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刀山火海
鮮一揚到了那個地方才明白,這個消失的山丘其實并沒有消失,只是在那個角度看不到而已。在這個有弧度的地方走了一段路程,城市中央的一切都可以盡收眼底。他沒有心情感受這居高臨下的感覺,再往前走幾步,地上趴著一只受傷的小狗。
鮮一揚與這只小狗大眼瞪小眼,對視了許久,最后還是小狗支撐不住,移開了目光,趴在了地上。他想起了旅館里那個白骨的故事,這個耳神該不會真的這么無聊吧?
懷著試試看的心情,他走到小狗身邊,輕輕的撫摸著他。小狗很聽話很溫順,沒有大吵大鬧,也沒有反抗。
檢查了一下小狗的傷口,是右后腿被捕獸夾夾住了。鮮一揚小心翼翼的將捕獸夾打開,將小狗受傷的腳拿出來,隨后又拿出一些治療創(chuàng)傷的藥粉敷在傷口上。
小狗知道他的好意,但是這個敷這個藥實在是太疼了,它忍不住低低的嚎叫了幾聲。
“沒事的,很快就好了。”他從裝備中東翻西找終于找到了繃帶,一邊給它包扎傷口一邊安慰它。
包扎好了之后,小狗站了起來,舔了舔他的手,然后就頭也不回的一瘸一拐的跑掉了。
鮮一揚站在原地看著它離開的背影,久久不能回神。周圍沒有一點風(fēng)吹草動,也沒有任何異常,他不禁反問自己一句:“這就完事兒了?”
果然是不該寄希望于那些不靠譜的傳說故事。他給了自己一巴掌,質(zhì)問自己:“你怎么就不長記性呢!”
再往前走,到達(dá)小山丘的最高處,那里有一個山洞。鮮一揚將匕首握在手心,全身戒備的走了進(jìn)去。
“有人嗎?請問耳神在這里嗎?”
通過昏暗又曲折的山洞,前方出現(xiàn)了刺眼的光亮。他瞇著眼睛,幾秒鐘之后就適應(yīng)了光線,同時也看清了眼前的景象,是一個華貴的屋子,前面的山洞只是一個障眼法。
屋內(nèi)有一個香爐,三面都是書架,書架上擺滿了書,大部分的書都已經(jīng)認(rèn)不清書名了,看起來已經(jīng)年代久遠(yuǎn)了。正對面的軟蒲團(tuán)上坐著一個人,他的身前放著一個用黑色布料蓋住的東西。根據(jù)形狀來看,好像是一個木樁。
眼前這個人閉著眼睛盤起雙腿,呈打坐姿態(tài),年齡大概在四十歲左右,長得像是華夏大陸海青行省一帶的人,滿臉的黃胡須,眼睛深陷,手上還留著長長的指甲。
鮮一揚試探性的問:“請問,您就是耳神?”
那人睜開眼睛,驚愕的“嗯”了一聲,好像有些不可思議。
“你就是鮮家的人?”
“不像嗎?”鮮一揚看了看自己,全副武裝也沒什么不妥的啊。
那人幽幽的說道:“之前也有幾個鮮家的人來找過我,個個都是鮮衣怒馬,衣著華麗。我在這里,山中不知歲月,竟不知道鮮家現(xiàn)在的審美已經(jīng)變成了這個樣子,你這穿的是些什么東西?。俊?p> 鮮一揚默默地在心底翻了個白眼:這可是時下最流行的刺客裝備,到底誰的審美有問題?
“耳神前輩,我此次前來是……”
“我知道。”耳神打斷了他的話,說,“要我?guī)兔?,得先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p> “什么意思?”
耳神指著香爐說:“香爐中有一個珠子,你幫我取來?!?p> 鮮一揚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半人多高的香爐,雕龍畫鳳,花紋精美,可以說是一個不可多得的極品。
他拿開香爐的蓋子,一股火焰“嗚”地一聲就竄了上來,嚇得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連手中的蓋子都被嚇得扔了出去,可憐兮兮的被丟在了角落里。
“這……”鮮一揚看到了火中的那顆珠子,可是刺客也不是金剛不壞之身,從熊熊燃燒的烈火中取珠子,這不是難為人嗎?
“如果做不到,那就請原路返回吧?!倍裾f完就閉上了眼睛,仿佛已經(jīng)篤定他會知難而退一樣。
耳神的舉動激怒了鮮一揚:不就是徒手取火珠嗎?大不了回去讓老魚做一個機(jī)械手唄。
他打定了主意,挽起袖子,伸出手,慢慢的探進(jìn)火中。他已經(jīng)做好了皮肉被燒得外焦里嫩的準(zhǔn)備了,但是奇怪的是并沒有這種感覺。他的手在火中就好像在空氣中一樣,沒有任何不適。雖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這起碼是一件好事。
他趕緊拿出了珠子,對耳神說:“珠子拿到了?!?p> 耳神聽到他這么說,便睜開了眼睛,果然如此。
“把珠子拿來,給我吧?!?p> 鮮一揚依照他說的話,繞過香爐剛準(zhǔn)備往前走,前面的地面就密密麻麻的布滿了閃著寒光的刀尖。
“耳神,您這是什么意思?”
“赤著腳,走過刀陣,把珠子拿給我。如果做不到那就請回吧?!倍裼珠]上了眼睛。
鮮一揚握著手中的珠子,心里想著既然火海是幻象,那么刀山也應(yīng)該是如此吧。他脫掉了鞋子,踏上了刀陣。鉆心的疼痛從腳底傳到身體的每一個角落,這……這是真的!
豆大的汗珠從他的額頭上“啪嗒啪嗒”的滾落下來,他的臉色也變得蒼白。腳下是一片血肉模糊。
他怎么也想不到,轉(zhuǎn)折點會來的這么快。
鮮紅的血液鋪滿了他走過的道路,就好像一道長長的紅毯一樣。明明只有十幾步的距離,可是現(xiàn)在看來卻好像有相隔萬水千山那么遙遠(yuǎn)的距離。他艱難的行到一半的距離,臉色已經(jīng)近乎慘白。一時支撐不住,膝蓋一軟,竟然倒了下去。手掌接觸到了冰冷的刀鋒,痛覺使他瞬間清醒。手上的鮮血灑在刀鋒上,刀鋒立刻消失了。
他不可置信的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忽然想起了在山丘上,那只小狗舔過的地方,好像就是這里。剛才他就是用這只手取的珠子,現(xiàn)在也是這只手流出的鮮血破了刀陣,難道真的像那些故事中所說的……耳神真的很無聊,太無聊了。
他踉踉蹌蹌的站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耳神面前,坐在他身旁,把珠子遞到他眼前,虛弱的說:“珠子給您。”
耳神睜開眼睛,看到他這一副半死不活的樣子,并沒有感到驚奇。他把拿過了珠子,隨手又扔回了香爐里。
鮮一揚看到他的舉動,拼命的忍住了想要打他的沖動。
“耳神,現(xiàn)在我可以……”
耳神沖他笑了笑,再一次打斷了他的話:“年輕人,別那么心急嘛,陪我玩?zhèn)€游戲吧?!?p> 鮮一揚看著他的臉,心里有一種不祥的預(yù)感。刀山火海都闖過了的他,忽然從心底里生出了對他提出的建議的恐懼。
耳神的游戲,應(yīng)該不會是什么好玩的游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