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城。
這是天晟國最北端的一座城池。
城北二十里外的“一夫關”,是一個軍事重地,過了此關,便是石羽國的地界。
十年前,這里發(fā)生過一場極為慘烈的戰(zhàn)役,關隘方圓幾里的黑土都被染成了紅色。
日落時分,殘陽如血。
一支商隊,悠閑地朝著重兵把守的關隘前行。
商隊二十人左右,都騎著高頭大馬,幾頭騾子馱著貨物混在其中。
這些人都身形矯健,面貌兇狠。
但又都出奇地冷靜,臉上沒有絲毫的表情。
隊伍中間是一輛華美的馬車,金屬車輪滾動時射出的光令人眩暈,便于乘車上下的扶手是潔白的象牙所制,上面懸掛了一只紫色的鈴鐺,發(fā)出清越的聲響。
那聲響似乎不是隨機產生的,而是富有節(jié)奏的一段旋律,古老而神秘的吟唱般,令人忍不住凝神傾聽。
而負責牽引車輛的馬匹,有著獵豹一樣的頭顱,那是一種極具攻擊性和忠誠度的靈獸。
這種靈獸,不是常人可以擁有和駕馭的。
守關的天晟國士兵們一個個打起了精神。
好奇、贊嘆,警惕。
城墻上的弓弩手們張弓搭箭,通過垛口對準了這隊人馬,尤其是那輛華美的豹頭馬車。
一隊羽人在商隊上空盤旋。
能夠長時間飛翔的羽人,是經過特殊訓練的,數(shù)量非常稀少,然攻擊性非常彪悍,但并不輕易被使用。
羽人沒有手,只有翅膀。
但作為士兵的羽人,他們翅膀上的長羽毛鋒利如刀。
他們通常并不直接參與作戰(zhàn),而是用來刺探軍情的特殊兵種。
這隊羽人的出現(xiàn)顯然只是因為好奇,而并不是接到了上級的命令。
“停下!”一個魁梧的紅臉軍官喝令。
在“一夫關”駐防的是一個營,有五百人,一個營有五都,每都一百人。
這個紅臉大漢就是一個副都頭,今日當值。
商隊停了下來。
最前面的那個人麻利地下馬,小跑著來到副都頭面前,略一施禮,從懷里掏出了通關文書。
這是天晟國兵部,發(fā)放給異域商隊的通關憑證,遇到關隘、城池,必須出示并被核準蓋上新章后才能通行。
駐守邊地要塞的官兵都熟識。
那都頭草草翻了翻,也沒細看,丟給身邊的人,自己則上了馬,用一把長刀輕拍了一下馬屁股,朝商隊馳去。
兩名騎兵旋即跟了上去。
那都頭繞著商隊騎一圈,期間蠻橫地用手中的兵刃割開騾馬馱著的包裹,仔細查驗了一番里面的貨物。
最后,他來到了那輛豹頭馬車前。
“放肆,我們大人來了,還不快點滾出來拜見!”一名手下厲聲命令道。
這聲音激怒了那匹豹頭馬,它側頭瞪著來人,發(fā)出類似野獸般的怒嚎,前蹄在地上摩擦出火花。
仿佛隨時準備飛奔,或者發(fā)動攻擊一般。
那都頭和兩名手下的坐騎受到驚嚇,不由后退,三人趕緊勒緊韁繩,控制住。
“吁……”
聲音是從車內傳出來的。
聲音很輕,很慵懶,卻又很悠長。
那豹頭馬旋即垂下頭,安靜了下來。
像一只溫順的綿羊。
馬車的簾子被掀開了,一個年輕人探出了頭。
年輕人穿著月白色的綢服,相貌英俊,眼神銳利,神情淡定,卻透著一股逼人的貴氣。
“有什么問題嗎?我們可都是本分的商人,從來不會夾帶違禁的貨品?!?p> 年輕人打量著紅臉都頭,心里暗笑。
天晟國駐守如此險要關口的都頭,竟然只是一個六階的武者。
身為一個圣修境的強者,他能準確地判斷出武者的級別。
“車內我們還沒有查驗,你他媽的廢什么話!”
“都頭,都這個時辰了他們還出關,哪里像是什么正經的商隊,我看分明是石羽國的奸細!”
那兩名騎兵叫囂著,亮出了各自的兵刃。
他們被對方的態(tài)度激怒了,等著都頭發(fā)話,好教訓一下這個不知好歹的年輕人。
“哦,原來是都頭大人,失敬,失敬?!蹦贻p人拱拱手,勾唇笑道,“天色已晚,通關的文書印章齊備,還望大人行個方便!”
年輕人說著遞上一只開口的錦袋,里面的金幣發(fā)出耀眼的光芒。
那都頭也是有眼力的主,他不光看得出那袋金幣的分量,更看得出對方是已入修者境的強者。
但具體到了哪一階,他并不知道。
如果這隊人馬強行闖關的話,兄弟們可能要吃點苦頭了,他心里想。
“報上你的名號來!”都頭將賄賂毫不客氣地揣進懷里,例行公事般粗聲問道。
“金玄慕,玄羽國耶曲人士,世代經商?!蹦贻p人不無傲慢地道。
“為什么這么晚?要知道過了關,最近的落腳點也在五十里外!”
“我們經商之人,不畏辛苦,在野外露營,也是尋常事?!?p> 那都頭本來就是來訛好處的,如今金幣到了手,而且遠遠超出他的預期,縱然心里疑惑,也懶得追究。
回頭沖隘口的手下?lián)]揮手,示意開關放行。
橫在馬隊前方的鹿砦被移開的同時,關隘厚重的大門也緩緩開啟了。
任何時候,金錢都會是最好的通行證。
幾聲吆喝,商隊重新開動了。
可就在第一匹馬剛剛進入門廊的時候,意外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