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南榮回宮
和君宮
南榮妃被請回自己的寢宮時,還沒走進那紅墻綠瓦修葺的繁樓,就看見朱門大開,貼身婢女谷青和幾個侍衛(wèi)站在門口翹首以待。
直到谷青看到遠(yuǎn)處走來的那個彎腰駝背的倩影,沒好氣的一直在抱怨什么,她才沖忙迎了過去。
此時南榮雖然穿著粗藍(lán)布印著大蘭花麻衣,可那雙瑞鳳眼也是傳神得很,連眼神里透露的厭煩之情看著都那么動人。
看到谷青向她奔來,不由得心中都是怒火:自家主子在外面受罪,自己倒在宮里躲清閑,這么多天也不見得去看望看望本宮,如今倒是獻殷勤跑的快。
谷青給南榮請了安,忙趕著來扶她,誰料南榮橫眉冷對,一把甩開這丫鬟的手,嚇得這丫鬟一陣哆嗦。南榮道:
“還不去給本宮準(zhǔn)備浴湯,不知道本宮今晚要侍奉皇上嗎?”
丫鬟諾諾地說:
“是,南榮娘娘?!?p> 谷青退下后,又出來了余下的四個婢女,她們跟著南榮妃進了內(nèi)殿便開始上早備好的茶水點心,都勻毛尖被熱水濾過的頭道香氣足以飄滿整個房間,南榮也注意到了這上好的茶香,詢問那個正在濾茶的婢女:
“本宮何時存下此等名茶,聞這味道也怕是只有出現(xiàn)在皇上案桌上的份吧。”
“回稟娘娘,這是今晨內(nèi)務(wù)府送來的,說是今晚娘娘需得恭迎圣駕,怕不得好東西來招待皇上?!?p> 此時正坐在鏡臺前擺弄發(fā)飾的南榮,聽的這話更是難以遏制怒火,起身來到答話的婢女身邊伸手打翻了濾好的一罐子茶,這婢女連忙跪地,哆嗦的不敢說話。
“本宮伺候皇上還需得旁的人送些自以為是的物件,真當(dāng)本宮失了圣寵?你們這些奴才,也不見得誰送得就一應(yīng)收下是賤命不想要了?。 ?p> 此時谷青進了內(nèi)室,恭敬的說:
“娘娘,浴湯已調(diào)好,請娘娘去更衣?lián)Q洗一番吧。時辰不早了,再過一個時辰皇上就該來了。”
話已至此,南榮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好不容易被放了出來,若是讓皇上看到這樣的情景,又該惹得龍顏大怒。
南榮走后,谷青數(shù)落了這婢女兩句,說是在和君宮當(dāng)差怎的如此不會講話,若以往如此,怕是這條小命也保不住。
可這丫頭自尊心強的很,一兩句話說得就眼淚直掉,跟個小淚人一樣,哭著哭著就跑出去了。
谷青也得不到空閑往她身上放心思,今兒個自己還平白無故的挨一頓數(shù)落,還不得收起委屈緊著主子這邊伺候。
還沒空想完,又得往浴間趕去,此時南榮被氤氳的水汽滋養(yǎng)著,睡得正深沉。
谷青看著侍奉的幾個婢女放了些許玫瑰花瓣,想著娘娘這次遭遇了這等磨難加之平時總喜歡香氣迷人,又拿起花桶放了許多,隨后又拿來了澡豆和棉布為南榮輕輕擦拭著身子。
等南榮一覺醒來也洗的差不多了,開始梳妝打扮,她還是喜歡艷麗明媚的妝容,頭戴七星花額子冠,配上那件晚間才能穿的鵝黃色薄紗襦裙,端莊不失隨性。
門口的侍衛(wèi)傳來了通報聲:
“皇上駕到!”
南榮嘴角不自覺的開始上揚,帶了一半的耳飾就小跑到門口翹首等待,看到皇上后就迎了上去,特地行了個大禮怕皇上心中的怒火還未散去。
“臣妾恭迎皇上圣駕,那日犯下的錯,臣妾已深深悔改,懇請皇上恕罪!”
說完還暗送秋波,委屈的眼神抬頭向皇上傳遞而去。
可就在看向皇上的那刻,南榮盡然有一絲疑問:皇上今日怎有些許不同?
此刻的陽秋滿眼笑意望著眼前這個女人,沒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也有受盡追捧,讓萬千后宮俯首稱臣之日。
這幾日,自己也在盡量適應(yīng)新身份,目前能做的就是通過觸碰身邊的人來探索被自己附了身的皇上的記憶了,只有這樣他才能了解自己一直很“懵逼”的事。
陽秋屈身扶起南榮,這也讓南榮很受寵若驚,可在觸碰南榮的一剎那,就如那日般所有的畫面映入自己的腦海。他看到昔日皇上對南榮的冷淡,以及一幕幕不和諧、爭吵、懲罰的畫面,除此之外沒有屬于一個女人該得的溫暖與呵護。
皇上似乎不愛她,至少比起宗千是這樣的。
陽秋只能這樣想到,不由得憐憫起這個女人來。
就在南榮被陽秋扶起的時候,她更加質(zhì)疑眼前的人是不是昔日的那個皇上了,要擱在往日,自己恐怕還在養(yǎng)莊與那瘋婆子糾纏不休,不知干著什么苦活雜役,想到這心里一陣的委屈,那股矯揉造作的勁兒又上來了,纏著皇上的手臂往里屋走,邊走邊撒嬌:
“皇上~臣妾那日不知怎的惹怒了你,你將臣妾送去那種不干不凈的地方,還打著清修的名號,可是苦著臣妾了,皇上您看”
邊說還邊伸出芊芊玉指
“她們盡讓臣妾干那粗實活兒,臣妾的手指都起了繭子了。”
陽秋看著這個女人好看的玉手,可能一直嬌養(yǎng)著,確實干了點活磨得一些關(guān)節(jié)發(fā)紅了。
可是未免也太造作了,怪不得皇上不待見他。
可是他轉(zhuǎn)念又安慰道:
“既然你做不得這些粗活,以后不叫你做便是,這次讓你受了這些委屈,那我只得給你道個歉了,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p> 南榮聽完這一席話,頓覺驚愕,驚訝的問道:
“皇上您剛剛說什么?”
陽秋看著南榮的臉,足以掛上三個問好的表情,他瞬間轉(zhuǎn)變了自己說話的方式:
“哦~!朕!對,是朕!朕說在此給你賠個不是,懇請你原諒朕?!?p> 南榮聽罷,急忙站到皇上跟前,就此跪地,表情簡直一言難盡,有疑惑、有驚恐、有慌張,頭伏下地去說:
“皇上,若是因為上次的事還在責(zé)怪臣妾,臣妾甘愿再次接受懲罰,可皇上萬萬不可折煞臣妾,臣妾不敢當(dāng)??!”
說完埋頭不肯起身。
陽秋也是被嚇到了,沒想到自己一番好意的想讓她放寬心,竟讓她倍感壓力。弄得他不知所措只得邊說不是這樣的,邊低下身子準(zhǔn)備扶起她。
這更讓南榮感覺消受不起,猶豫半天趕忙問道:
“莫非是家父犯了什么事,還請皇上明察啊?!?p> 說完又低下頭去了。陽秋被這神經(jīng)質(zhì)的女子折磨的甚是無奈,只得佯裝生氣的語氣說:
“咳!南榮!朕命令你,立馬起身陪朕用晚膳,不然...朕...一定治你的罪!”
這才讓這個女人肯起身進屋。
兩人進了屋后,陽秋觀察著屋里的陳設(shè),黑漆嵌螺鈿圈椅放在正堂,用膳間又是上等檀香木做的桌子,這妃子雖說不受寵愛,想必家族也是殷實,不然哪里供的下這些名貴難得的物件。
兩人入座后,陽秋看著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精細(xì)的很,做工小巧,雖說一大桌子菜,兩人估計就吃得上兩口,仿佛吃飯不是一件填飽肚子的事,更像是一種味覺體驗藝術(shù)。
南榮精心的為陽秋做著準(zhǔn)備,把菜盛入勺里,用筷子小心翼翼的靠在勺邊攬住,送到陽秋嘴邊,恨不得喂進他的嘴里。
陽秋應(yīng)接不暇,拘束不安,除了沒有能力的幼時,其他什么時候受過這種待遇,他試圖轉(zhuǎn)移話題,忽然看到南榮一只耳朵上沒有耳環(huán),還以為是她接駕時慌亂中掉了,于是趁機起身準(zhǔn)備向外走去,對南榮說:
“愛妃,朕看到你一只耳飾不見了,應(yīng)該掉外面了,朕出去幫你找找?!?p> “皇上!皇上!”
南榮叫嚷著放下碗筷追了出去,看到皇上這傻愣愣的樣子,南榮也是傻了眼,平日里那個對自己不茍言笑的皇上,如今不僅眉眼間有了笑意,話語間還透著古怪,又急里忙慌地幫自己找耳飾。
追出去后,看著皇上彎腰四處尋找的樣子,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情涌現(xiàn)在心頭,不經(jīng)意間竟然沉思了許久。
醒過神來才記起自己慌亂中少戴了一只,走過去拉起皇上的手就往內(nèi)室走,陽秋此時也被嚇得不輕,心中臆想著莫非來到古代還要丟掉處子之身,言語間都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詢問南榮寓意何為,但身體卻很誠實的跟她進到了內(nèi)室。
來到梳妝臺前,南榮拿起桌上剩下的一只耳環(huán),陽秋頓時有種無處藏身的尷尬,還好記得自己目前的身份,才佯裝鎮(zhèn)定下來。
南榮俯下身子望著面前的銅鏡準(zhǔn)備戴上這只耳環(huán),以前都是谷青幫她戴的,自己找不準(zhǔn)位置,今日這些丫鬟見皇上來了,除了開始用膳的時候留守了兩個服侍,其余的全都識相的退下了。
可是沒了人幫她,對著鏡子也難以戴上,陽秋看著她好半天,甚是難受,他難以理解女人們?yōu)槭裁匆榱诉@些所謂的美麗,對自己的肉體進行折磨。
盡管這樣想,心里卻過意不去,俯下身來,接過了南榮手里的耳環(huán),溫柔的用針鉤穿過耳垂上那個細(xì)小的黑洞,陽秋也是第一次為女人戴耳環(huán),怕下手過重。
南榮更是大氣不敢出,從沒見過皇上如此對她甚至后宮的任何一個嬪妃,她感受到皇上溫潤的氣息撲閃在耳邊、臉頰邊,甚至聞到了男人特有的淳厚氣味,不自覺中心跳也加快了。
陽秋戴完耳環(huán)后,盡有一絲的尷尬,輕咳了幾聲,就說要走了,南榮聽后突如其來的變了臉色,又是一股子生氣中帶著嬌嗔的語氣:
“皇上今夜不留在我宮中嗎?”
“不了不了,朕還有公務(wù)要忙?!?p> 回罷便沖沖離去。
誰也想不到皇上也有因害羞而慌張?zhí)与x現(xiàn)場的時候,說這話是背對著南榮的,說完便頭也不回,氣的南榮站在門口嘟嘴跺腳。
第二日,宮中花樣流言就此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