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狡獸畢竟是一只神獸,它對于桃小別的吩咐向來以服從為第一反應,何況眼下桃小別是要帶著它去找求離上神,更是讓它歡欣鼓舞。
只見它急不可耐地撲到桃小別的懷中,連聲道:“去找求離上神,去找求離上神!”
桃小別假裝不高興地說:“看你如此急迫,難道是根本不想伴我身側?恐怕我?guī)煾覆攀悄阋恍南胍谭钪靼???p> 云狡獸連忙正色道:“主人,我既已認主就必定忠誠于您,何況也是您親口言明您與求離上神皆為我主?!?p> 云狡獸呆萌的樣子與那副義正辭嚴的神情實在是有些不搭,桃小別立刻忍俊不禁道:“行了,行了,本小姐逗你玩呢!”說完也不管云狡獸幽怨的目光,一把將它塞進袖籠之中,打開屋門化作一道疾風飄然而去。
桃小別走得匆忙,根本沒注意到天歌正站在不遠處的門廊中獨自發(fā)著呆。見桃小別飛身而走,天歌下意識就想跟上去,哪知一雙冰冷的手突然緊緊拉住了他就要飛起的身姿,他回頭一看竟是一個臉上蒙著絹紗的姑娘。
天歌面上頓時有些大驚失色,他心中暗想來人修為必定不淺,也不知何時近到自己身側卻并未讓自己察覺,若是她有加害之心,恐怕自己難以全身而退。但見來人只是拉住自己,并未有其他舉動,天歌便也沒有立刻動手,而是神色戒備地朝來人問道:“你是何人?”
來人拉住天歌的那只手并未松掉,就用另一只手拉下了覆蓋住大半張臉的絹紗,她的臉孔立刻在銀色的月光下毫無遮擋地呈現(xiàn)在天歌眼前,只見天歌瞳仁猛地一縮,一把拖住來人的胳膊,迅疾無比地將她拉入了自己的寢房。
進屋后的天歌在關門時還探出了半個腦袋朝四下打量了一番,確定無人看見后才將房門緊緊地關好,他回身看著燭光下那張俏麗的臉焦急地問:“天芒山你也敢亂闖?”
來人的臉龐在燭火的光影中堆出了一抹和煦地笑容,竟是那半年未曾露面的楊沁兒。
楊沁兒并不多言,只是輕輕地朝天歌喊了一聲“戡哥哥”,天歌原本怒目而視的目光立刻變得柔軟,他無可奈何地將楊沁兒按坐在圓凳之上,又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杯茶遞給她,見她笑吟吟地喝過一口才輕聲道:“這天芒山……你何苦來呢?”
楊沁兒眉眼間那股與生俱來的刁蠻之氣像是憑空消失了,整張面上皆是平靜和淡定之感。只聽她壓低了聲音朝天歌道:“沁兒知道如今沁兒并無資格來這天芒山,但自邕巴仙島一別,沁兒與戡哥哥已經(jīng)大半年未見,實在是掛念得很,這才來此一探,并無其他目的?!?p> 楊沁兒得體的話語讓天歌心中一陣心酸,他緊挨著楊沁兒在桌邊坐下,斟酌了半晌才道:“你受的傷……可是好了?”
楊沁兒笑意滿滿地點點頭:“那些皮肉之傷早就大好,只是……”說到此處她目光閃爍地瞄了天歌一眼才又小心翼翼地繼續(xù)道:“桃小別呢?畢竟當日是……是被我?guī)熓宓姆稚碇λ鶄恢?p> 天歌趕緊朝她點點頭:“早就好了。當日你也是被你師叔蒙在鼓里,此事并不怪你?!?p> 天歌之言讓楊沁兒極其高興,她立刻離開圓凳蹲到天歌身前,緊緊地去握住天歌的手掌,而揚著臉的眼眸中漸漸浮現(xiàn)出淚光:“戡哥哥,沁兒好害怕你會怪我傷了桃小別,從此不再理我,沁兒好害怕啊……”
天歌握著她的手溫和地說:“此事原本就非你之錯,我又豈會怪你?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即便你不知體內(nèi)有你師叔的分身,那日之行事也太過狠辣了一些,若是你不將桃小別傷到那般地步,或許……或許求離上神也不會剝了你師叔的仙骨?!?p> 聽到此言楊沁兒慘然一笑:“沁兒知錯,沁兒也愿改,可是……可是如今說這些又有何用呢?師叔仙骨被剝,已是形同廢人,我泰青崖一脈也因此被世人所不齒,連我?guī)熥鹨彩苡绊?,原本不日就可飛升成仙,如今成仙的契機卻是遲遲未見出現(xiàn)……”說到此處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毅然決然地道:“這一切,就當是我打傷桃小別應付的代價可好?能不能大家都忘了這件事,放過我……放過我可好?”
楊沁兒說得泫然欲泣,悲從中來,瞬間讓天歌不知如何是好,他只得緊緊地回握著楊沁兒的手焦急地問:“難道有人還在為了此事指責于你……或是找你的麻煩?”
楊沁兒低低地嘆了口氣:“我們得罪的可是求離上神,這世間以求離上神為尊之修士不計其數(shù),如今泰青崖的山門之前最常聽到的就是各種謾罵誹謗之聲,所謂墻倒眾人推也不過如此了?!?p> 天歌不無擔憂地問:“那你豈不是……”
楊沁兒就道:“還好我有郡主的身份,再加上我?guī)熥疬@些年慈心照世,總算是積累了很多人情,所以,眼下也還算過得去?!?p> 天歌摸摸楊沁兒的頭,心中雖無限感慨卻不知如何言明,而楊沁兒就朝他粲然一笑:“你莫要擔心我,我?guī)熥鹫f了,眼下我們要做的就是一心修習,將來若有成仙為神之日,才可洗清詬病,重獲世人的尊崇?!?p> 天歌見她如此從容坦然,心中很是為她高興,就道:“我還一直擔心你會放不下往日種種而心生怨懟,聽你今日之言,是我小瞧你了,原來我記憶中那個老是跟在我身后哭鼻子的鼻涕蟲早就長大了,以你的聰慧,即使不來這天芒山修習,成仙為神也是早晚之事!”說完將仍舊半蹲在自己膝前的楊沁兒扶起按坐回圓凳之上,又關切地叮囑她:“以后莫要如孩童般蹲在地上,這地上太過寒涼,你看你的手都涼成這般了?!?p> 楊沁兒此時似是恢復了往昔的朝氣與伶俐,調(diào)皮地朝天歌眨了眨眼睛道:“戡哥哥還是關心我的,真好!”
天歌就嘆了口氣:“我又怎會不關心你呢?”
楊沁兒趕忙道:“沁兒就知道,戡哥哥必然是顧念我的,就如小時候那般,是將我放在心尖上疼愛的人?!?p> 天歌正笑著,楊沁兒突然改變了話題:“戡哥哥在這天芒山過得可好?進益可大?”
天歌的笑意立刻散去,他不得不寥落地說:“跟隨八神修習本是天大的幸事,奈何我資質駑鈍,進益堪微??!”
楊沁兒想了想還是說道:“我?guī)熓逭f若是求離上神將他的仙骨給了你,他也就了無遺憾了,沒想到卻是便宜了那名不見經(jīng)傳的柳憶,師叔就實在是有些難以釋懷……”見天歌皺起了眉頭,她又馬上道:“不過即便是難以釋懷,我?guī)熓逡惨呀?jīng)認命,只想聊度余生而已……”
天歌只得道:“你應時常勸慰你師叔,仙骨已失就莫要掛懷,而求離上神要如何做,旁人都沒有資格評判。”
楊沁兒拼命點著頭,然后又撲閃著眼眸問:“戡哥哥自小在求離上神身側修習,卻為何不叫他師父?”
天歌垂下眼簾苦笑著說:“我配不上?!?p> 天歌的話讓楊沁兒秀眉微蹙:“戡哥哥為何這般妄自菲?。窟€是求離上神親口說過你不算他的弟子?”
楊沁兒的話讓天歌想起那日桃小別質問他時的一字一句:“在春庭幽谷之時,你是否向師父行了跪拜之禮?這些年來你是否與我一同在師父身旁修習?你的凡胎肉體又是誰悉心為你清除污濁之氣,教你御風飛行,讓你形同半仙?你倒是好好想想,你如今這一身的本領到底拜誰所賜?”
桃小別眼中的怒火歷歷在目,讓天歌一時失了心神,楊沁兒連喚數(shù)聲才讓他回過神來,就聽他朝楊沁兒道:“求離上神對我恩同再造,我尊崇上神之心永不改變,待到我成仙為神之日,才可配得上喊他一聲‘師父’?!闭f完他認真地看著楊沁兒,又朝她一字一頓地說:“這便是資質平凡的我對求離上神最大的敬仰和追隨?!闭f完他突然明白這些年自己到底在別扭什么,不過就是那顆卑微到塵埃里的心在妄自作祟。
天歌突然想到自己方才所言不就是對遲遲不肯開口喊求離上神一聲“師父”最好的解釋?
想來當日在桃小別的責問下自己焦急到不知如何回答,眼下在楊沁兒面前倒是輕而易舉說了出來。于是只聽天歌朗聲朝楊沁兒道:“我原本還怪你不該私闖天芒山,但眼下卻覺得有你在真好,原來在你面前,我確實可以暢所欲言?!?p> 楊沁兒因天歌的這句話忘掉了來天芒山前打好的所有腹稿,她傻愣愣地注視著她的戡哥哥,似又看到曾經(jīng)同樣弱小卻一心相伴的那個孩童,他雖口不能言卻有一雙會說話的眼睛,這雙眼睛憂郁、堅定而目光灼灼,讓她從孩童時分牽掛至今時今日。
兩人就這般淺笑盈盈地注視著彼此,之前的所有心結和猜忌似全都煙消云散,天歌不信他的沁兒妹妹會是個居心叵測之人,而楊沁兒不信她的戡哥哥會懷疑她、傷害她。他們再次成為幼年時相依相伴的彼此,心中再無絲毫芥蒂。
田小田的甜
其實我不喜歡天歌 不管他如何想如何做 我這位親媽就是不喜歡他 so~~~ 他的命運恐怕不會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