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得信口雌黃!”浮浪子頭領(lǐng)抽了刀。
盧傾月自然做不出舍身護住族弟之事,他扔下吳關(guān),快步后退,生怕那刀傷了自己。
但他還是喊道:“莫動手!我不殺人!”
浮浪子頭領(lǐng)皺起了眉,道:“你開始可不是這么說的?!?p> “我改主意了,給你加錢!”盧傾月取下腰間掛著的錢袋,丟給了浮浪子首領(lǐng),“之前所付的定金,我也不要了?!?p> 浮浪子首領(lǐng)接過錢袋,掂了掂。
刀入鞘。
“走?!?p> 吳關(guān)可不敢松懈,他知道,盧傾月雖不殺他,心里的氣卻更多了。他有得是辦法折磨他。
此刻吳關(guān)只希望盧傾月快點動手,快點消氣。
他惦記閆寸的安危,與之相比,自己挨一頓揍簡直是小得不能再小的事。
盧傾月卻沒有立即動手,而是道:“他們說你受神靈庇佑,已脫胎換骨,有點意思?!?p> “他們應(yīng)該還說盧家家業(yè)應(yīng)當由我繼承,因為我已比你更懂得算計。我猜,說這些話的都是盧員外的妾室,尤其沒孩子的妾室。我做了一家之主,她們或許能分一杯羹,而你……由你主事,你娘會巴她們統(tǒng)統(tǒng)趕出家門,一個不剩?!?p> “你在家中安置了眼線?!一定是!”
“隨你怎么說吧,”吳關(guān)道:“我只想告訴你,問題的根源不在我這兒,你把我弄來,解決不了問題。”
“我可以自己動手殺了你,你死了,自然就沒法給她們做幌子了。”盧傾月逼近吳關(guān):“你以為我不敢?”
“我說不好,”吳關(guān)道:“但我主張能靠談判解決的問題,最好別殺人?!?p> “怎么談?!?p> “我讓步唄?!眳顷P(guān)道:“你希望我讓到什么程度,我照做就是了?!?p> “你肯聽我的?”
“我還有別的選擇嗎?”
盧傾月沒吱聲,他看了吳關(guān)許久,終于道了一句:“你真是完全變了個人,我現(xiàn)在一點都看不透你?!?p> “雖然也想跟你拉拉家常,但我真有要事在身,咱們還是先把你最關(guān)心的事解決了吧?!眳顷P(guān)道。
盧傾月突然飛起一腳,直踹在吳關(guān)右腿上。
這一腳力道不算大,但吳關(guān)的右腳踝還是一陣劇痛,不用看,又脫臼了。
吳關(guān)倒地,并決定在哪兒倒下就在哪兒趴一會兒,反正起來了還要被這瘋子踹倒。
“知道我最討厭你什么嗎,”盧傾月一邊對吳關(guān)拳打腳踢,一邊道:“就是你這副嘴臉,自以為比我強,自以為什么都在掌控之中,連讓步都要做出一副意料之中的樣子……你給我記住,你永遠是盧家庶子,只要我樂意,何時都能碾死你?!?p> 下次當著閆縣尉的面,希望你也敢這么說。吳關(guān)心里這么想著。
但他嘴上什么也沒說,他不想刺激盧傾月,甚至,他還做出了一副抱頭躲避恐懼臣服的樣子。
“別打了,求你了,你想怎么樣?我都答應(yīng)還不行嗎?”
“我就是想折磨你啊。”說著話,盧傾月竟抬腳踩向了吳關(guān)脫臼的右腳踝。
這還能忍?
吳關(guān)毫不猶豫,飛起左腳,直踹向盧傾月褲襠。
吳關(guān)的身手對付兵卒、悍匪自然不夠,但要對付同樣帶傷的盧傾月,他對自己還是很有信心的。
啊——
盧傾月發(fā)出鬼哭狼嚎的慘叫,驚動了兩名在院門外把守的仆役。
仆役沖進門,看到兩人均倒在地上,吳關(guān)滿頭滿臉滿身的土,身上還有幾個十分明顯的腳印,盧傾月則捂著下身滿地打滾。
“殺了他!給我殺了他!……我地娘啊……”
仆役看向吳關(guān),似在思索究竟動不動手。
吳關(guān)大聲呵斥道:“襲擊公差形同造反!我看誰敢?!”
沒人敢動手。
吳關(guān)翻身騎在盧傾月身上,想照他臉上補了幾拳,被仆役拉開了,他顫顫巍巍起身,罵道:“最煩你這種智障,菜雞還總想憑武力解決問題……呸——”
這次換盧傾月求饒了。
“別打……別打啦……哎我的娘……”
吳關(guān)挺胸叉腰問道:“你服不服?”
盧傾月抱著頭不肯說話。
他怕挨揍,但要讓他對向來看不起的吳關(guān)服軟,那可太傷自尊了。
通常情況下,弱雞啥都弱,就是自尊心特別強。
吳關(guān)可不給他情面,撲上去繼續(xù)錘。仆役又是一番拖拽。他似乎認了死理兒,今天非要把盧傾月打服了不可。
其實兩名仆役反應(yīng)已不算慢了,但吳關(guān)還是將盧傾月好不容易消了腫的臉又錘成了豬頭。
他力氣不大,但下手又狠又黑,但凡能逮著機會,哪怕只有一擊的機會,也定然要捶得盧傾月暈頭轉(zhuǎn)向。
事實證明,即便兩只弱雞打架,矮子里拔將軍,勝的那個還是會有一定震懾力。
盧傾月手下的仆役對吳關(guān)自然是憎惡輕視的,但此刻,他拉開吳關(guān)時顯得束手束腳,小心翼翼,似乎生怕得罪了這位打起架來不要命的主兒。
或許是抱頭求饒的盧傾月顯露出了某種頹勢,讓人覺得這貨一臉倒霉模樣,早晚失勢,誰知道呢。
被扶起,吳關(guān)指著盧傾月道:“這事兒沒完?!?p> 盧傾月也被攙扶起來,他痛得兩腿都沒了知覺,哪兒還站得住,勉強歪在坐榻上。
他怎么都想不明白,錢也花了,人也雇了,明明天衣無縫,為何吳關(guān)幾句話就把雇來的浮浪子攪和走了?為何吳關(guān)敢對自己動手?為何他動起手來如此可怕?
這跟預(yù)想也差得太遠了,盧傾月完全懵了。
“看什么看?!還不扶我回家!”
最終,盧傾月將氣撒到了兩名仆役身上。
兩人不敢怠慢,趕忙攙扶起盧傾月往外走。
“等等?!眳顷P(guān)擋住了他們的去路,“我說了,這事兒沒完。”
“你想怎么樣?”
“你接管盧家生意后,跟東宮還有走動嗎?”
盧關(guān)詫異地抬頭,努力撐開浮腫的眼皮。他沒想到吳關(guān)會關(guān)心這個。
但他已被打服了,老老實實道:“送過訃告,東宮派了個執(zhí)事來吊唁,之后再無走動。”
“東宮黨羽呢?還有走動嗎?”
“有一些……也是因為前兩天的吊唁有過走動。”
“人家吊唁你阿耶,你總該一一登門道謝,方合禮數(shù)?!?p> “你到底要干什么?”
“很簡單,前去道謝的時候,順便給他們送個消息?!?p> “什么消息?”
“秦王反了,讓他們進宮面圣,對秦王口誅筆伐,越狠越好?!?
形骸
稍后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