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要殺那凌落影恐怕已失了先機,徐興業(yè)也早已有所防備,現(xiàn)在事情棘手了啊?!敝煸砌叩酱扒埃底韵氲?。
忽然間朱云霆聽到身后的藍小米似乎在說夢話,嘴里不知在嘀咕什么,卻又聽不清,只好把耳朵拉長,身子向后微傾。
“雅克索,喜馬拉他一……”
奚話?
朱云霆雖然懂一點奚話,但他只會日常用語軍事術語還有幾句罵人的,藍小米說的他聽不懂。不過藍小米曾在大燕軍中服役,會說奚話似乎也不奇怪。
等等!說夢話的時候也在說奚話?她不是高昌人嗎?
朱云霆不禁陷入沉思。這藍小米本就可疑,所言必然不能全信。但如果僅僅因為她說夢話說了幾句奚話就妄下結論,似乎也不合適。
朱云霆回身望了望朱妙言,只見她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很長的呵欠,緩緩睜開了雙眼,于是朱云霆輕手輕腳地走至朱妙言跟前,示意其禁聲,又指了指仍趴在桌子上熟睡的藍小米,輕聲道,“跟我出來,我有話和你說,別讓她聽見?!?p> 朱妙言好不容易睡了個好覺,才剛醒就碰見這架勢,腦子里有些懵,只嘚跟著云霆悄悄地走出門去。
客棧走廊上空無一人很是安靜,畢竟還早,甚至蠟燭還未燃盡,只聽得見窗外麻雀陣陣啼鳴。
“妙言,我昏過去之后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云霆抓住了妙言雙手問道。
“我趕到的時候,藍小米已經(jīng)跟他們四個打起來了?!敝烀钛源蚱鹁竦馈?p> “那幾個人武功怎么樣?”
“那三個嘍啰武功不怎么樣,那個凌落影似乎還行,只是他吸了母香,武功被一定程度的束縛了,嘴里還說什么自己神功已成,我是沒看出來當時他有什么神功?!?p> “等等,母香?”朱云霆似乎聽出了點什么。
“對,那凌落影給你下的是子母香,他讓你吸入子香,然后通過吸入母香來控制你的夢境。”朱妙言也望向朱云霆,似乎也想到了點什么。
“原來那人就是凌落影啊,可我應該沒有被他控制。”朱云霆立馬又搖了搖頭,“不是,這個不重要。”
“你剛才說吸入母香的人武功會被一定程度的束縛?”
“不錯,母香滲入人的七筋八脈,必然會束縛這個人的武功?!?p> 朱云霆轉了轉眼珠,不假思索道,“那你覺得藍小米武功如何?和當時的凌落影比呢?”
“她武功不差,應當不在當時的凌落影之下…..哦對哦!”朱妙言似乎也恍然大悟。
“也就是說,當時藍小米是可以沖破那三個嘍啰直接殺掉凌落影的?!敝煸砌獢蒯斀罔F道。
“可是她沒有,似乎在拖延時間等你醒來?”妙言斜視著云霆說道。
“她想等我醒過來,用我的手殺掉凌落影?”忽然很多想法在朱云霆腦中一閃而過,朱云霆沉默了一會兒,握住了欄桿,“難道,她想借此挑撥大魏與高昌的邦交關系?”
“她……不是高昌人嗎?”朱妙言狐疑道。
“不一定……別忘了她曾在奚人軍中服役?!敝煸砌那膿u了搖頭。
聽到這里,朱妙言回頭望了望房間門內(nèi),確定藍小米還趴著,嘴巴湊到朱云霆耳朵跟前道,“她跟你怎么說的?聯(lián)手殺徐興業(yè)和凌落影的事。”
朱云霆也湊到妙言耳朵跟前輕聲道,“她說藍月教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然后說要殺了藍月教少祭祀,凌落影?!?p> “那個凌落影好像是她的老相好,還說什么她的父母之仇不能算在他頭上?!?p> “他們之間的關系一時間也理不清,重要的是,如果藍小米真的是奚人細作,那我再上了她的當,殺了那凌落影,那凌落影還是高昌使者的話,那咱們這可就是誅九族的大罪!”
聽罷,朱妙言怒目圓瞪,“這女人也太狠了!”
“哼,不對,她對你可是情意綿綿的呢?!?p> 朱妙言忽又轉過身去,撅起了嘴,“為什么不告訴我她掉下懸崖你舍命相救的事?人家那么喜歡你,說不定她是想讓你沒有退路,然后只能跟她走。”
“沒有的事!那事我沒告訴你是我不對,可我也只是怕你擔心?!敝煸砌獜纳砗髶ё∶钛缘难八龑ξ抑皇翘撉榧僖?,引我上鉤,你別多想。”
“我沒有多想,女人最了解女人,她看你的眼神,不會騙人。”
“無論如何,我不會讓她得逞?!敝煸砌槃荼Ьo了妙言。
“喲,抱的那么緊,說情話呢?”不知何時,藍小米已經(jīng)站在房間門口,叉著雙臂望著云霆和妙言。
氣氛有些尷尬,兩人只得撒手。
“藍姑娘,你醒啦?”朱云霆硬生生地問道。
“我要是再不醒,你倆都要私奔了吧。”藍小米故意陰陽怪氣。
“我們兩個就是真的私奔了,也跟你沒什么關系?!敝烀钛砸膊嫫鹆穗p臂,盯著藍小米道。
“是是是,你們是青梅竹馬,我就是個從天而降闖入你們生活的路人?!彼{小米竟咯咯地笑了起來,“要不還是商量商量殺凌落影和徐興業(yè)的事吧?”
朱云霆從身后輕輕捏了捏妙言,“好啊,藍姑娘可有什么想法?”
“我能有什么想法呀,就看你云霆想帶誰去了。”說罷,藍小米又望了望看起來似乎不待見自己的朱妙言。
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這凌落影怕是動不得,看來只好先旁敲側擊地問問藍小米。
“藍姑娘,我聽說凌落影是你的老相好?”朱云霆道,“你這老相好還說你爹娘是自己加入藍月教的?”
“凌落影是我的老相好,怎么,云霆你吃醋啦?,”藍小米又輕輕笑了兩聲,湊到朱云霆跟前道。
朱妙言立馬站到朱云霆身前隔開這兩人,怒視著藍小米,“藍姑娘,還是把事情說清楚吧?!?p> “好好好,我說?!彼{小米后退半步道,“我爹娘確實是主動加入藍月教的,可是他們的死跟凌落影也脫不了干系。不過這其中的緣由很是復雜,以后有空再說給你們聽吧?!?p> 藍小米似乎也察覺到這兩人對她起了疑心,只得轉移話題,“云霆,那要不我們先去宰了徐興業(yè)那狗官吧。我聽到你在夢里喊他喊得那么憤恨,我都替你心疼,我都想替你一刀結果了他!”
朱云霆猶豫了,他不知道還能不能信得過這個心機深重的女子,不過他朝思暮想的都是那徐興業(yè)的狗頭,想到這里,他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
“對了妙言,你還記得那個徐維德嗎?”
朱妙言望了望云霆,緩緩低下頭道,“這個人,化成灰我都認識?!?p> “他就是徐興業(yè)!”
只聽見啪的一聲,朱妙言渾身一哆嗦,竟把手中的針匣掉在了地上。
“你說什么?”朱妙言不敢置信,“他不是被砍頭了嗎?”
“我在夢中聽的真切,那徐維德的聲音就是徐興業(yè)!”朱云霆不禁咬牙切齒,“估計是找了替身替他砍頭,自己改容易貌,借著宮清的權勢茍活了下來?!?p> “徐興業(yè)!”朱妙言沉沉的吼道。
“欸,你們倆不要自說自話嘛。”一旁的藍小米看在眼里,微微笑道,“既然這么恨,我們一起去結果了他吧!”
“我一個人去就好,你們就不要跟去了,太危險了?!敝煸砌淅涞牡?。
“不行!”朱妙言沖著朱云霆大吼,眼睛里似乎要噴出火來。
“就是啊云霆,我們說好了要合作,多個人多份力嘛?!?p> 朱云霆望了望兩人,似乎拿定了注意,“那好,今晚子時,一起行動。”
“云霆,我們家的事,就不用她插手了吧!”妙言死死地盯著云霆,指了指一旁的藍小米,很不滿意地嚷道。
朱云霆趕緊給朱妙言使了個眼色,朱妙言似也心領神會。不過這個小動作卻被藍小米看在了眼里。
“看來還有悄悄話要說呢,那我先出去走走,今晚子時,徐府后門口見?!彼{小米背過身去就要走,朝兩人揮了揮手。
待藍小米走遠,朱云霆悄悄地對朱妙言說道,“我跟上去看看,你就在這兒等我!”
此時的徐興業(yè)急的像熱鍋上的螞蟻,家里的下人們似乎正在搬家,估計是要連夜逃跑。被江湖人盯上,又被都察院盯上,可能這就是貪官作惡的后果吧。
“你們幾個,沒吃飯吶!搬快點!”徐興業(yè)已脫掉官府換上常服,站在大廳指揮著家里的下人們。
原來就在不久前,凌落影給他報信了,說高昌大汗召他回去,并且朱云霆已經(jīng)盯上他了,加上二龍山被屠寨,王榮恩全家也已經(jīng)罹難,下一個輪到誰,扳著手指頭都能想到。
加強戒備也擋不住這武功高強的江湖人,往上報案也必然拖出自己一屁股爛事。想來想去,也只好連夜逃跑了。
“哎喲祖宗們,我給你們跪下了,你們動作快點吧!”徐興業(yè)哭喪著臉似催促似懇求地朝下人們吼道。
其實吧,命比錢重要多了,他只要別帶這么多東西,就揣幾張銀票,再拿點錢分發(fā)給下人,輕裝上陣,現(xiàn)在就走,肯定能跑得掉。
可惜啊,這些貪官往往貪心不足蛇吞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