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露被眾人抬到游輪上,還得假裝快要虛脫的樣子。船上的醫(yī)務人員嚴陣以待忙著接氧聽心率量血壓,各種檢查齊上陣,弄得曉露暗自好笑。
還好在森那里,已經給她做最先進的身體檢查,一切無恙,連摔壞的手也治好了。真的不得不佩服他們國家的先進,連飛行員都會醫(yī)術。
醫(yī)生檢查的結果,只是手部擦破點皮,心率有點快而已。在南極這個地方,心率快是缺氧造成的,這里是全球海拔最高的地區(qū),氧氣本來就很稀薄,并無大礙。
此刻的邱雨經過這一天一夜地擔心,茶飯不思十分憔悴。自從曉露失聯(lián)以來,她一直沒有卸下妝容,全然不顧新娘的形象,聽說曉露已被救回,邊哭邊跑來到曉露的房間。
此刻,房間里里外外圍了很多人,有醫(yī)生、搜救人員、船上的工作人員,也有游客,大部分都是慕名而來看看這個在極端環(huán)境里還能活著回來的人,除了吃驚就是好奇,以為她會傷痕累累,奄奄一息。
見門口擠滿了人,邱雨以為曉露不省人事了,迅速從人群中擠了進去,看曉露和出事前無兩樣,一句話沒說上前抱著她就哭。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要出事,我怎么回去向叔叔阿姨交待......”這一哭曉露都攔不住,無論怎么勸就是抱著她不肯松開。房間里很多人,搞的她很尷尬。
曉露從來不是一個會感情用事的人,也沒有被任何事情感動過,她做事很理性,什么煽情、憂郁、傷感啊,這些女人該有的情感心理基本和她基本絕緣。
曉露示意服務人員把看熱鬧的人清場,等到房間門關上以后她才說道:
“行了,行了,別哭了,新娘子哭什么,我不是回來了嗎,沒事兒......”這時才看見邱雨的臉,儼然一個大花臉,曉露忍不住‘撲哧’一笑,這不是昨天的新娘妝嗎?為了擔心她都沒心思卸妝。
曉露頓時覺得罪過好大,道,
“你,你,快去洗個臉吧,新娘子不能這么丑......”曉露一時語塞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說著起來拉著她就進了洗手間,幫著她把臉上的花妝清洗干凈。整個過程曉露沒有說話,心里后悔不已。
幸好安然無恙回來,若回不來還不知道把邱雨折騰成什么樣了。
洗完了臉,邱雨精神不少,也許是看曉露完好無損的回來,一顆心終于放下。這時醫(yī)生進來勸曉露不可勞神要多休息,邱雨才安心離去。
也確實太累了,想想這一天經歷那么多故事,驚險又刺激,整個神經崩的很緊,是要放松一下好好休息。
這一覺她睡的很長,也特別香,醒來已是第二天上午,游輪早已返航。醒來的那一刻朦朧中發(fā)現(xiàn)床頭椅子上坐著一個人,著實把她嚇一跳,定睛一看,原來是杰瑞。
“你怎么在這里?”杰瑞見她醒了往她床前挪了挪,她這才看清楚他,發(fā)現(xiàn)這兩天不見,杰瑞就像變了一個人,眼睛里布滿血絲,臉色泛黃,頭發(fā)也亂糟糟的,沒有一絲往日的帥氣。
看著曉露醒過來,杰瑞臉上出現(xiàn)寬慰的笑意,和這張臘黃的臉一點都不搭。曉露看在眼里,心里很自責:如果不是因為自己非要看極光,也不會出這檔事,害的周圍朋友擔驚受怕實在不該。
但是看到杰瑞這般模樣她確實感到意外,自己出事關他什么事呢,當時他該勸也勸了,就算找不到也沒有他的事。
“你,你沒必要這樣,那天不關你的事,是我非要上去看的......”說著這句話,曉露心里閃現(xiàn)一絲愧意,但她不會去道歉,就算是別人做錯了,她也不喜歡別人向自己認錯,在她眼里那是弱者的表現(xiàn)。
“我,我.....你沒事就好了,如果身體還行,那晚上一起吃個飯吧,晚點我來接你?!?p> 見曉露沒有說話也沒有拒絕,以為她應允了,拍拍她的肩膀囑咐她好好休息轉身離開了。曉露瞪大眼睛,一陣莫名其妙,剛才還是一臉頹廢,現(xiàn)在生龍活虎自問自答還幫她做決定,這個轉變太快了吧,一點不像他平時的畫風。
晚上,杰瑞如約來接她,一改下午頹廢的樣子,精神很多,穿著休閑西裝,似精心打扮過,看起來已經從白天陰霾里走出來了。曉露見狀心里那一點愧意頓時一掃而空,適當裝扮一下,樣子更明艷動人。
他們來到當初拼酒時的那張桌子用餐,幾天前兩人還在這喝得酣暢淋漓,再見時,兩個人都表現(xiàn)出不一樣的神情,曉露總覺得冤家路窄。
“怎么,是不是又要和我拼酒?”
“不不不,別誤會,今天我是向你道歉來的?!?p> “道歉?你又沒有錯,道什么歉......?”
說到這里曉露突然停頓一下,想想,這家伙莫非是讓我向他道歉?想到這她沒有再說話,而是找個位置先坐下。
“是我那天沒有保護好你,對不起,男人和女人在一起,無論女人做什么,男人都應該保持紳士風度,真的對不起......”聽著杰瑞的道歉,曉露起一身雞皮疙瘩,哪來那么多詞匯表達。
“你是來請我吃飯的,還是來惡心我的,還吃不吃飯了?我都餓了?!甭犓徽f,杰瑞以為她接受了自己的道歉,頓時開朗許多。不停詢問她愛吃什么,忙得不亦樂乎,曉露渾身不自在,覺得他突然這般熱情是在打自己臉。
他們沒有怎么喝酒,杰瑞認為曉露身體還沒有恢復,需要營養(yǎng)就沒讓她喝酒,船上只有海鮮拿的出手,杰瑞點了很多。
用餐的過程很愉快,每上一道菜,杰瑞總是先夾給曉露品嘗,這是他們倆第一次沒有芥蒂地聊天。
杰瑞說自從曉露出事后,整個郵輪上的狀態(tài),曉露才知道因為自己的冒失動用周邊很多科考站參與救援,雖然她嘴上表達不出來,內心卻很自責。
郵輪很快離開南極圈,很快要到烏斯懷亞,游客們流連忘返沒有睡意,都聚集在最上一層的全景式餐廳里,聽著音樂喝著啤酒,似乎今晚是個不眠夜。
正當他們盡興聊天的時候,餐廳里一個外國女人用英文驚喜的大叫一聲“極光”,所有人都擠到窗口向外張望。
曉露正巧就坐在窗口,迅速地轉頭望去,只見郵輪不遠處的高空一直延伸至天邊很大一塊區(qū)域閃爍看淡綠色的光帶,漂亮極了。曉露看得出神,拿著酒杯的手在空中停留半晌,
“知道極光是怎么形成的嗎?”杰瑞一句話打破曉露的思緒。
“極光是由于太陽帶電粒子太陽風進入地球磁場而產生的,它要條件充足時才能出現(xiàn)......”杰瑞繼續(xù)說道。
“也有可能是飛行器.......”曉露邊喝了一口酒邊說,語氣很低。
“什么?”
曉露回過神知道自己多嘴了,連忙解釋道:“沒什么,一時感慨而已?!?p> 杰瑞沒有再問什么,只是靜靜地欣賞著曉露觀看極光時的樣子。
因為她不顧一切看極光才引發(fā)這么多事情,差點交待在這里了,但是并沒有減去她對極光濃厚的興致,在杰瑞看來,這才是她可愛的地方,純真善良。
曉露看著極光思緒萬千,她知道這一定是森駕駛的飛行器發(fā)出來的光暈,他是來送自己的。
正如曉露所想的確是他,森此刻就在機艙顯示屏面前注視著她,只是曉露看不到他而已。
屏幕前,森看著她一直在盯著自己,突然間他有點恍惚,心里莫名的難受。只有在南極,她才能看到極光,飛行器在其他地區(qū)是看不到的,當然還有北極。
飛行器可以隱身,但在溫度極低的時候,噴出的氣流隱不了身,會根據(jù)噴出的量,產生不同的色彩,所以南北極能看到極光,在內地根本看不見,即便不隱身看到的只是一束光,產生的強電磁可能會造成當?shù)赜秒娀蛲ㄓ嵃c瘓。所以就算去找她,也只能默默看她,她看不到自己。
就這樣兩個人注視對方很久,直到極光漸漸散去,曉露一句話也沒說,只是回頭深深地喝了一口酒,杰瑞沒有阻止她。
“想再看極光,以后我們可以再來南極,如果覺得遠,去北極也行,冰島就有極光,我們可以去那里看。”
曉露抬眼望了他一眼。
“感覺不一樣,只有這里的極光好看?!边@句話帶著很多不舍,說完又向窗外瞟了一眼,天空很灰暗,沒有一點極光的影子。
杰瑞沒想到,她對極光如此偏愛,話里話外很傷感,不知道怎么去安慰她。
曉露突然舉起杯。
“來,為再見南極,咱們喝一個,”曉露主動碰一下杰瑞的酒杯,剛才的傷感瞬間消失,他很高興,以為曉露再給自己機會呢,一下仰頭把一整杯都喝了,而曉露只喝了一小口。
后來才知道,他的確誤會她的意思了。
夜已深,餐廳里的人們漸漸散去,只剩服務生在清掃。曉露沒喝兩口,卻有點微醉,這是她最不勝酒力的一次,嘴里嘟囔著“再見南極,再見南極......”被杰瑞一路扶回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