持刀立身者,背對著楊子牧。
此刻的楊子牧,根本看不到他的面容。
但就算這樣,對于那道身影……如今的楊子牧,卻總是感覺莫名熟悉!
不過,還不待楊子牧細(xì)思。
眼前這身影,卻已然拿出白娟,輕輕拭去刀刃鮮血……將那鋒銳無比的繡春寒刃,利落的收歸刀鞘。
下一刻,他更是直接將歸鞘的此刀,隨手扔向了楊子牧。
楊子牧見狀,幾乎下意識般將刀接下。
既驚異于,此刀的鋒悍。
也茫然于,對方竟拋給了自己。
所幸,隨著這番舉動,對方也終于轉(zhuǎn)過身來。
將他的面容,暴露于月輝之中。
此人,他赫然便是……那夜窄巷中、那武技驚人的攔路者!
并且,隨著對方回頭。
他看向楊子牧眼神,更含著絲絲的怪異。
口中,更隨之評價道:“招法粗鄙不堪,體魄勉入末流,倒是你那三分狠厲……也算是難得!”
毫無疑問,在對方眼中,楊子牧的戰(zhàn)斗方式,依然粗糙又簡陋。
“不過,你能借機(jī)誘詐出,他們的確乃錦衣衛(wèi)。”
“這份狡慧……也算勉強(qiáng)合格!”
此時,對方雖是夸贊。
但言辭里的情緒,卻依舊清冷漠然。
甚至,更讓楊子牧凜然的是……既然對方,能夠如此適時的出現(xiàn),這也就是說,此前的每次交鋒,對方皆窺伺于旁。
然而,此前的每一次,楊子牧終究都是死了。
整整十六次,死于他的眼前。
剎那之間,一股冰寒涌入楊子牧腦海:
事實便是……若不是楊子牧,詐出了這份情報……其實對方,既不在乎其生死,更無要出手的欲望。
至于說,楊子牧手中這柄繡春刀……
“你殺了一名錦衣衛(wèi)?”
“甚至還是……身攜繡春刀的錦衣衛(wèi)?”
尋常錦衣衛(wèi),沒資格擁有繡春刀。
而就算是錦衣衛(wèi)上層,也必須受天子賞識、或是立有大功……這才會由當(dāng)朝陛下,親自御賜此刀!
所以,此時的楊子牧,心中已然愈發(fā)驚懼。
畢竟,如此行徑,幾乎已形同造反。
但更加出人意料的是,對于楊子牧的質(zhì)問,對方卻只是看了他一眼……雙眸之中,寫滿了嘲弄與淡然。
接著,才聽他語出驚人道:
“這是你的刀!”
……
“這是我的刀?”
楊子牧有些發(fā)愣,似乎并沒有理解,此話到底何意?
然而,對方也并不賴煩等他理解。
已然粗暴的補(bǔ)充著:
“此刀刀名‘鸞儀’,為頂制繡春刀,而此刀當(dāng)前的主人,正是你自己……或者說,就像你想的那樣,你的確擁有錦衣衛(wèi)官身!”
對方說著,已然再度扔來一物,并穩(wěn)穩(wěn)的,落入楊子牧懷中。
此物,竟是一枚象牙腰牌。
并且,腰牌的正面,刻有“錦衣親軍都指揮使司”,而腰牌的背側(cè),則篆有“北鎮(zhèn)撫司暗千戶、楊子牧”。
儼然……卻是楊子牧的所屬與司職!
此情此景,此刀此牌。
楊子牧他,已然是愈發(fā)的茫然。
一柄御賜的繡春刀,竟是他楊子牧的佩刀?一枚錦衣衛(wèi)的職名牌,也刻著他楊子牧的名姓?
我他喵是錦衣衛(wèi)……我怎么不知道?
……
所幸,對于他的疑惑,對方雖不賴煩解釋,卻也終究略有提及:
“此刀,是立春大人的安排。”
“此身份,于往后謀劃間,亦有關(guān)鍵作用?!?p> 春雨驚春清谷天。
所謂“立春”,自然便是二十四節(jié)氣之首。
單從這個代號,其實也不難看出……名為立春的人物,多半便是賒刀人的首腦,更是所謂籌謀的制定者。
并且,基于眼前這一切。
楊子牧心中,更是再度震驚于……賒刀人的恐怖能量!
秦淮名伶?
世家小姐?
絕世刀客?
楊子牧魂穿以來,所有遇到的奇人怪事,全都和“賒刀人”三字息息相關(guān)。
甚至,連楊子牧自己,也擁有著錦衣衛(wèi)官身。
這一切……如何令人不驚?
所幸,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日的殺戮……楊子牧而今的心性,倒是比他自己想象中,都要更加的冰冷理智。
驟聞此況,楊子牧愕然之余,卻也尖銳質(zhì)問道:
“日前的殺手……正是因此而來?”
正如馬管家所言,此前的趙五,他雖是殺手……然而,比起隱匿與監(jiān)視,他的殺人手段,卻未免太過不堪。
以至于,連剛剛穿越的楊子牧,也都能將其反殺。
如今想來,恐怕事實卻是……
“趙五的出手,其實是一份試探?他出手的目的,只是為了要明白,我究竟有沒有錦衣衛(wèi)官身?”
“而你們……則為了隱瞞這一點,將我也蒙在鼓里!”
……
楊子牧的推斷,當(dāng)然沒有證據(jù)。
但這個世界上,很多的事情,也本就不需要證據(jù)。
態(tài)度……才是關(guān)鍵!
既然所謂賒刀人,給了楊子牧這般壓力,更將如此危險的身份,也送到他面前……那么如今,他便必將索求更多。
“錦衣衛(wèi)的身份,能否直接公開?”
事實上,所謂“暗千戶”的暗字,早已說明了一切……然而楊子牧此時,卻是明知故問,并順勢以此要挾。
果然,對方聞言之下,眉頭微微一凜,似乎有些不滿。
但接下來,卻也提出了替換條件:
“我可以教你刀法?!?p> “你明白,我臂力不足,短期內(nèi)無法精通長刀。”
習(xí)武,楊子牧自然是愿意的,但僅僅是習(xí)武,他卻并不能夠滿足。
“你同蘇染的婚事,會盡快定下?!?p> 對方見狀,再度加碼。
楊子牧一愣,似乎并沒想到,對方竟以此作為條件。
但轉(zhuǎn)念一想,卻也隨之明白……恐怕,在對方看來,利用袁家聲名,以庇護(hù)于楊子牧,這本就是一種保障。
只不過……
楊子牧此時,也根本不答,反而看向了滿院尸首。
婚約要是有用……何來這些尸首?
除非……
楊子牧心中,其實已然想好了條件。
一份,最“合理”的條件。
但不幸的是,也就在此時,就在楊子牧他,正欲說出條件的同時。
內(nèi)宅的院門,卻忽然被人推開。
接著,一個小小的腦袋,也偷偷探了進(jìn)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