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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景皇司馬師

第一二一章 畜儒

三國景皇司馬師 烏斯龍 2280 2020-01-30 16:48:12

  走在石甬道燈影中,靈蟲們移動加快,兩旁曲雕燭架上,布滿烏青刻字。

  對面堡閣入口之后是兩岔走廊,左首里一間擺滿箱柜的圓廳,右邊向上斜起,延伸至燭燈照不到的黑處。

  五個甲蟲靈物停下來,猶豫怎么走,司馬師過去向左踏出,示意它們跟上。

  一進到小廳,就看到四處散落著儒者尸體,殘軀流出大灘血水,深浸入下方淺褐梅花圖絨毯。

  寒鴉嗅了嗅,雙上臂有力伸出、手上利爪彈開,身體作蓄力勢,看著廳內往里堂去的窄門。

  那細雕樟木門上,糊滿了血,還有刀劍剮出來的裂紋。

  右邊一盆尾葵,挨著書案,引起司馬師在意。案上有另一個黑瓷瓶,同樣的魚頭塞子,與侵蝕不清字跡。

  瓶子旁邊,幾道散落竹簡上,記錄著一些關于日期的隸書文字。

  他拔開銀塞輕聞,濃烈藥腥氣,與之前鴉蘭不同。

  阿瑜覺得此味熟悉,但一時具體辨不出來,便帶上和鴉蘭灰瓶收在一起。

  竹簡旁邊有細紙,涂抹了一點干涸血跡,但并沒污損到其上圖畫與文字。描繪出的是一張建筑結構圖,細密小字標出各樓層和宅室,粗略看去,很像這兩座甬道相連的樓堡。

  在圖中樓閣底部,連通一片地穴,被涂成灰黑狀。

  地穴內畫有許多家什器具,過于細小沒法看清,只看得出其間圍著的一具大棺。

  棺上橫躺一老儒,不知生死,與在城外黃沙迷場、城下地底通道兩處,所見的石棺橫尸擺置相同。

  靈蟲們小心靠近內室門,用爪子撥了幾下,門后像被什么事物縛定,無法順著門縫打開。

  王濬上去奮臂一拉,幾聲哧哧撕裂響動,門便被拽開,露出青光泛照的小宅室。

  室內盡頭之地,左邊墻上一面秦風花窗,右邊一間經研禮堂,狹小方門,靈甲縮著身子才能進來。

  幾排黑色木胡床,四壁清簡無雕飾,講經臺后,又一張半面墻大的榆木門。

  巨門矩形,黃銅包嵌框,赫然由黑血,涂出一個倒吊人狼圖案。

  寒鴉看來就是,靈甲童蟲的領頭,它躍爬過去對那門,用自己粗壯犄角頂住發(fā)力推。

  四只同伴,還有司馬師過去幫忙,門扇沉沉緩動而開,門縫隙噌地冒出大團灰霧。

  已經有些熟悉的毒辣詛咒氣息。

  司馬師輕拍寒鴉甲背,示意自己先入。

  灰霧中絲絲吸力,他們被裹挾住向前移,四周微微一亮,很快便至霧道的彼端。

  視野前方,萬丈地底高閣之上,樓臺花庭縱橫,精石小徑曲轉其間,層疊如蓋遠伸。

  落雪終于漸弱,仍灰昏幽暗,前方亭道間的紅紗燈籠,柔光微描,城中之巔巨大黑沉閣影。

  王濬還帶著那盞,手提青油燈,摸索前行照亮道路,玉石寒氣生,陰冷風徐徐吹過。

  灰昏雪云低沉了許多,墨色的無聲電光不時閃過其中,轉下落進更深遠地穴,莫名至暗之處。

  司馬師估計一下,看向頭頂大概的東方,混濁暗滾若現(xiàn)。

  “楊氏所建此華宮豪庭,簡直堪比皇居之制……”

  他打量周圍,輕感嘆。

  松柏穿庭,花草環(huán)密,燼雪籠罩呈寂靜雅美。

  轉過狹小庭間曲徑,一道松庭積滿雪,子元蹲在灰雪堆邊瞧了瞧,回頭問寒鴉感應,路蹤該往何處去。

  寒鴉小口露出的碎齒間,殘留一些粘連人狼黑毛,受陰濕雪風吹拂,飄動如草亂絮。

  “有些混亂不清,但我還是能定位到?!彼嬖V司馬師。

  彎屈下甲身,粗頸向前探出,沿著積雪,朝向北一座臺閣而行。

  其他人和甲蟲跟在寒鴉之后,子元用戴著華陰戒的左手,沾了點花園庭地中的碎雪。

  雖顏色郁灰、形狀似燼花,其實清凈透澈。這晦暗雪質,在無底地城的黑淵里,存藏一股莫名沉壯。

  轉過兩處長徑斜角,到這片庭臺后的主道,兩側樓堂老派孝武之風,前右一座庭院口的照壁上,掛著一個巨大狼首燈籠。

  司馬師聽到,從照壁后的庭門內,傳出隱約人聲。

  他示意王濬,先至門另一側持劍備勢,自己和寒鴉向壁正后方步去。

  那狼頭燈籠,上覆一層厚厚雪燼,輕輕搖晃間,眩紅打映飛灰。

  照壁另一頭,燈火找不到的陰影中,歪斜吊著一副模糊形體。

  雕木庭門寬重,斜開一絲間隙,青燈幽光滲映出,低低絮語如噬咬近耳。

  他就握上門環(huán),輕輕一轉,直接拉開。

  寬敞灰白落雪前庭院,還有絲絲悠舊的瑟聲,橘色吊燈籠,幾個青袍人跪俯在雪中,發(fā)出低低念誦。

  右邊正屋大堂,一整面墻上,儒學典故故事壁畫,篆文和圖畫共同講述。

  司馬師看那些青衣人,對他們進入絲毫不覺,踱近到那墻邊,淡墨雕紋路中有靈韻。

  靈韻有種腐敗躁暴之感,這人似覺原本清正之物,在荒戾凋零。

  在畫壁正中間,一名身穿白袍的儒生,全身清盛仙氣,卻隱匿在一座橋下水中;他脫下的木屐放在水面上,自己背靠木頭橋柱。

  ……馬融追鄭玄。

  鄭玄躲避之處畫面左邊,勾刻一個似人似獸黑影,籠在陰沉中,手持式盤正在占卜演算。

  下面注釋刻著篆書和隸書兩種文體,所言卻截然不同:

  篆文版本講述,馬融和鄭玄師徒相敬相愛,同為儒道經學上的兩座高山,鄭玄經求學馬融七年后,達到古今經文學問巔峰。

  實屬一段佳話。

  隸書版本則言,鄭玄學成后東歸,馬融嫉妒他會帶走所學的自己精華,將禮樂中心轉至東方,獨享盛名。因而,陰潛追殺鄭玄,自己盤卜徒弟的行蹤時,被鄭玄用“土下、水上、背靠木頭”之態(tài)迷詐并脫逃。

  如圖中所繪,只有隸書講述版本與其相符。

  大堂里側傳來響動,青衣儒生們聞聲回頭,只見他們的面容,已大半狼獸化生出硬毛,口中滴下含血涎液。

  堂內門響開合,一片沉重的腳步,沖堂門庭中靠來。

  司馬師輕用血息呼哨,隱蔽在后面的王濬,輕躍而進,落在堂屋檐頂持劍戒下。

  那些青袍儒人化作的怪物,無視司馬師等人和靈甲,驚恐干嚎,就連滾帶爬在雪地中向另一邊逃開。

  堂中腳步已到近前,暗長影子首先在庭中雪面上映出,澀厚皮靴摩地擦動,幾個黑衣軟甲人形沖出。

  他們頭戴軍冠帽,下面黑布罩遮口,露出血紅眼睛,瞪著焦躁不安的光。

  領頭一人,后背束佩一柄寬長劍,劍鞘上鑲一圈灰白鯊皮,微泛淡青邪光。

  五只靈甲蟲,都窩身于大屋堂后角落,司馬師命它們作蜷匿狀,不發(fā)出任何氣息。阿瑜和薛嬋,躲在它們伏地形成的甲殼屏障后,一棵厚垂庭松下。

  子元自己靠在堂門外右角,屏息細瞧過去,看不太清這些軟甲人正面,但他一下瞟到,他們衣間甲縫中冒出污黑獸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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