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季汝坐在虛妄谷的最深處的禁地里,這里與谷里其他地方無甚差別,只是寂靜無聲,鳥鳴聲,風(fēng)聲皆無,猶如沉睡般。淳于季汝坐在木船上,靜靜飄蕩在湖中央,時不時的有些石子落入湖中,也無法激起半點漣漪。
“你不是最不愛來這里了嗎?”淳于信飄在半空中,落在船的另一端,輕盈如鴻毛,仿佛沒什么重量。
淳于季汝沒吭聲,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也沒回頭。
“這里最易靜心,你小時候,我經(jīng)常帶你到這兒來,可你總嫌棄這里太過安靜,不夠熱鬧,沒待上一會兒,便要偷偷溜走?!?p> “虛妄谷里,無數(shù)的光陰飛逝,我還是最喜歡稚童時,懵懂天真。長大后,我知道了四時運行,自然萬物,自有其規(guī)律,也知道,我淳于氏人天生善制藥,無論多么普通的藥材,我們都能發(fā)揮最大的藥效價值,我還知道虛妄谷外,有許多如我們一樣的人,他們很普通,壽命只有百年,我也知道待在這谷里,你和哥哥忙著游走四方,自小便要一個人玩,一個人制藥,就如這禁地,空曠,寂寥?!贝居诩救晟儆姓J真的模樣,聲音冷靜,空洞。
“這是我們必須要學(xué)會的,每個人以后都要走出虛妄谷,自己游蕩,我的父親,我,你哥哥都如此,你也會如此?!贝居谛诺馈?p> “我明白,可是很難受,無論何時,最后總會留下我自己。”淳于季汝沮喪道。
“有一天,你會找到一個人,即使生命短暫,在你的漫長一生中,也足夠精彩,讓你不再孤獨?!贝居谛乓幌驀烂C的臉龐露出了少有的溫柔,輕輕撫上淳于季汝的腦袋,血脈間的牽引,如此強烈。
“你說的那個人是我娘嗎?”淳于季汝轉(zhuǎn)頭看向淳于信道。
淳于信溫和一笑道:“是啊?!毖凵裰蓄H有懷念道:“她希望你可以一直無憂無慮。”
“那你呢?”
淳于信對視淳于季汝良久道:“我希望,你一直都是孩子。”說罷,便凌空而去。
禁地只剩下淳于季汝。
“無憂無慮?”淳于季汝喃喃自語道:“可惜,我已續(xù)長大啊。”
隔天,凌晨,阿若空空一身,站在谷口一身樸素的布衣,一絲一縷均是來自這谷中,在這里什么都需要靠自己,無人管束最重要的還有那個最純真的伙伴啊!她愛上這個地方,可是這里不是她家。
“為什么什么都不帶?”淳于季汝的聲音傳至耳邊,可是獨獨不見她的身影。
阿若最是了解她,兩天里,送走兩個最親近的人,很難受吧,“我來時便是一身布衣,走時,自然也是一身布衣。季汝,謝謝你當(dāng)初收留了我,也謝謝你的陪伴?!?p> “這是你唯一能聯(lián)系我的方式,”半空中落下一片碧瑩瑩的葉子,到了阿若的手里,“撕碎它,我就知道了,不過只有一片?!?p> “算是我們之間的信物嗎?”阿若至始至終溫柔的笑著說道。
“走出這谷,便能到你想到的地方,從此以后,咱們便盡量不見吧?!贝居诩救甑?。
“一定要這樣嗎?”
“你選的路,望安好?!甭犃T,阿若身子便是一輕,再回神時,就到了一處市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