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晟‘跟’著沮渠次仁走出帳篷,刺眼的陽光晃得趙晟睜不開眼。舉目望去,連片的白色帳篷建立在坑坑洼洼的泥地上,從外觀上看過去幾乎沒有什么分別。
沮渠次仁帶著趙晟來到一座門口掛著掛著各種白幡的帳篷前,做出了一個請進的手勢,便站在一旁不動了。趙晟暗暗計算步數(shù),這所謂的祭棚離自己的帳篷也就隔了五座帳篷的距離。
這所謂的祭棚地處偏僻,周圍的帳篷并沒有人出入。看來給自己留紙條的人早已算好了一切。
進得帳去,只見一群薩滿戴著花哨的鬼頭面具,身上涂著斑斕的色彩。在帳篷最深處是一座巨大的供桌,上面擺滿了密密麻麻的牌位,而薩滿們圍繞著一座銅鼎跳著祭祀用的舞蹈。而包括赫連天奴在內的匈族各大部落的頭人們跪在兩旁,正虔誠地祈禱。
見趙晟進來,赫連天奴趕緊招呼他在自己身邊坐下一起祈禱。
好不容易捱了一刻鐘,為首的老薩滿從銅鼎里掏出一把香灰,一一抹在各頭人的額頭上。等挨到了趙晟,老薩滿卻猶豫了一下,“天奴王,這個異族人也要領受長生天的賜福嗎?”
“不錯,他已經加入了我們匈族,以后都是長生天的子民了?!焙者B天奴一臉恭敬地說道。
趙晟雖然匈語不夠流利,但基本還是聽得懂的。當聽到赫連天奴說自己加入了匈族,臉色陡然一變,這一切全被赫連天奴看在眼里。
老薩滿聞言點了點頭,也一樣在趙晟的額頭抹了香灰。待所有人都被抹上了香灰之后,赫連天奴開口道:“諸位,長生天已經通過大祭司,把吉祥和幸福都賜給了我們西匈國部落。有了長生天的賜福,我們一定能統(tǒng)一草原,恢復匈人的輝煌!”
諸部落頭人聽了他的話,都激動的熱淚盈眶。赫連天奴乘熱打鐵,將趙晟從背后推出,向眾人介紹道:“這是徐國的秦王世子殿下,他可是除了徐國皇帝以外唯一的皇室嫡系宗親了!”
見眾人紛紛變色,赫連天奴得意地說道:“諸位都明白什么意思了吧?如果世子殿下能夠成功奪得皇位,我們西匈就等于憑空多出一個強援!到時候別說區(qū)區(qū)彭措,就是統(tǒng)一漠北又有何難!”
聽了赫連天奴的許諾,眾多頭人群情激昂,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現(xiàn)在就動手。
“現(xiàn)在!”赫連天奴伸手按住了激動的頭人們,“世子殿下就要為我們在戰(zhàn)斗中死去的勇士們祈禱,祈求他們能在長生天的庇佑下往生極樂!”
“世子爺,這供桌上的往生牌都是我們匈人歷代單于和戰(zhàn)死沙場的勇士們的英靈?!焙者B天奴改用漢語,恭敬地邀請趙晟祭祀。
趙晟不懂匈人的規(guī)矩,只能捻起三炷香,按照中原的規(guī)矩恭敬的鞠躬上香。心里卻默念禱告,希望自己能盡快生還中原。至于之前在云中城發(fā)下的要匈軍血債血還的誓言,卻一股腦忘到腦后了。
匈人們見趙晟也十分虔誠地禱告,紛紛變色,心中也相信了幾分他投誠的話。
赫連天奴見他十分配合,給足了自己面子,也相當滿意。
“世子這般虔心,想長生天也會賜福于我們的。這是一個很好的開端,我相信我們的合作在未來還能大展宏圖?!闭f完,赫連天奴做了一個請的手勢,讓沮渠次仁又把趙晟‘請’回了臨時住地。
“諸位,相信世子殿下的誠意諸位都親眼見到了。”赫連天奴站到中央,躊躇滿志地說道:“過幾日,世子爺將正式受烏鷺單于的封賞。屆時,南下伐徐還希望有各位的鼎力支持!”
聽到南下伐徐幾個字,諸頭人紛紛變色。以赫連天奴為首的西匈國雖然和以左賢王為首的東匈國聯(lián)盟夾擊野利彭措,但無奈野利彭措幾次硬仗都獲得了勝利。不但在地盤上有所擴大,在軍力對比上,差距也越拉越大。
西草原的諸部落不斷被赫連天奴抽調兵力,已經是苦不堪言,如今聽說要南下伐徐,更是惶恐不已。
見眾人紛紛變色,也不出赫連天奴的意料,“諸位不必多慮。本王既然有膽量說這話,肯定有萬全之策,絕不會讓諸位白白犧牲的!到時本王會把計劃全盤托出,參與與否,全憑諸位自愿。”
聽說全憑自愿,諸頭人的臉色才變好看了一些。在交頭接耳聲中,眾人紛紛散去。赫連天奴的臉色也逐漸拉了下來。
“叔父你找我嗎?”眾人紛紛離開之際,赫連多杰卻闖進了祭棚。
“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你且跟我來?!?p> 回到赫連天奴的王帳,赫連多杰依舊畢恭畢敬,站在自己的族叔兼上司面前,就像是六歲小孩犯了錯一般。
“這次叫你來,是有事和你商量。”赫連天奴把弄著手中的小刀,卻心不在焉。
“你知道嗎,就在你們偷襲云中城的時候,前線又吃敗仗了?!?p> 赫連天奴的臉色陰沉的可怕,赫連多杰也不敢放肆,小心翼翼地問道:“前線有尸逐將軍嗎?難道是彭措親自上陣?”
赫連天奴點點頭,“不錯,尸逐將軍全軍覆沒,近兩萬人只逃回來了八百人?!?p> “幸好你們還算順利的拿下了云中,這樣陰山以南,河套以北我們就連成了一片。甚至可以播種一些莊稼充實軍糧。不過……”
“有了河套作為大后方,我們大可以慢慢磨死彭措!”赫連多杰提出了自己的意見,然而迅速被赫連天奴否定了。
“不行!彭措放棄了東線,親自上陣,只怕所圖不小?!焙者B天奴一把摟過一旁的姬妾,一雙粗糙的大手又開始不老實了,“對峙兩年多,我們這邊沒人可以擋得住彭措。一旦他發(fā)起總攻,我們就只有死路一條。割據(jù)河套雖然占了地利,但沒有個十年八年,根本積攢不出優(yōu)勢。”
“所以,南下攻徐,至少把徐國卷進來,就是我們唯一的出路了!”赫連天奴一臉認真的說道。