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一個月了,都沒等來搶盒子的人。
眼看著就要到帝都了,那些人難道都被另一支車隊給吸引走了嗎?
怎么可能。
蘇青陽自娛自樂般想著。
這一路風平浪靜,經(jīng)過各大城鎮(zhèn)的時候,蘇青陽見識到了這個世界的紛亂混雜,強者如斯,天才橫行,他要穩(wěn)住,等到飛天境再暴露囂張的那一面。
飛天境是當今世上有人能達到的最高境界,如果想要成就更高的境界,成為真正的仙人,就要過龍門。
此龍門非彼龍門,而是一條橫跨東海海域的千丈長的瀑布,瀑布從蒼穹落下,灌入東海。
傳說,在瀑布的另一邊就是仙境,可自古以來,只見有人渡龍門,不見有人歸來過。
蘇青陽在馬車內(nèi)看書,這一路上,他們搜集了各種有關修煉的書籍,尤其是和靈魂相關的秘籍。
他們從以前到現(xiàn)在都有這些難題:
如何煉制一副新的身軀?
一體雙魂怎么分開?
靈魂從原本的身體出來到的新的身體會不會出現(xiàn)排斥反應?
奪舍行不行?
等等一系列類似的問題,他們是兩個人,不能一直用一個身體,太不方便,尤其是結(jié)婚生子的時候,老婆算誰的?孩子算誰的?
兄弟妻不可欺!
正尋思著這事,馬車停了下來,放出靈識一查,原來天已經(jīng)黑了,林先生帶著人準備在此處修整一晚。
他將靈識展開,方圓二十里的大致情況都映入腦海,荒郊野外的,路人僅有幾個趕夜路的行人,可眼前這家客棧。
前不著村,后不著鎮(zhèn),野外突出一客棧,不是黑店就是鬼店。
“少爺,進客棧歇息吧。”
劉隆掀開馬車簾子道。
他應了一聲,但并不急著下車。
林先生年輕時走南闖北,遇到過大大小小的事,這一路上他們遭遇過十起土匪搶劫,十二次強搶修士,七次強買強賣,迷藥、陷阱、美人計都被林先生一一識破。
這家野店的情況,林先生應該也查探清楚了吧。
再次放出靈識往上空延伸,上方的云有些多啊,又是他們,跟了一路,就是不動手。
夜幕之中,客棧上方,有三團厚重的云層。
云層內(nèi)三股勢力相互瞪眼,都在等某一方先出手,等了一個月,三方人員都沒動靜。
左側(cè)云團中的人清一色的白衣長劍,仙氣飄飄,乃是劍玨峰弟子,除了站在最前方那人是個紅衣如火的冷艷女子,是劍玨峰的五長老阮元喜。
右側(cè)云層中的二十人全都黑衣蒙面,手里的兵器也都奇形怪狀,應該是為了掩藏身份。
他們身上的夜行服不是普通衣服,而是出自珍寶閣的中品隱形衣。
珍寶閣的隱形衣分上中下三品,下品刀槍不入,是指尋常的刀劍,中品在下品的基礎上加入掩藏氣息的功效,上品又在中品的基礎上加上隱形的效果。
最后一團云中的只有一人,一個模樣絕美的女人慵懶地躺在云層中的床榻上,香肩半露,濃墨一般的頭發(fā)只挽了一半,余下的如絲綢般鋪在玉石為基的香榻上。
她半靠在榻上,從浮在旁邊的盤子里捏了一顆葡萄塞嘴里,嚼了兩口,蹙起秀眉,嗔怪道:
“你們倒是打起來呀,其他人都被你們清走了,怎么也不動手?”
她聲音嬌媚如蜜,意志力不堅定者,怕是早就軟到在她的粉紅裙擺下,給她捏肩捶腿剝葡萄了。
原來,在今日之前,盯上車隊的實力林林總總加起來有二十股勢力,最終被劍玨峰和黑衣人給清場子清完了。
黑衣人不曾搭理她,阮元喜輕笑道:“再往前就是帝都,你們就別想得逞了?!?p> 宗門得了皇帝的旨意,讓他們派人護送仙寶至帝都,她最近閑來無事就接了這活,到時候還可以在帝都玩一段時間。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就沒帶著弟子們直接現(xiàn)身與易家的小屁孩見面了,只是沒想到剛一到宣城城外,就和眼前這些人在空中相遇。
那些個宵小之流都被他們所暴露出的修為所震懾,屁顛屁顛地滾了,剩下這個妖冶的女人和這些畏畏縮縮不肯露面的蒙面黑衣人,真的是趕不走,打不過,只能僵持著。
沈蜜掩嘴低笑:“阮姐姐可真嚴肅,人家只是路過,看戲來的,對仙寶不感興趣的啦?!?p> 下方的蘇青陽已經(jīng)進了客棧,他知道云層上有人,但不清楚上面有多少人,都是什么實力。
他不敢將靈識往云團里面滲,感覺到上面有三道強大的氣息,目測他應該打不過。
客棧很簡陋,桌椅板凳用了不知多少年,上面都有一層難以刮掉的污垢,用的還是老舊的油燈,燈光暗淡。
客棧共有兩層,里面已經(jīng)住了三個人,一對中年夫婦,面向老實,看氣息是兩個普通人,聽他們說話,是要前往帝都投奔親戚的。
另一人是個獨行客,頭發(fā)如干草般雜亂,左臉上有塊三寸多長的疤,手里拿著一柄寬背長刀,是一柄利器,他還只是鍛體修為。
客棧的老板是個年紀很大的老頭子,話都有點說不利索,看起來活不了幾個年頭了,除他之外,還有個年輕的店小二,是他孫子,他們不是修行之人。
進客棧后,蘇青陽拉著店小二隨口問了幾句。
得知客棧是二十年前他爺爺建成的,這條路比較偏,過路的人少,住店的客人也就少。
他們開客棧不為賺錢,只是想幫助從這條路過無處歇腳的路人。
蘇青陽摩擦著下巴,這么淳樸。
吃飯的時候,按照林先生的叮囑,沒有用客棧提供的食物,他們有自帶的水和食物,而像他們這些有修為的人,兩三天沒吃都沒問題。
“林先生,今晚上怕是不太平。”
蘇青陽來到林西面前道。
“少爺護好自己就成?!?p> 林西點頭,這些日子的相處,讓他對這個私生子少爺?shù)暮酶斜对?,是個努力修煉喜歡學習的年輕人,以后一定會帶領侯府走向輝煌的。
蘇青陽愣住,這么光棍的么,隨后點頭:“我盡量不拖后腿,有多遠跑多遠?!?p> 林西難得的笑了下。
距離帝都不過百里路程,不出意外,那些潛藏在暗處的人也該動手了,他也感覺到云層中有一股若隱若現(xiàn)的威壓,但他不敢隨意查探。
今晚注定是個不眠之夜。
皓月當空,已至深夜。
蘇青陽左手持扇,易辭右手握劍,他們覺得手少了,袖里還有超強劑量的迷魂藥沒拿出來,坐在窗邊隨時準備遁走。
“啪啪啪,啪啪啪……”
拍門的聲音響起,接著聽到輕柔的聲音:“阿辭,是我?!?p> “進來?!?p> 話音剛落,門就自行打開了,易歡提著裙擺放輕腳步走進屋。
“……”
蘇青陽平靜地看著她,遍布在客棧內(nèi)外的靈識早就知道是她了,敲門時的聲音可足夠響的了,這時候如此小心有什么用。
易歡將門關上,走到他面前高興道:“我剛剛睡覺的時候,做了個夢,夢到你被人殺了,幸好是夢?!?p> 蘇青陽額頭全是黑線:“多謝姐姐關心,我沒事?!?p> 易歡接著道:“這不是最重要的,在夢里看你到遇害后,我就奮起反抗,要給你報仇?!?p> “仇報了?”
蘇青陽順著她的話問,順便將涼月劍收起來,將扇子換到右手上。
為什么在這個緊張關頭,易歡卻能跑來和他說她做的夢,而且夢到他被人殺了,值得高興嗎?笑的那么燦爛。
更恐怖的是,他剛才緊繃的心弦被她這么一問,完全沒了面臨危險的緊張和恐懼,甚至想通了,反正是來搶盒子的,不是來搶他的,隨便啦。
都不考慮會不會成為被殃及的池魚這個問題呢。
易歡道:“我在夢里給你報仇了,然后醒來我發(fā)現(xiàn)我突破了,現(xiàn)在是練氣圓滿?!?p> 說著她將自身氣息展露,氣息平穩(wěn)如滿月。
“恭喜?!?p> 蘇青陽拱手道喜,敷衍的意味十足。
可易歡沒看出來,坐在他身邊繼續(xù)道:“所以,等會我?guī)闾幼撸悴灰粋€人亂跑?!?p> “好啊?!?p> 蘇青陽感動地應了聲,打開雪華扇了幾扇子,真是涼爽,清神醒腦。
咦?
他想做什么?
那個鍛體期的刀疤臉偷偷摸到了馬車附近,身法巧妙,氣息隱藏得很好,離馬車不過五丈遠,坐在馬車車頂上的林先生都未曾發(fā)現(xiàn)他。
他雙手持刀,腳步輕點,步伐玄妙,眨眼間到了馬車背后,揚刀砍向閉目坐于車頂?shù)牧窒壬?p> 有點道行,不像是鍛體期該有的實力,不過……
這念頭剛起,就見林先生手起刀落,收割人頭一個。
林先生還是林先生,用對方的刀取對方的命,連眼睛都沒睜開過。
除了這人,那對夫婦也出了房門,婦人臉色蒼白被男子扶著朝他的房間這邊走來。
男子面帶急色,到了門前,伸手敲門。
啪啪啪的敲門聲急促又響亮。
“救命啊,公子,這位公子,開一下門……我妻子舊疾復發(fā),身上的藥都用完了,想從公子身上求點藥?!?p> 男子著急的聲音在客棧里響起,安靜的環(huán)境中,他的聲音格外響亮。
林西皺了下眉,并未進去阻止,那對沒有修為的夫婦對少爺他們造不成威脅。
蘇青陽拉住想要去開門的易歡,輕聲道:“別去。”
易歡壓著嗓子道:“我知道輕重,但要是不開門,聽這動靜他會一直敲下去?!?p> “讓他敲?!?p> 屋內(nèi)燈火搖曳,光芒微弱,門外的人不斷拍門,屋內(nèi)的人巋然不動。
啪啪啪
啪啪啪——
“公子,開門啊,公子——”
敲門聲緊張急促,男人的關切著急的喊門聲更加大。
沒一會,他們的聲音就將店小二給引來了,年輕的小伙子手里端著油燈從一樓樓梯側(cè)面走出,身上隨意套了件外衣,他抬著頭看向那對夫婦,敞開嗓子問了句:“出什么事呢?”
男子停了手,轉(zhuǎn)身低頭看著店小二:“我夫人病發(fā)了,想找這位公子求點藥?!?p> “什么?。繃乐貑??”
店小二邊問邊上了樓。
“我店里有些應急的藥草,或許用得上,你也別打擾人家休息了?!?p> 他靠近那對夫婦,借著手里的燈光看了眼臉色蒼白的婦人,他不是大夫,瞧不出什么來。
細碎的腳步聲響起,他們跟著店小二下了樓。
他們到了一樓后廚,男子給婦人熬了點藥喝下,待到婦人臉色好轉(zhuǎn),他才對店小二千恩萬謝,然后帶著婦人上樓,在路過蘇青陽的房間時,男子停住腳步,盯著房門良久,像是在埋怨里面的人無情。
蘇青陽有點摸不著頭腦,難不成真是他想多了。
他的靈識一直跟著兩人,并未發(fā)現(xiàn)他們有別的奇怪的地方。
突然,他感覺后背一陣涼意。
“小心!”
耳邊響起易歡的聲音,易歡站在他對面,危險從他后側(cè)方的窗邊而來,蘇青陽熟練的彈跳躲避,以超出他想象的速度帶著易歡一蹦到門邊。
看著從窗口爬進來的老頭,不禁想到一句話,二十年老店名不虛傳。
天上看熱鬧的沈蜜道了句:“身手不錯?!?p> 劍玨峰的人和黑衣人暫時打不起來,她也只有看看下面的熱鬧,越來越有意思了。
易家的小子不過練氣八階,這速度卻超乎常人。
客棧里的老頭也不是尋常人啊,她剛才竟然看走眼了,還有剩下幾人也都有所隱藏了。
原本說話不利索的老頭渾身冒著黑氣出現(xiàn)在他剛才坐的地方,蘇青陽警鈴大作,還以為自己藏的夠深的,眼前這貨才是穩(wěn)帝啊。
在他靈識覆蓋范圍下,就這么摸到了他身后,不是修為比他高,就是隱藏氣息的功夫比他強。
要不是當年的殺手培訓和多年來的危機訓練,讓他及時躲過老頭的當頭一棒,他差點享年一十六。
“前輩,有話好說,你我往日無怨近日無仇,沒必要傷了和氣?!?p> 此刻他右手持扇,隨時準備出手,臉上卻帶著討?zhàn)埖男θ荨?p> 話音未落,對方就掄起鐵棒直奔他而來,同時,門外的夫婦也破門而入。
他們是一伙的!
三人這一動手就將真實實力展現(xiàn),都是聚氣境。
蘇青陽拉著易歡在屋內(nèi)驚慌躲避。
而屋外,店小二應付前來救援的護衛(wè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