們出府的時候,已經被張管事看到了,若是長時間不回去的話,婢子害怕要出事!”
邱若蘭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楊生,抿著自己的下唇,“無妨!若是張管事找來了,就讓他先回去?!?p> 凝兒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能夠輕輕點頭。
邱若蘭轉過頭,盯著楊生有些蒼白的臉,內心中多少有些波動。她倒不是想要做什么,而是只有這樣,坐在這里靜靜的等待著,或許下一刻楊生便會醒過來。如果現(xiàn)在離開的話,她總覺得有些不安心,甚至會感覺到心底有些失落落的。
這個時候,楊生的眉頭突然間的皺了起來,臉上閃過一絲痛苦。
邱若蘭心頭一驚,急忙站起了身子,“表哥……”
楊生沒有回應,仍舊是昏迷不醒,只不過眉頭稍稍的舒展開來,神色恢復了正常模樣。
“小姐……”凝兒在一旁叫了一聲,有些古怪的看著自家小姐。
邱若蘭的臉色一紅,感覺自己有些小題大做了,心底一陣的怦怦亂跳,目光有些閃躲的不敢抬頭,像是怕被凝兒看到此時的慌亂表情。
“凝兒先出去吧,我在這里坐坐!”邱若蘭輕聲的說著,聲若蠅蚊。
凝兒有些遲疑,最終還是轉身走了出去。
邱若蘭面色微紅,有些惱怒自己心亂,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然而就在這個時候,身后傳來了一陣細微的腳步聲,聲音非常輕柔,仿佛怕吵到了什么一樣。
邱若蘭急忙回頭,眼神中閃過一絲驚訝。
在門口的位置上,站著五六個小孩子,年紀應該都不大。
這些小孩子的臉上,都帶著悲傷的神情,目光都望著楊生,眼神中難免有些悲戚。
“你們……”邱若蘭張著嘴,有些驚奇。
“我們來看先生……”小七低著頭說著。
“先生?”邱若蘭這才反應過來,前些日子聽說楊生收了一些學生,想來應該就是眼前這幾個,“進來吧,聲音要小一些,不要吵到你們先生。”
幾個孩子都有些遲疑,相互看了看之后,還是小七鼓起了勇氣,終于邁著步子走進了屋子里。
邱若蘭莞爾一笑,“都找地方坐!你們先生只是睡著了,過不了多久就會醒來!”
小七抬起頭,抿著自己的下唇,“我們知道先生受了傷,所以特地過來探望先生的!我們都還小,家里又漲了洪水,實在是沒什么東西送給先生,所以我們七個人湊錢買了兩個雞子,希望您能夠交給先生!”
邱若蘭一怔,目光有些恍惚。
小七低著頭,攤開了自己的手掌,一只手上放著一顆雞子。
“我們知道,受了傷要吃點好的,這兩個雞子都是送給先生的!”張寶急忙說。
邱若蘭的身子一震,感覺內心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了,轟然間坍塌了下來。那種感覺,像是第一次遇到什么不可思議的事情,讓她的眸子漸漸的亮了起來。
“給您!”小七急忙說。
邱若蘭接過了過來,感覺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小七見邱若蘭接了雞子,這才笑了起來,一旁的三瓜有些苦惱的詢問著:“我們晚上是不是不能上課了?先生傷的這么重,我們要不先回去吧?”
邱若蘭一怔,仿佛心底某些柔軟的東西被觸碰了一般,抬起頭的時候目光猶如星辰一般清澈。
“晚上還會上課!”
“還上課?”張寶大眼睛好奇的看著邱若蘭。
邱若蘭輕輕的點著頭,“沒錯,回去準備一下,你們先生若是晚上還沒醒過來的話,到時候我為你們上課!”
幾個孩子的臉上有些欣喜,看著邱若蘭的臉頰,眼睛都亮了起來,然后重重的點著頭,轉身跑出了屋子。
邱若蘭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心情不知道怎么的,突然間的有些悸動和開心。
這一刻,她似乎真的感覺到,手心里面的兩個雞子,有著一股非凡的意義,讓她萌生了某種念頭,也讓她堅定了自己的某些想法。
若是晚上楊生真的醒不過來,那么一切還要照舊……
楊生在臨近中午的時候,仍舊沒有醒過來,然而雄州城外卻出現(xiàn)了騷動。
雨水的確小了一些,使得護城河的河水,不至于暴漲的那么猛烈。
在雨中,漸漸的有人群開始想著雄州城的方向靠攏。
這些人拄著棍子,一身的泥濘,有的背著一口鍋,有的披著蓑衣,有的甚至在懷里摟著自己的孩子,紛紛向著雄州城趕來。
這是災民!
城內有了洪水,城外就更加不堪。
幾日的連雨天,導致城外大片的良田被洪水摧毀,大片大片的房屋被雨水沖刷的垮塌下來。這種情況下,自然滋生了許多災民。
這些災民在城外難以為繼下去,只能夠向著大城靠攏。
這是自古以來,人類能夠意識到的,最大的一個解決問題的方法。畢竟人以群居,只要人多的地方,自然是有吃的,有睡的。
當這群災民靠近雄州城的時候,城頭上的軍士第一時間發(fā)現(xiàn),便將這個消息傳進了州衙里面。
州衙里面還沒有消息傳過來,州城遠處便聽到了一陣嘶鳴的聲音,一隊人馬已經沖到了雄州城的城下。
“開門!我乃知州府上幕僚邱長功,還不趕緊開門?”邱長功大喝了一聲。
門上的軍士看了一眼,已經辨認了出來。
“邱大人稍等,屬下這便開門!”
邱長功點了點頭,心底也是松了口氣,但一想到昨日看到的一番景象,內心便開始有些懊惱。
良田盡毀!
前些日子,李大人來的時候,已經帶來了朝廷的旨意,說是這些時日朝廷會有動向,所以讓河北一帶的州城屯田,以備不時之需。
原本這也沒什么,但偏偏趕上了這場暴雨,導致去年的冬糧盡毀。
這讓邱長功的心底,都在滴著鮮血。畢竟雄州城屯田的事情,一般都是交到他的手上,若是這件事情辦砸了,他怕是要吃不了兜著走。
“長功,可有人開門?”
邱長功急忙回頭,看到和詵身披著蓑衣,已經靠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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