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子牧心中,無疑帶著三分驚嘆、三分惘然、以及三分揣測。
驚嘆于,攔路者的強(qiáng)大。
惘然于,攔路者的憊怠。
更揣測于,此時這名攔路者……他究竟是誰?
不過,下一刻,他便知曉了答案。
因?yàn)?,就在楊子牧掙扎起身,試圖追趕之時……當(dāng)他轉(zhuǎn)過窄巷,另一個身影,卻早已等待于此。
那是一個,纖弱嬌柔的身影。
也是一個,眼含笑意,溫婉有禮的倩影。
雖然,當(dāng)她一開口,一種奇怪的錯亂感,卻是瞬間涌來:
“相公……夜里出來吹吹風(fēng)?”
“相公”這般稱呼,自然是因?yàn)椤藭r開口的女子,正是代號驚蟄的蘇染,也是他楊子牧,那名義上的未婚妻。
但“吹吹夜風(fēng)”這般問話,卻顯然是明知故問。
此夜、此巷、此時刻。
誰還看不出……究竟發(fā)生了什么?
并且,更重要的是,如今的楊子牧,其實(shí)也沒法回答。
畢竟,他口中的破布,還依然充斥著口腔,而他反縛的雙手,更限制著他、無法取出口中異物。
然而,就算如此。
哪怕明知楊子牧開不了口,蘇染卻柔聲再道:
“相公獨(dú)賞夜景,卻不肯相喚于我,還真是令墨韻自憐……所幸,對相公的一舉一動,妾身倒看得足夠細(xì)致,這才偶遇相公于此?!?p> 蘇染說話間,依然是謹(jǐn)身有禮,仍舊是謙恭和煦。
并不靠近于楊子牧。
也更不為他……解開身上的束縛!
直到這一刻,楊子牧才終于明白……原來,自謝園一事之后,他的一舉一動,便皆被對方所監(jiān)視。
而此時此刻,蘇染的內(nèi)心,顯然也是極為不滿。
既不滿于,楊子牧的激進(jìn)。
更不滿于,他展現(xiàn)出的擅自妄為。
只不過,她用以表達(dá)不滿的方式,卻是這般特別、這般怪異……讓楊子牧,更有種莫名的熟悉!
但下一刻,也還不待楊子牧多想。
蘇染奇異的笑容,卻成了他最后的記憶。
接著,先前的攔路人,便也再度欺身而至……利落的將刀鞘,拍落于楊子牧側(cè)頸,令他瞬間失去了意識。
……
還是熟悉的房間,還是熟悉的木床,還是熟悉的棉被和枕頭。
楊子牧又又又一次……從同樣的地方醒來!
“讀檔了?”
楊子牧心中,赫然冒出這種想法。
但下一刻,回過神來的他,卻又否定了這種可能……畢竟,蘇染縱使是不滿,也沒有理由將他殺死。
果然,隨著楊子牧做出判斷。
臥房的房門,便已經(jīng)被小丫頭推開。
小嬋兒她,似乎完全不覺有異,依然如故的端來熱水。
口中,更是略有好奇的問道:
“公子,我聽其他人說,你有一位未過門的娘子,還是幼時定下的婚約。怎么從前時候,都沒聽公子提過?”
顯然,謝園中的種種,終究還是傳開了。
就連小丫頭,也已經(jīng)聽到風(fēng)訊。
只不過,對于這一點(diǎn),楊子牧卻是不想解釋,也沒法解釋。
再度揮了揮手,攆走了這八卦的丫頭。
心中,卻已凜然思考著:
昨夜一事,想必卻是蘇染那邊,一直尾隨于他,直至那方荒院……而其后,發(fā)現(xiàn)他被人擒獲,這才出手將其救下。
不過,想及此處,楊子牧的腦中,卻是兀然迸現(xiàn)出了:
那一抹……懶散又精絕的刀光!
羨慕,自然是有的。
但更多的,卻是深深的畏懼。
在蘇染的身旁,竟有如此驚人的武力,而蘇染的使命,又是監(jiān)督以及敦促……如此想來,此后的楊子牧,處境卻是愈發(fā)艱難!
并且,也就在楊子牧,還依舊沉思于床榻。
就在他,仍然未曾更衣。
剛剛被攆走的小丫頭,卻是再度推開房門,慌慌張張的跑了回來。
口中,更是驚喜又慌亂的,急切說著:
“公子……蘇小姐來了!”
……
楊宅正廳,熏香微氳。
正廳內(nèi),楊子牧同蘇染,卻是各有心思的,相視無言著。
而正廳門外,小丫頭同蘇染的小婢,也是各自佇立,沉默的對視著。
只不過,小嬋兒那丫頭,卻是既好奇、又不敢太過逾越的,總想往里邊窺探……想看看公子和蘇小姐,究竟在談些什么?
而蘇染的小婢,卻是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為所動。
甚至,還瞪了瞪小嬋兒。
似乎有些不滿于,這楊家公子的丫鬟,卻是這般沒規(guī)矩。
“相公……可有心事?”
沉默半晌,終究是蘇染先開了口。
但她這般問話,卻是令楊子牧,也沒法做出回答。
楊子牧有沒有心事?
很顯然,這根本無需詢問。
但要說,楊子牧的心事,又究竟乃何事……他卻又難以回答!
甚至,更讓楊子牧怪異的,也是蘇染對他的稱呼……畢竟如今的兩人,不但尚未成婚,亦只有名義上的婚約。
故而楊子牧此時,也只能故作疏離道:“蘇小姐,你我多年未見,不知蘇小姐登門,卻是所為何事?”
然而,蘇染聞言,卻是毫不在意。
嘴角間,更劃過一絲謬然。
繼而,才繼續(xù)以知書達(dá)理的語氣,說著不著邊際的話語:
“相公不必?zé)??!?p> “墨韻前來,其實(shí)也并無它事?!?p> “我只是想令相公知曉,相公的事情,我都極是在意,相公的狀況,我更極為關(guān)心……相公你,若離了我的視線,妾身亦會坐立難安。”
“還請相公,定要憐惜于我……否則的話,妾身若是心有忐忑,也許舉止行為上,便也將恣肆一些、妄為幾許。”
“或者是,再傷了誰性命,又折了誰手腳,也總歸是不好?!?p> 蘇染她,依舊口稱相公。
完全不介意,楊子牧的刻意疏離。
并且,更是用一種近乎病態(tài)的宣言,展示著她的態(tài)度。
直到此刻,楊子牧也終于想起了,那種奇異的熟悉感,到底是源自何處:
這他喵……不就是病嬌么?
自己這便宜老婆,竟是傳說中的“病嬌”屬性?
放在二次元,這雖然算是萌點(diǎn),但那可是有次元壁擋著……若真到了現(xiàn)實(shí)里,這可是會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