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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知盲曉

四、舊事誰人曉

未知盲曉 天各方 3039 2019-07-02 09:00:00

  姜曉醒來的時候顧傾北正趴著睡在她榻邊,純白的發(fā)松松垮垮地披著,眼下青黑卻顯他頹廢的美,薄唇輕輕抿著,細長的眉略微皺起。

  不過姜曉顯然不感冒,因為她都看不見,不過就算看見也是無感的吧。

  但對于他守時的作為還是加了一些好感的,腦海中閃過念頭,她輕輕勾起嘴角。

  從被窩中伸出手,以她最快的速度捏住了不過幾寸距離顧傾北好看的鼻子。

  顧傾北當(dāng)下就被驚醒,出于意識動作馬上就抓住了作亂的手,睜開的眼睛里布上了剛醒的血絲,紅紅的。

  迎面就對上了姜曉蒙了紗的眼睛和她蒼白到透明的臉色,顧傾北呆了一下。

  “力氣蠻大的,不過能別拿來對付我嗎?”姜曉是不顧及男女之防的,因為在她看來,除了時鈺她對每個男子的距離都把控得很好。

  顧傾北也不會是例外。

  兩人都沒發(fā)現(xiàn)的是,在一邊的窗欞上,一只紙鶴突然飛走了。

  不出半晌,在幾里開外,有一男子背對著長身玉立,紅衣長袍,清貴之氣宛若天上之人,手心赫然躺著那只紙鶴。

  什么都沒說,只是在片刻間,紙鶴被粉碎,而男子身上,莫名又多了一種名叫孤獨的氣息,叫人只是靠近那,都能被這種氣息深深纏繞,抑制住呼吸。

  身形一遁,紅衣消失了。

  而遁去的目的地,正是姜曉的院子。

  ……

  “我一定碰到過你,”顧傾北眸中墨色愈深,他抓著姜曉皓腕的修長手沒有放開,語氣篤定得讓姜曉都信了,“你到底瞞了我多少?”

  姜曉當(dāng)即就笑了,笑容極淺極淡,卻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只是話語里帶上了顯而易見的疏離和冷漠:“你是我什么人?為什么要告訴你?”

  “……”

  對峙的沉默。

  顧傾北放開了手,姜曉纖細手腕上一道觸目驚心的紅印,他看著那紅痕,聲音低低的,染上落寞:“什么時候你想明白了,去遺地那找我,我會待在那附近?!?p>  “不送了?!苯獣晕⑽㈩h首。

  這個白衣勝雪白發(fā)繾綣三千的高潔之人,著實不適合卷入這種亂局,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姜曉如是思忖。

  她沒注意到的是,那個人離去的背影,有多么孤寂。

  就像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一樣,沒人作伴,沒人理解,更不會有人關(guān)心。

  疲憊的姜曉閉上眼,又一次沉沉睡去。

  但不過幾息之間,紅色身影就出現(xiàn)在了她的榻邊。

  院外,是昏倒的曉衛(wèi)們,整個院落出奇的寧靜。

  ……

  謝時鈺那晚把她抱回去,正巧撞見前來的羽妃,也就是姜曉的母妃。

  這個女人妝容精致,保養(yǎng)得當(dāng),明明三十有余,姿色仍不輸于煙花之地的招牌姑娘,想必這就是為什么她恩寵不衰的原因了吧。

  羽妃看見如玉般通透好看的少年緊緊抱著自己的女兒,神色是很復(fù)雜的,不過她萬萬沒想到的是,謝時鈺竟直直繞過她的隊仗走向太醫(yī)院去,連個眼神都不予施舍。

  “也是有點意思,”羽妃竟也不生氣,倒是莫名笑起來了,“不過,想護她,也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本事。”

  聞言,謝時鈺頓在原地,冷笑一聲:“總歸是比她母親強些。”

  姜維泯朝羽妃微微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就匆忙跟上謝時鈺的腳步。

  身影消失在了拐角處,羽妃看了眼那黑漆的拐角處,情緒沒有波動,頂著漂亮的妝,轉(zhuǎn)而向御書房步去,冷血到完全不像一個母親。

  謝時鈺到太醫(yī)院的時候是臨近深夜了,他并未與宮中太醫(yī)相識,也多虧姜維泯在,才請來休憩著的傅太醫(yī),太醫(yī)院醫(yī)術(shù)最妙的幾個之一。

  “二皇子,四公主這是?”傅長斐詢問的目光掠過如天人般的時鈺,雖然詫異視線卻不多停留半分,這是保身最好的舉措,他看向姜維泯。

  姜維泯苦惱地扶了扶頭:“我也不清楚,應(yīng)該是……”

  “吹了秋風(fēng)發(fā)熱了?!敝x時鈺接過話音,眉梢冷冷,紅衣無風(fēng)自揚,雙手輕輕把姜曉放在一邊的榻上,看著姜曉蒼白的臉。

  時鈺這才發(fā)覺姜曉穿的也是紅衣,且顏色布料與自己的十分相近。

  傅太醫(yī)壓下滿肚子的疑問,上前一步為姜曉把脈。

  約十幾息后,傅太醫(yī)神色竟染上了凝重,他指著姜曉的脾胃:“四公主這是沒用晚膳?而且,四公主體內(nèi)的舊傷重重疊疊,體氣虛弱一吹風(fēng)就染上風(fēng)寒也不是沒有原因的?!?p>  謝時鈺抬頭,終于看向傅太醫(yī),一雙眼睛里漆黑漆黑的,像望不到底的深淵,他問:“怎么治?”

  “得先讓四公主用上膳……”傅太醫(yī)神色有些為難。

  謝時鈺看向姜維泯,姜維泯明白地笑了笑:“我去我去,必須得是我。”

  傅太醫(yī)走到一邊找到針袋,再走到姜曉那邊:“微臣現(xiàn)給四公主針灸止一下燒。”

  謝時鈺起身到榻的另一邊。

  經(jīng)驗的確老道的傅太醫(yī)懂得控制針的手法,由于避嫌,只能將姜曉身子翻轉(zhuǎn),扎大椎穴與肩井穴。

  第一針下去的時候姜曉渾身一顫,也許是感受到了來自針的冷意。好在有第一針的鋪墊,后面的針就無大礙了。

  “微臣去拿一下毛巾替四公主退燒。”

  也許是還受著病痛折磨,姜曉在上面不安地翻來動去,細眉皺起,活像被人欺負的樣子。

  “我來了我來了?!苯S泯手提著一個大大的食盒,神色匆匆卻不忘壓低聲音。

  時鈺護著姜曉讓她不掉下來,這才看向姜維泯和那個食盒:“什么東西?”

  “是年糕哦?!苯S泯笑道。

  謝時鈺聽到這話眉頭不假思索地挑了挑,問道:“她能吃嗎?”

  “那當(dāng)然了,我四妹我能不清楚?她每次發(fā)熱都是吃年糕的,而且染病的時候只有這個她吃得下,因為她最喜歡吃的就是年糕,為此父皇特地從外尋了一個手藝頂好的年糕師傅……”

  “別廢話,拿過來?!?p>  “哦?!?p>  謝時鈺接過食盒,打開一看,確實是熱氣騰騰的年糕,這不是水,他沒辦法,只好搖了搖姜曉的手臂:“四公主?姜曉?用膳了?!?p>  姜曉暈乎乎地睜開眼睛,入目的是紅色的衣服,還有一塊被什么舀著的白色東西,還冒著熱氣,她想開口,卻發(fā)現(xiàn)喉嚨干澀疼痛得要命一般,強忍著疑問道:“年糕嗎?”

  謝時鈺看她病弱著咽口水都是費勁,不禁失笑,話反倒增多了不少:“是年糕,你發(fā)熱了,還沒用膳,而且這么多舊傷積累,體虛成這樣,你怎么照顧自己的?!?p>  可能是在病中,年少的姜曉一下子就委屈了:“要你管,我死了也沒人管呢。”

  “不可能,二哥我怎么可能不要四妹了?!苯S泯憤憤道。

  姜曉把自己圈成一團,像沒聽到姜維泯的話,脾氣頓時上頭:“不吃了?!?p>  謝時鈺聽到這么一句,脾性本就奇怪,他干脆直接把勺子放了回去,對著姜曉說:“那就不吃了?!?p>  “誒別啊,我跑這么遠弄來的怎么一口不動,謝時鈺你哄哄她不會嗎,怎么這個時候這么笨了?!苯S泯急道。

  這個時候傅太醫(yī)從里面出來了,他把藥放在一邊,先把浸了水的毛巾敷在姜曉額上:“二皇子,公子,四公主在病,神智是不如往常一樣的,可能幼稚許多,但一定要讓她用膳啊,不用膳的話太虛弱了?!?p>  “我知道了。”謝時鈺點點頭。

  同時,姜曉蜷縮的身子開始顫抖,面對著的是謝時鈺,她居然落了淚。

  謝時鈺敏感的知覺,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姜曉的變化。

  那是一種無聲的落淚,不像那些鶯鶯燕燕裝腔作勢,也不是市井婦人感嘆生活艱難的淚,更不是被打敗或者悔恨的情緒引起的。

  只是單純的,一種習(xí)慣了堅強的人一時脆弱的表現(xiàn),不嬌柔不造作不引人關(guān)注。

  謝時鈺終于發(fā)現(xiàn)自己既定的計劃開始偏離原來的軌道了,從他這一刻看見姜曉的淚開始,心開始會疼,會感同身受卻又不是真的感同身受,畢竟她經(jīng)歷的他沒經(jīng)歷過。

  謝時鈺蹲下身子,面對著姜曉的臉,才發(fā)現(xiàn)她的臉更蒼白無力了,聲音低低地,別人聽不見:“我錯了成嗎,你不哭好嗎。”

  姜曉好像真的沒聽見他的話,嘴巴微張,神色絕望得平靜,淚珠浸濕了白紗,有幾滴滾落下來,順著臉頰流下去。

  謝時鈺實在是受不住,看不下去了,直接把人抱了起來,滾燙的溫度讓他愧疚,他不顧姜維泯疑問的目光,對著姜曉道:“你用膳好嗎,都是我的錯,我的?!?p>  姜曉無言,為了不掉下去只好把手?jǐn)R在謝時鈺肩上,幾乎是圍著他脖子的,這才想起來把淚水往他衣服上狠狠蹭了蹭,又把頭抬回來對著謝時鈺的臉。

  看不清對方的臉,卻幼稚地呲了呲牙,沒理他。

  ……

  姜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一天的黃昏了,夕陽欲落,她用手戳了戳自己的鼻子,下意識傳音道:“曉八!”

  空蕩蕩的,無人回應(yīng),

  她這才發(fā)現(xiàn)床邊紅色的身影。

  ……

天各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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