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各人的心結(jié)

　　江朦又跑來顧家吃晚飯了。

　　為什么說是又呢？因?yàn)橥缆犔奇抡f她已經(jīng)堅持來了好多回了，光是童依來的這幾天就往這跑了多次。

　　“童依，后天我姐姐訂婚，你也去嗎？”在餐桌上，江朦開口問道。

　　童依停下筷子有些疑惑地看著她，想了下。“我們家那邊都是親戚才會參加訂婚儀式?！?p>　　“我和顧云止也不去。”唐姝媛插進(jìn)來，“但是我姐、姐夫還有我爸媽可能會去?！?p>　　“那我姐姐結(jié)婚你們都會來吧？”江朦堅持問。

　　“還有幾個月呢，再看吧?！?p>　　唐顏關(guān)注著女孩子們的對話內(nèi)容，聽到這，突然笑著看向顧云止，對他使了個眼色。

　　顧云止接收到她的調(diào)侃，懶得回應(yīng)。

　　“朦朦你到時候邀請依依作為你的朋友參加的話，依依就和我們一起去啦?！碧祁侀_口說道。

　　“好啊，那我就正式邀請了，童依你也來唄?！苯嫔鲜珠_心。

　　用完晚餐后，三個女孩子坐在沙發(fā)上看電視聊天。顧云止繞開她們上了樓，敲開了書房的門。

　　“進(jìn)來?！?p>　　“爸、媽?！鳖櫾浦惯M(jìn)門反手把門關(guān)上。

　　“小止，有什么事？”唐顏站在書桌前，轉(zhuǎn)過頭來看他。

　　“我建議你不要讓童依去參加江合的婚禮?！?p>　　“你怕什么？”唐顏挑挑眉。

　　“江朦。”顧云止淡淡道，“她最近有些不太穩(wěn)定，我不想橫生枝節(jié)?！?p>　　“別擔(dān)心?！碧祁佭^來挽著他的胳膊，“不就是都知道你暗戀江合姐姐多年未果嗎，這又不是什么大事，依依知道了也不會怎樣?！?p>　　“媽——我不是——”顧云止無奈，“江朦有多難纏，你比我清楚吧。童依挺敏感的，她要是亂說什么，我確實(shí)有些擔(dān)心?！?p>　　“我跟你爸剛也在說這事呢，老江一直對我們兩家沒有結(jié)親耿耿于懷。尤其是知道你喜歡江合那么些年，我看他都要?dú)獾脟I血了。之前還拉著我想撮合你和江朦，現(xiàn)在你有女朋友了，他也不好說什么?！?p>　　顧云止拍了拍唐顏的肩?！皨?，當(dāng)初是你讓我離他們家遠(yuǎn)點(diǎn)的?！?p>　　“后來關(guān)系變好了嘛，這誰知道呢?！?p>　　“你們兩母子真的是?！鳖欗n生握著茶杯坐在書桌后看著他們?！熬瓦@點(diǎn)事，嘰嘰歪歪，顧云止要是這點(diǎn)事都處理不了也別談戀愛了?！?p>　　“懶得跟你爸講?！碧祁伔藗€白眼，“他就根本不懂我們從商的人商業(yè)聯(lián)姻的重要性?！?p>　　“你兒子都有女朋友了，還聯(lián)姻聯(lián)姻。”

　　“這不是在說以前嘛，現(xiàn)在小止和程蕊的女兒在一起了，我也很滿意啊?！?p>　　......

　　“你們慢慢聊?！鳖櫾浦垢媪寺曂恕?p>　　兩人正爭得起勁，也都沒太注意他。

　　夜晚，顧云止躺在床上，想起一些小時候的事。

　　媽媽帶自己去參加江合的生日會，當(dāng)時銳方和江明達(dá)的公司還只是有商業(yè)往來，沒有兼并。兩個大人席間交杯換盞，滿嘴鬼話。

　　生日會的主角江合也看不過去了，主動帶著年紀(jì)稍小的顧云止玩。顧云止還記得，江合姐姐帶著他玩了一下午的積木，直到太陽下山，媽媽才找到他。

　　兩個大人看他們玩得好，言語間開起了玩笑，說是可以定個娃娃親。

　　結(jié)果回去后，唐顏抱著顧云止陰陽怪氣道：“小止你可千萬離江家的人遠(yuǎn)一點(diǎn)，聽到?jīng)]有？我還不知道江明達(dá)打的什么主意，他嫁一個女兒過來，銳方半壁都能給他撬走。就他那破公司，也想打我們銳方的主意......”

　　大人真是太可怕了，幼小的顧云止在媽媽懷里瑟瑟發(fā)抖。以至于后來很久，兩家關(guān)系慢慢變好，顧云止也從來沒有在媽媽面前靠近過江家的人。

　　這一晚顧云止想了許久的事，半夜才睡著。等自然醒，已是到了中午。

　　他洗漱完下樓，看到童依正在陽光房的窗臺上擺弄著圍棋。

　　此時房子里很靜，童依穿著一條睡裙，頭發(fā)柔柔地垂在兩側(cè)，隨著擺弄棋子的動作輕柔地?fù)u曳著。陽光如水一般灑進(jìn)來，籠罩在她身上。

　　“起來了？”童依抬起頭看向他，“唐姝媛去醫(yī)院陪楊曦光了，她讓我留下來等你，晚上一起去接她就行?！?p>　　“坐在窗戶邊不熱嗎？”

　　“開了空調(diào)，還好?！?p>　　顧云止倒了杯水走過去?！白约阂粋€人下棋？”他坐到童依對面。

　　“之前選修過圍棋，在嘗試?yán)蠋熃痰膸追N局?！?p>　　“試試？”

　　“可以。”

　　兩人把棋子分揀好，開始對弈。

　　用了老師教的方法吃了顧云止幾個子之后，童依開始有些興奮起來，斗志上升了幾個檔次。

　　顧云止笑笑，半個小時后，把她殺得棋子只剩三分之一。

　　“所以你最開始是在讓著我咯?！蓖酪ба?。

　　“讓你學(xué)以致用。”

　　“照著老師的套路來還可以吃幾個子，我自己隨意下就完全沒有章法。”

　　“要我教你嗎？”顧云止笑。

　　“我自己摸索吧，下著玩玩?！?p>　　......

　　中午被張姨催著吃了頓飯，兩個人又重新回到棋盤前，劍拔弩張——只是童依單方面的。

　　當(dāng)她小腦袋瓜想破了也不知道怎么下的時候，顧云止都會提點(diǎn)她幾句。

　　下到后來，童依看看棋盤，嗯——不會，張口就道：“接下來我怎么下??？”

　　然后顧云止就會給她講解破局之法。

　　正是寓教于樂，氣氛溫馨的時刻。童依一個棋子落下去，冷不丁來了一句：“你媽媽和我說了你和江朦她姐姐的事。”

　　把顧云止嚇得內(nèi)心一顫。

　　不過他面上不顯，只抬起頭看著童依，“嗯”了一聲。

　　“唐阿姨說——”巴拉巴拉巴拉，童依大致給他復(fù)述了一遍，沒有什么感情地總結(jié)陳詞道：“其實(shí)這種年少時的暗戀很正常，你不用有什么好擔(dān)心的。”

　　“嗯?！鳖櫾浦裹c(diǎn)點(diǎn)頭，“其實(shí)我跟江合算是比較聊得來，她也不太看得慣他爸爸在商業(yè)場上的很多事，在金融方面的理念主要也是她灌輸給我的，所以從小我就很崇拜這個姐姐。”

　　童依抬起頭，意味不明地看了他一眼?！拔叶叶?，你不用這么緊張?！?p>　　顧云止覺得這天沒法聊了。

　　他看著童依，平靜地問道：“江朦有跟你說什么嗎？”

　　“就是暗戳戳地提到她姐姐有多么優(yōu)秀，和你在金融方面多么有共同語言。我其實(shí)有點(diǎn)想不明白，她喜歡你為什么一個勁地夸她姐姐，就為了刺激我嗎？”童依疑惑。

　　“她從來沒有說過她喜歡我?！鳖櫾浦沟ǖ丶m正她。

　　“但所有人都看得出?！蓖婪瘩g道，“這一點(diǎn)我覺得你心里應(yīng)該也清楚吧。”

　　顧云止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捏著棋子在指尖摩挲。沉思了一會兒，道：“江朦——她就是太執(zhí)著了?！彼肫鸾@些年一直在自己周圍轉(zhuǎn)來轉(zhuǎn)去。別人問起她，從不承認(rèn)，卻也從不放棄。

　　“我也執(zhí)著。”童依落下一顆子，無所謂地聳聳肩。

　　“你和她不同?！鳖櫾浦箍聪蛲赖难劬Γ惺M澄澈的光。“你的執(zhí)著只是屬于你自己的，不會給他人帶來困擾?！?p>　　童依揚(yáng)起眉笑笑，“那就謝謝你的夸獎了。”

　　晚上去接唐姝媛的時候，童依和顧云止又活生生看了一出戲。

　　葉明朝在后面抓著唐姝媛的胳膊和她一起出來，兩人似乎在爭執(zhí)些什么，唐姝媛要甩開他，葉明朝死活抓著不放。

　　兩個人眼看要吵起來，葉明朝伸手一摟將唐姝媛攬進(jìn)懷里，唐姝媛還要再掙扎。

　　坐在車?yán)锏膫z人看不過去了，一個車燈閃過去，兩個拉拉扯扯的人才堪堪住了手。

　　葉明朝目送著他們離開。

　　唐姝媛坐在車后座，抱著胳膊。通過后視鏡看著車尾后越來越遠(yuǎn)的人，面色凝重。

　　童依從后視鏡里打量著她。

　　“先別問我，我也不知道?！碧奇侣氏乳_口，堵住了童依的嘴。

　　童依只好默默咽下了肚中的疑問。

　　唐姝媛最近幾天都一大早跑去醫(yī)院照顧阿瓜，童依想陪她去都被人手充足為由給攔下來了。以至于童依天天在家和顧云止猜測她和葉明朝是不是有了什么突破。

　　治療了一些天，阿瓜的眼睛也好了很多，只要再養(yǎng)養(yǎng)，等完全愈合就好。

　　這天幾個人一起去醫(yī)院接她出院，葉明朝和許燃也都在。顧云止開車過來，童依坐在副駕駛上。

　　怕阿瓜看不清路摔倒，唐姝媛和茄子一左一右扶著她上了車。

　　“沒座位了?！鳖櫾浦拐J(rèn)真地看著站在車外的兩人。

　　兩人的表情都很苦逼，欲言又止。

　　“學(xué)校見?！鳖櫾浦箤λ麄儞]揮手，發(fā)動車子揚(yáng)塵而去。

　　童依默默在心里給他鼓了個掌。

　　學(xué)校開學(xué)，童依和唐姝媛早早地把東西搬了過去。

　　顧云止也住回了瑯琳軒，他最近不太想回宿舍看到那三個人。一個前情敵，兩個失戀的狂躁癥患者，話說自己當(dāng)初為什么要想不開調(diào)寢室？

　　而四個女生住回宿舍的第一夜，就開起了狂歡party。晚上九點(diǎn)點(diǎn)了個燒烤外賣，放縱一下，犒勞自己。

　　“過了一個暑假，可真是辛苦自己了。”幾人感嘆道。

　　“干杯。”四罐冰涼涼的肥宅快樂水碰在一起。

　　“哈~嗝”

　　幾人一邊擼串一邊閑聊，免不了往感情生活上拽。

　　“瓜瓜，話說許燃那個狗男人做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啊？”唐姝媛直接把幾人心中多日的疑問說了出來。

　　“我跟他沒有到你們想的那種關(guān)系?！卑⒐蠠o所謂地嚼著肉串?！澳莻€蔣錫不是他前女友嘛。其實(shí)兩個人一開始都有些放不下，藕斷絲連的。后來看許燃和我比較熟了，可能覺得有人搶著吃的比較香，蔣錫要求復(fù)合，條件是許燃徹底和我斷掉，朋友也不能做。許燃拒絕了，也和我說了這件事，我那天在餐廳就罵了她，然后——就那樣了。”

　　“那現(xiàn)在許燃是個什么態(tài)度？他是在求你原諒嗎？”

　　“不清楚，也談不上原不原諒?！卑⒐蠐u搖頭。

　　“我覺得不太對勁，許燃是不是對你有別的意思??？”唐姝媛微微皺眉，“而且是蔣錫打的你，你為什么對許燃沒有好臉色？”

　　阿瓜放下手中的串，一臉說來話長的表情。

　　“其實(shí)吧，許燃確實(shí)和我說了他喜歡我。我也——曾經(jīng)對他有過微微的好感。只是他說喜歡我的時候有點(diǎn)遲了，我對他的那一點(diǎn)喜歡早就被扼殺在了搖籃里?！卑⒐衔Ⅴ局碱^，似乎有些糾結(jié)?！捌鋵?shí)說來也并不是他的錯，只是蔣錫那一杯子下來的時候，我突然就覺得很沒有意思。你們可能不懂這種感覺，我就是覺得，他帶給我的，好像都是傷害?！?p>　　童依靜靜地看著她，覺察出她眼中微微露出的一絲悲傷，有些懂得了她的想法。

　　“我也不太想和他做朋友了，就這樣吧?！卑⒐贤蝗恍α讼?，“不過我們兩個宿舍太有交集了，完全不相往來也是不可能的，只是說不再是那么好的朋友了?！?p>　　眾人靜默著。

　　“干杯?！鼻炎优e起她的汽水。

　　“干杯！”

　　女生宿舍的氣氛又歡樂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